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寺庙掩盖在葱葱郁郁的山林中,此处环境清幽,远离喧嚣,是个参禅礼佛的绝妙之地。
悠远浑厚的钟声穿过寺内层层大殿,顺着阶梯传到了寺门口,与一阵马鸣声撞了个正着。
皇家守卫见来人是摄政王,立即俯身行礼,门前正扫着落叶的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空净大师何在?”
“大师与方丈正在大殿中为太后......”
和尚的话还未说完,秦渡便越过他,向着大殿的方向跑去。
佛门净地,一切都是轻缓而低调的,摄政王的闯入无异于毫无波澜的湖面坠入一块巨石,动静之大可想而知。
当值的僧人正欲上前告诫,当看清闹出动静的是摄政王时,立即后退半步,只对着佛祖的方向,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秦渡闯入大殿时,殿内除了太后还有一些朝中大臣的妻女皆在佛前虔诚跪拜。
众人被一身戾气的秦渡吓到,她们面露慌张,而后才想起要行礼。
承暄太后抬起手臂,身侧的乌醉容立即上前半步扶她起身。
除了秦渡身上的戾气,她还看到了秦渡眼中的慌张,这么多年,除了先帝出事那次,她从未再见到秦渡惊慌失措的模样。
“摄政王,出何事了?”
秦渡只冷声道了句“无事”,他蹙着眉对着空净大师摇了摇头。
空净大师看起来已年过耄耋,他容颜虽老,却愈加庄严慈祥,那一双眼眸更是透亮的很,似世间俗事从未扰他心神。
他对着殿内礼佛的众人行了个礼,声音沧桑低沉,宛若那寺中的磬钟。
“诸位,老衲先告辞了,剩下的由方丈带你们继续。”
说完,他便引着秦渡去了大殿后院。
方踏入后院,秦渡便焦急地询问道:“之前您不是说过,只要按您说的那般做,他的魂魄便会稳定在那副躯体里,如今为何原身醒来了!他呢,去哪儿了!”
空净大师抬起右手,苍老干枯的大拇指分别在中指食指上点了点,他沉着道:“摄政王不必慌张,那孩子未曾离去。”
秦渡垂在两侧的手指一颤,眸中慢慢燃起希望,他看向大师,追问道:“那本王该如何才能将他唤醒?”
空净大师双手合十,苍老的容颜展露笑意,他道:“天机不可泄露,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完,他走到树下的蒲团坐下,阖上眼便开始低声诵经。
虽没有得到解决方案,但是最起码知道沈言还在,秦渡仰起头看着蓝天,眉间终于放松了些许。
还好,还好......
不言公子恢复记忆之事,在相识的人之间传遍了,盛晨曦、温游絮、顾清然闻声赶来。
他们进府后便看到红杏在院子一角低声抽噎,盛晨曦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道,“小丫头,你家哥哥恢复记忆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偷偷哭呢?”
红杏揉着红红的眼睛,转头看向三人,抽抽噎噎道:
“可是,哥哥他不记得这段日子的事情了啊,呜呜......他不记得给我做过饭,不记得教我习字,更不记得是他让我喊哥哥的......现在他让我继续喊他殿下,呜呜呜......”
闻此,顾清然轻轻皱了下眉。
三人神色各异走进屋内,见许清照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月不言的脸上上药,两人靠的极近,彼此相视而笑,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眷侣。
盛晨曦率先开口,她声音爽朗,带着令人舒服的笑意问候道:“不言公子,身体如何了?”
月不言看向三人,脸上笑容凝固,他抓住许清照的衣袖,怯声道:“小雨,他们是何人?”
许清照一脸温柔,那双狐狸眼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这人身上,如今不言哥哥记起了之前的事,当下最亲昵的人便是他了。
他转身欲介绍来人,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冷清的眼眸,那双眼眸如本人一般生人勿近。
他装作毫不在意,躲闪的视线却暴露了他的心绪,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药瓶。
“这位是晨曦长公主,她左侧是御史大夫家的二公子温游絮,另一位......乃当朝太傅,顾太傅......”
月不言坐在床上笑着对三人一一问安,随后一脸歉意解释道,“我身子已无大碍,但小雨硬是不让我下床,让三位见笑了。”
盛晨曦皱着眉凑近月不言,她抬手便捏住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没错啊。”
她满是疑惑地嘟囔着,“本宫还从未听过有谁如不言公子这般,忆起之前又忘了之后的,奇怪,真是奇怪。”
顾清然也上前一步,月不言抬眸与他对视,最后在那双探究的眸子中败下阵来,默默移开。
“太医怎么说?”他声音清冷,视线始终落在床上的月不言身上。
方才开始一直躲着他的许清照立即开口回应道,“太医说不言哥......说他只是皮外伤,身子并无异常。”
温游絮见这情况他也插不上话,便掉头去了院子,红杏还蹲在角落里悲伤,金丝虎不知从哪儿溜达回来,看到他便蹿到他腿边蹭了蹭。
这小东西认生的很,若不是他与长公主坚持不懈地投喂它十多日,怕是如今也得不到它的青睐。
他俯身将猫抱起,转身返回房间。
见温游絮抱着猫进来,月不言先是面露异色,他抓住许清照的衣袖,低声道,“小雨,我想休息了。”
“好,那我们便先告辞了,不言公子好生歇息。”
盛晨曦说完便与顾清然准备离开,见温游絮抱着猫,她立即接过,三两步走到床边,直接把猫递到了月不言怀里。
她本想说,这猫与你亲昵的很,说不准抱着它你便能想起些什么。
谁知,还未开口,意外便发生了。
“喵!!!”
橘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它全身炸毛,转身对着月不言的手背狠挠了一爪子,下一刻便蹿出了房间。
事发一瞬间,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待缓过来时,只见月不言的手背上正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渗出的血凝聚成血珠,甚至滑下手背,可见伤口之深。
“不言哥哥!”
许清照心疼地抬起月不言的手,随后手忙脚乱地给他擦血上药。
站在门口的温游絮显然已经呆住了,他脸色发白,只觉得自己闯了什么大祸,盛晨曦与顾清然相互递了个眼神,随后三人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