再次来到崇福寺，香火味与悠悠梵音竟令沈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如宫泽说的那般，他们的此次穿书很可能与他们经常去的寺庙有关。
这算什么？
他俩被人下毒，看在这里多年供奉香火的份上，救他们一命？
按照黑甲卫的说法，那月不言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沈言七拐八拐才走到一个很角落的地方，一踏入便听到有节奏的木鱼声。
“我自己进去便可。”
沈言独自踏入小院，寻着木鱼的声音，他走入内室，只见一身缟素的月不言正端坐在蒲垫上。
他闭着眼专心致志地敲着木鱼，甚至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张宣纸，上面写了一些名字。
沈言其实不恨月不言，说到底，月不言何其无辜。
此次前来，他就是想来问几个问题。
“月不言。”
月不言在听到声音时并未立即睁开眼，而是继续敲了一会儿木鱼，随后才停下，并仔细将木鱼还有桌子上的宣纸收好。
做完一切，他才起身看向沈言，眸中不惊不喜，似早知结果般开口道：“你回来了。”
沈言发现月不言身上的气质变了，怎的突然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此处简陋，若公子不弃便一起来喝杯茶吧。”
院中的壶里正煮着沸腾的水，月不言拿起一块厚布放在壶把手上，随后将水倒入茶壶中。
沈言坐在对侧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没一会儿空气中便晕染开淡淡的茶香。
“请用。”
“多谢。”
沈言端起抿了一口，这时，月不言率先开口道：“你其实并非月染尘吧。”
说这话时，他正垂眸给茶壶续水，他语气平缓，好似只是在诉说一件他觉得的事，而并非为了跟沈言要一个答案。
“再见时我便觉得不太对，你与初次相见完全不同。就算是失忆，眼神也不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这话并非想去探究什么，只是你非他，与摄政王一起才不算违背天理。”
沈言默默喝着茶，见他喝光，月不言便帮他续上。
“想必之前的事摄政王也已与你解释过，我与他不过是做戏。”
“嗯，抱歉，将你牵扯进来了。”
秦渡想让他成为月不言之事其实一直是沈言心中的一个疙瘩，他也知秦渡的心思，只是他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字活，而这一切对月不言也很是残忍。
“公子不必对我道歉，是我贪心不足。我明知吴越的计划，却甘心配合他，为‘成为’你而增添的伤疤也好，为骗你对摄政王失望演的戏也好。
我曾以为只要你对摄政王死心，彻底离开他，我便会有机会。
是我自不量力了。
无论公子在何处，摄政王心中的那个人都是公子你，而并非这张皮囊。”
沈言来之前倒是没想到月不言竟会替秦渡说话，他清了清嗓子，询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秦渡逼你来的？”
月不言摇了摇头，他低声笑了笑，“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要来赎罪的。”
这也是沈言要来问的问题之一，原本他还以为要试探一番月不言才会吐露，当下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说了。
“被摄政王截下的那封伪造信，是明善准备的，这也是当时吴越为了让你对摄政王死心的计划之一。
先前我假借叙旧之名与陛下相处了几日，并趁机记下了盛东官员的名单。
是我抄录给了明善，盛东官员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
说着，他举起茶杯，苦笑道：“此事我尚未告知摄政王，还望公子替我隐瞒几日，待我为所有人诵完经，便去领罪。”
沈言不再发表看法，终归这件事还得秦渡和小皇帝来做决定。
他饮完杯中茶便起身道：“听闻明善葬在此处，我去看看他。”
“山路难走，公子若不弃便由我为你带路吧。”
此小院刚好在寺庙边角处，小院后门有条直通山上的小路。
沈言想着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没喊黑甲卫，于是与月不言一前一后上了山。
山上是一片简单的墓地，埋葬的几乎都是庙里的和尚，也有一些有缘之人。
明善算起来也是庙里的人，沈言在众多坟墓中看到一个比较新的木碑。
碑文也很简单，除了名字，便只有“此生凄苦，来世安康”寥寥几字。
“公子可知那日究竟是何人要杀你？”
“杨太妃。”
提到杨太妃，月不言轻叹道：“早些年，她便几番针对于我，说我这张脸与她厌弃之人有几分相似。”
月不言话音未落，沈言便听到树枝移动，几秒后只见林中窜出一身形娇小的女子，她手持匕首，面色狠戾朝两人扑来。
他神色一凛，揽住月不言的腰身，带着人向后飞了几米，随后他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便迎了上去。
那女子在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时明显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挥着匕首先朝着沈言刺来。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身手对付普通人尚可，可在自小习武的月染尘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沈言三两下便将人制服，并夺了她手中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质问道：“你是何人！”
“我识得她，她是绿芜，她有妹妹在杨太妃身边当值。”
听到月不言这般说，沈言想起那日在左相府门口溜走的身影，这么看来与这人身形极像。
看来这绿芜已投靠杨太妃，将她交给秦渡，说不定能审出什么与圣族有关的消息。
沈言将人扔给黑甲卫后便打算找空净大师，可是四处询问发现没人知道这大师的去处。
一想便知是这大师故意在躲着他，也罢，有些东西强求不了。
他决定回他的铺子看看，去看看他的小红杏当下过的如何，有没有想念他。
却不想，在离开之际被一熟人喊住。
“不言公子请留步。”
沈言回头，有些惊讶道：“刘姑娘，许久未见，有何指教。”
上一次相见时他顶着自己那现代那张脸，被这位姑娘“说教”了一番。
当下不知她对身为不言公子的他又有何要说的。
刘嫣嫣将手中巴掌大的锦盒递上，笑道：
“这里面是两张同心符，太后先是用了几日诵经念文，而后找了空净大师亲自开光。
方才听闻公子来了寺庙，太后便托我带给你，说希望你与摄政王永结同心，一辈子恩爱不疑。”
沈言接过锦盒，道了谢。
上了马车，他打开锦盒，看着里面两个精致的锦囊，轻笑。
永结同心，恩爱不疑吗......
系统说过，若他不杀秦渡，大盛六年秋，秦渡也会死。
他们所剩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年了。
哪有什么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