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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师潼一怔,冷不丁甩开秦威的手,冷声道:“即事已定好,你就先下去吧。”

秦威听出褚师潼言语中的仓促,知道这是想赶紧赶他走了,便十分识趣地起身道:“遵命。”

“等等。”

司景离步伐带风,迎面走到秦威面前,气氛瞬间凝固,见影和如霜全都识趣的退下,只剩褚师潼在一旁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解释。

“世子殿下,我……”

褚师潼刚开口一句,司景离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你少说话。”

褚师潼:“……”

司景离目光逼视秦威,颇有一副正房捉奸的气势。

“你就是褚师潼在街上捡的那个奴隶?”

他上下打量秦威一番,似乎是明白当初褚师潼为何沉默,秦威的外表确实不错,两人的身高也几乎无异,即便司景离从小被千娇百宠着长大,可秦威在他面前,气场丝毫也不落下风。

“是。”

秦威坦然承认。

他的坦然让司景离心中愈发不爽。

“你也知道你是奴隶?”司景离冷笑道:“一个奴隶竟然敢亲主子的手,你这张嘴不想要了是吧?”

秦威面色不变,似乎这种侮辱对他来讲不痛不痒。

褚师潼尴尬地解释道:“世子殿下误会,刚才……”

“你少解释,你当本世子眼瞎吗?”

褚师潼一帮秦威开脱,仿佛火上浇油,让司景离的火气更甚了不少,可当他看到褚师潼眼眶泛红,眼角留有泪痕时,心里却咯噔一下,有理也不敢再肆意发火。

褚师潼解释道:“世子殿下,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边境城传来战报,堂兄战死,我刚才在吩咐他为堂兄报仇。”

司景离一愣,“褚师凡?”

褚师潼垂眸,跌落眼睑的长睫带着几分无声的哀伤。

司景离明白为何褚师潼神色如此落寞,褚师凡与褚师潼多年情义,他又因褚师潼才去战场,如今战死,想来褚师潼心中十分难受。

沉默良久,司景离还是忍下火气,冷冷剜了秦威一眼,放他离开了。

初冬的夜很冷,司景离拉着褚师潼回了屋里。

他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安慰了褚师潼很久,可褚师潼一直沉默着,无声的压抑让司景离心中难受不已。

“潼儿,如果你很难受,不如哭出来吧。”

“哭不出来。”

褚师潼这是第二次害死褚师凡,前世今生两次的愧疚叠加在一起几乎能要了她的命,可眼眶湿润许久,酸涩不堪,眼泪却迟迟无法掉落。

她望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忍不住满眼瞳孔,自嘲的笑了起来。

怪物。

她就是个怪物。

母妃死了哭不出来,得知自己的身世哭不出来,如今手足兄弟死了因她而死,她还是哭不出来。

司景离见她如此,心中难受至极。

看着心爱的人活在痛苦煎熬中,却没有办法为她分忧,这种无力感也让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褚师潼抬眸望着院中的一棵枯树,夜风瑟瑟,干枯的落叶婉转掉落,她麻木地喃喃道。

“你觉得我会害死所有人吗?”

司景离心疼的抱住她,“不会,这只是个意外,你不要多想。”

褚师潼疲惫的笑笑,她无法对司景离讲出重生的事,褚师凡两次都因她而死,她怎么可能相信这只是个意外。

“我有预感。”褚师潼重复道:“世子殿下,我有预感,我会害死身边所有人。”

“你不要这样说……”

司景离到了这一刻,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希望将矛盾点转移,让褚师潼不再自责。

“褚师凡死在西风国的人手里,若你信我,把此事交给我,不出三个月,我必定帮褚师凡报仇。”

褚师潼果断道:“不行。”

“为何?”

