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朝。兖王和邕王在金殿之上痛陈欲离陛下之不舍。
“明日便当远离,唯念不已。途径千里,由慕君恩。”
仁宗皇帝于金座之上也是一副不舍模样。
“现江西盐务艰难,非皇亲贵胄不可以威地方。朕虽不舍你们两位,但到底社稷为重。去吧!让江西百姓也慕君恩。”
朝上众臣也多有惜别。
邕王却临走说道:
“陛下,儿臣这便远离了。实是记挂宋辽国事。
儿臣听闻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此人残忍凶暴 穷兵黩武。却是要夺得大辽皇位了。臣以为当和大辽议和,送归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已消边关战事。”
兖王说完,更是有无数朝臣出班附和。
仁宗早便想到这一点。却不想这邕王临走却将这话挑明。
一旁的兖王每日打算着算计袁文化,却是忘了这事。后悔自己这次输给邕王一道。
仁宗点头道:
“邕王却是心系朝廷啊!既然你有此番见地。可有想过当如何将辽帝送归辽土。”
这时便有朝臣出班道:
“臣以为,我大宋既得燕云,以无惧辽人南侵,当立刻追讨往年岁币,以赎辽帝。”
也有人出列道:
“今辽国耶律重元残暴,由他为君,边关将永无宁日。就怕他贪图帝位,以此为由不换辽帝。并起刀兵。”
一时朝上众说纷纭。
韩相公见朝臣们吵成一气,心中思量邕王所要办理之事,也出班道:
“陛下!送归辽帝之事,毋庸置疑。只差谈判细节和访辽人员。”
仁宗本听得臣子们议论。心中思量如何将辽帝的作用最大化。
忽听了韩章的话,这才想起去谈判的人选是个问题。
这辽国的皇太叔明面打着为辽帝报仇的旗号。但私下里却到处宣扬辽帝驾崩的谣言。
这要是送耶律洪基回去。怕不是半路便被辽国皇太叔给截杀了。
这把辽帝送回辽国。却是万难。出使辽国的官员可谓九死一生。
韩相公一句话,顿时将朝堂说的一滞。便无人说话了。
邕王却不失时机的道:
“儿臣以为。卫国公袁文化有勇有谋,便是他将辽帝接来汴京。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卫国公当是可以胜任出使的重任。”
仁宗听了眼睛一眯。好嘛!袁文化前脚给你送到江西去。你便把袁文化谏到辽国送死。
可真是有仇必报啊!
袁文化正在打瞌睡。
昨日被自家三哥劝了好久,晚上假意不愿回正房,自己在弦桐院聊天聊了半夜,这才回了如兰处。这还未睡多久,便又来早朝。现正偷懒假寐。
忽听有人叫他名字,也被说的一愣。
睁开眼睛却见满朝文武俱都看着他。
仁宗见袁文化疲累之像,又想到这几日他为家事操心。便有些好笑。
“袁爱卿武功了得,但还是有些不妥,当选一文官前往。不知臣工们有谁可往啊!”
这下可好,群臣是没了声息。俱都只这是玩命的活计。
韩章虽也不愿往,怕说话被盯上。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陛下!此去北辽,定是多有险阻。若无善战之将,怕不能成行。当以文官为主。武将护佑。这才能保事之稳妥。”
仁宗叹了口气问道:
“袁爱卿可愿前往?”
袁文化刚出了昏沉劲。也算听出来事由。并无惧色的道:
“臣愿往。”
只这三字,却是可比千言万语。喜坏了兖邕两系。却也将其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袁文化既答应了,心中便想着关外事情。想那有反意的鞑靼。大患的女真。无敌的蒙古。若是去了,有些难以抉择联络哪方。
到底还是鞑靼部事小。还是联络他们吧!
朝上哄哄洋洋。倒又议了一早上。却是无有建树。袁文化的任命也是在考虑之中。
下了朝。袁文化依然回了弦桐院听琴。
听了一阵。如兰却急匆匆的带了喜鹊风一样的来了。
裴妙如自那日,如兰来过一次。再未见了如兰。今想着这是终忍不住,又来寻自己晦气。便停下琴,站起身一副委屈模样。
袁文化心中也是狐疑。自己已然和如兰说好,要做几天样子。怎么这如兰却又跑了来。
如兰到了屋中,一把抱住袁文化:
“五哥哥,我们不去北辽好吗?我们不去。
韩相公定是没安好心,那北辽,别人去得,我们与契丹人有血海深仇。去了契丹人哪里能饶过你啊!”
袁文化听了,想来是如兰听了消息。便用手抚这如兰头发道:
“无妨的。我武功盖世,哪里便能有事?况那辽帝得依靠于我,可是不能对我怎样。”
如兰哪里能信。
“那萧观音,我是见了的。表面一团和气。其实对我们恨到了骨子里。”
袁文化哈哈大笑:
“五妹妹莫怕。先别说这事还未定准,便是定准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哪就还无事,便被吓得这样。无事的!”
袁文化又看了喜鹊。
“你家姑娘也不知从哪里听得胡话。你也不知劝导。快扶大娘子回去休息。”
喜鹊听了,知这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便劝了如兰回去。
如兰便是走了,还说:
“五哥哥,千万别去啊!”
袁文化看着如兰走远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身后的裴妙如看着这伟岸的身躯问道:
“既然放不下,那便不去北辽呗!”
袁文化却是不在乎裴妙如的身份道:
“这北辽皇帝易主,不知要有多少战火又起。不知多少百姓流离。”
裴妙如是不解的,这袁文化修罗降世,不知杀了多少人。怎还会在意别人死活。
“国公也是沙场老将,怎还如此在意人命。须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袁文化叹了一声:
“西夏乃是华夏养马地。不得无已壮军资。燕云乃是华夏北部屏障,不复无已止战火。具都是不得不战的。若不战是要亡国灭种的。”
“国公,那朝上便无他人可去吗?他们去或有危险,但多半能回来。但国公却了却断断无有回转之理。”
袁文化哈哈大笑。忽想起谭嗣同狱中诀别诗。沉声念道: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裴妙如也是听惯了文人慨然为国,昂然高呼的。但却是头一次见把为国捐躯真个做到实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