司景离想起秦威那副无所顾忌地模样,心里积压的酸意开始憋不住的往上涌,“你难道觉得我还不如你一个刚收的下属有用吗?本世子在你眼里当真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与这没有关系。”褚师潼垂眸道:“谁去报仇我并不在意,但你不能陷入危险。”

褚师凡的死亡再次惊醒了褚师潼,她已经失去堂兄了,不能再让历史重演,再一次失去司景离。

否则这般再三重演的悲剧真的会让她陷入无止境的愧疚。

司景离眼眶一红,心也跟着软了起来,原来褚师潼如此在意他的安危。

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自己没用。

“潼儿,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半跪在地上,紧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我保证,我一定安然无恙的回来。”

“不用。”

褚师潼蹙眉,繁杂的思绪因为司景离的固执变得有些烦躁,“我已经安排好了,世子殿下就不要再操心了。”

司景离没敢再提这件事,只抱着她不停的安慰,心里卑微的期盼着某句话能让褚师潼的心情能稍微好一点。

自从褚师枫倒台,褚师潼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差,司景离这个娇蛮无礼的世子也不知不觉学会了察言观色,他如今只要稍稍察觉到褚师潼变得烦躁就会立刻乖顺下来,不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的撒娇。

只可惜褚师潼一心悔恨当初没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针对褚师桓,若是她能提前得知这件事,就能想方设法避免褚师凡遭此一难。

她自重生而来,虽然在前世所遇到的困难上各种防备,但也因为她的重来带来的蝴蝶效应,即便她想出一百种解决办法,总有其他人会有新的办法来对付她。

人哪里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一个人的改变自然会引起一群人的改变。

褚师凡的死亡是最好的证明。

“世子殿下,我想回京了。”

褚师潼忍不住要加快对付褚师桓的速度了,这个仇一日不报,她就一日无颜面自己。

司景离理解她的心情,轻声道:“好,那咱们明天就走。”

原本明日还有一些后续仪式要完成,泉州人十分看重这些,司景离能为了褚师潼放弃这么多年祖上留下的习俗,已经很不容易了。

褚师潼疲惫的双眸,总算是缓缓闭上了。

“多谢世子殿下体谅。”

……

无尽的梦境中,褚师潼这一晚梦到了褚师凡。

褚师凡很少入她的梦里,或者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褚师潼也很少惦记他。

这一梦,便梦到了无数个他曾经悄无声息陪着她的日子。

两人又是喝酒,又是赛马。

一起上下学堂,一起吃饭。

他因她在朝中处处受阻,不顾长公主反对毅然决然入仕,又因替她出言得罪圣上,被贬去偏远凉州,再无相见。

他因她在朝中得罪了人,被送去了遥远边境,炮火连天,又因心智纯善借出软甲,被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褚师潼心中无比懊悔,为什么她明知他心善还要任由他去战场上,为什么明知西风国阴毒无比,当初却没有勇敢的站出来反驳褚师御的旨意。

她在梦中见到那个身材高大风流倜傥的京城公子。

褚师凡一如既往穿着那身宝蓝色长衫,脸上带着有几分傻气的开朗笑容,揉着她的脑袋,笑吟吟地问。

“哟,小爷我还是第一次见小七哭,真是开了眼了。”

听见褚师凡的声音,褚师潼登时就泪崩了。

她抱着褚师凡,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疯狂往下掉,清冷的声音染上泪腔,几乎要把内疚和懊悔倾洒而出。

“对不起堂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无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要把前世今生所有的亏欠全部都表达出来。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褚师凡笑笑,替她抹去眼泪,“我死了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不要因为这种事伤心。”

“都怪我……要不是我,你根本不会被派去边境……都怪我,要是我能提前拦下这件事就好了……”

“没事,不怪你,褚师桓那个王八蛋估计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次是我大意了,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了。”

褚师凡揉着她的脸,像小时候一样,逗她笑。

“你看你哭起来都不好看了,你以为小爷我为什么一直跟你玩儿?不就因为你长得好看么,要是你变丑了,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她笑不出来,又不得不笑。

泪珠颗颗落下,嘴角却拼命维持着扬着的弧度。

褚师凡被逗乐了,“你这笑还不如哭好看呢,拉倒吧。”

他拍拍她的的头,安慰道:“不怪你,真不怪你,不要自责了,答应我,不然我可真是死都死的不安心。”

亲耳听到褚师凡的原谅,这对褚师潼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宽慰,可她并非没心没肺之人,相反,她心细如针,即便褚师凡原谅她,她也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于是在梦里,她哭着笑着,懊悔着又庆幸着从梦里醒来。

头顶晃悠的丝绸,耳边响起马蹄声。

褚师潼睁开眼便看到了司景离充满担忧的脸。

“潼儿,你是不是梦见褚师凡了。”

他轻抚着她的眉眼,她点点头,想起梦里褚师凡的话,心里说不出的空落。

司景离委婉道:“明日应该就到京城了,我知道你因为他的事生气,但……此事与端王无直接关系,你不要因为冲动直接杀上门去。”

褚师潼从软榻上爬起来,揉着酸麻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

她还得忍。

忍了这么些年,成长到现在,仅仅是因为褚师御还活着,无法直接撕破脸这个原因,还得忍。

“世子殿下。”褚师潼整理了一下衣服,如往常般隐藏起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回了京城,可能有些不好的事会发生,短时间内,如果我不找世子殿下,也请世子殿下不要来找我。”

司景离抿唇不言,他知道,褚师潼是真的狠下心了。

褚师潼嗓音带着几分干哑,却冷冷清清,像是一阵散开的寒意。

“在风雨未停之前,还请世子殿下不要涉入其中,否则于我,于你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好。”

司景离苦涩的笑笑,“我答应你就是了。”

……

褚师潼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入宫,她装出完全不知褚师凡已死的事入宫回禀泉州游龙会所见。

从宫里得知这件事时,褚师潼装出震惊悲痛之色,褚师御也是前两日才收到的消息,褚师潼不能让褚师御知道她的消息走的比皇家更快。

边境来报,褚师凡死于一箭穿心,且箭上带有剧毒,因这种剧毒的特殊腐蚀性,他甚至无法保留一具完整的尸身,整个胸腔以及腹腔全都烂透了,尸体根本无法搬移,也就是说褚师凡的尸首无法被送回到京城来。

路途颠簸,若加上路上的时间,怕是人走到一半,尸体已经烂透了。

为了让他保留尸身下葬,镇守边境城的老将军请求将他葬在边境城。

褚师御应允,并追加其为亲侯,命其风光大葬。

长公主殿下得知此事以后病倒了,数日以来都未出过公主府半步,她得知褚师凡的尸身无法送回,唯一的请求是希望褚师御可以派人取回褚师凡身上随身佩戴的荷包玉佩,留作纪念。

这种小事,褚师御自然也答应了。

许是因为后悔当初派褚师凡上战场,他又给长公主府送了不少东西过去,以表安慰。

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褚师潼去了一趟长公主府,长公主却谢绝见客,褚师潼只好将礼留下,转身离去。

在雪中回到府上时,她见到了一位许久没见的人。

谢楚楚一身素衣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两个岁数不大的孩子,灵灵与文成。

“参见柒王殿下。”

褚师潼倒是第一次见到谢楚楚如此憔悴的模样,从两人认识开始,谢楚楚即便生活拮据,想来也打扮的精细得体,如今一身蓝白色素衣再配上素银簪子,到让人感觉她过得也不是很好。

“你怎么来了。”

谢楚楚尚未开口,一旁的灵灵与文成就忍不住先后问道。

“柒王殿下,我爹爹真的死了吗?”

褚师潼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谢楚楚厉声呵斥了两个孩子一句,跪地道:“孩子不懂事,还望殿下恕罪。”

褚师潼揉了揉眉心,道:“你什么事直接说吧。”

谢楚楚低头道:“我是来与殿下告别的。”

“你要去哪里?”

谢楚楚不答,只是将两个孩子往前牵了牵,道:“我有一事想央求殿下。”

看在褚师凡的面子上,褚师潼耐着性子问道。

“什么事。”

“我想将两个孩子先托付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