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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兄友弟恭收狸奴见太子

褚师枫躺靠在软榻上,衣襟如往常一般敞开着,双眸阴鸷,沉默不语,指尖点在软枕上,像是在思考要如何处置司寻欢。

褚师潼见势不妙,立刻识趣的起身道:“今日叨扰皇兄许久,府里还有事,臣弟先告辞了。”

褚师枫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强拽着褚师潼坐回来。

“你是本王亲自请来的,怎算得上叨扰?”

褚师潼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远处一脸怨毒瞪着自己的司寻欢,道:“皇兄和侧妃嫂嫂应该有话说,臣弟不好多待了。”

褚师枫眸光微动,瞧见司寻欢满身妒怨的样子,语气阴冷道:“眼睛不想要了本王就帮你挖出来。”

司寻欢吓得一个哆嗦跪倒在地。

“王爷息怒啊,妾身不是有意的!”

褚师潼人模狗样的劝道:“皇兄,算了吧,司侧妃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小七不用帮她说好话。”

褚师枫确定了褚师潼没有在想起身的意思,这才松开了手,道:“你先别着急走,这几日我心里烦闷的很,留下来陪陪我,至于司寻欢……”

他拍了拍手,门口的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来。

“把司侧妃的眼睛挖出来扔回荣王府去,本王倒要让荣王看看,他养的好女儿是何样子。”

他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仿佛是处理一只无人在意的猫狗。

司寻欢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啊!妾身再也不敢了!”

褚师枫无所谓的摆摆手,“拖下去,把嘴堵上,别脏了小七的耳朵。”

“王爷饶命啊——”

司寻欢哭的惨绝人寰,几个侍卫扯着她的头发,如同对待犯人,毫无恻隐之心的将人拖出了屋子。

听着司寻欢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越来越远,褚师潼这才人模狗样的开口道。

“司侧妃毕竟是荣王府的人,虽说是个不成气候的庶女,可皇兄这般对她也不怕惹了荣王?”

褚师枫轻蔑一笑,“当初若非本王要用到荣王,压根就不会娶这样一个货色进钰王府,她司寻欢嫁给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否则凭她也配入本王的眼睛?”

“可皇兄如今这般……”

“荣王如今对我已不算威胁,就算我命人把司寻欢拖出去打死,他也不敢上门来找问我一句。”

褚师潼垂眸,自己只不过是比褚师枫晚入朝一年时间,没想到褚师枫在朝中的势力已稳固到如此。

说到底,也跟丽妃和江州巡抚有极大的原因。

褚师御的后宫近年来添过几人,不过也是母家无太大势力,也不怎么受宠,后宫得宠的依旧是云想容和丽妃。

云想容虽已是妃位,但还是不足以和丽妃平起平坐。

丽妃的母家极其有钱,褚师潼也有,只不过她表面不显也不给云想容花罢了。

褚师潼没再吭声。

许是她的沉默,让褚师枫终于用仅存不多的人性察觉到了什么,起身笑着拍了拍褚师潼的肩。

好似刚才那般冰冷狠绝的样子都只是褚师潼的错觉一样。

“吓着你了?”

褚师潼望着褚师枫,没有说话。

褚师枫的笑容和语气又变得宠溺起来,跟哄孩子似的说道:“为兄并非不讲情义之人,那个贱女人是应得的,她一直在钰王府替荣王监视我,还不知死活的以为自己是王妃了,试图掌控钰王府的当家之权,上次宴会她那样对你我可是给过她机会了,你瞧见了的,若非她不长记性,我也不会直接处理掉她。”

褚师潼明白,这次处理司寻欢,自己只是个借口,褚师枫心里早就想好了这件事,只差一个由头罢了。

不过褚师潼也并非因为司寻欢受难而沉默,她只是担心褚师枫的势力成长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快。

司寻欢前世也是嫁给了褚师枫,没少对自己酸言酸语,只因那时的自己还在司景离的身旁各种讨好,嘲讽褚师潼的人多了去,褚师潼并没在意。

前世司寻欢的下场也不好,褚师枫被自己设局害死,连累了整个钰王府的人。

司寻欢作为侧妃,自然是陪同斩首了。

其他的下人基本都发配边疆了。

这辈子很奇怪,褚师潼换了个套路,熟知众人的弱点之后,褚师潼选择用最恶心的方式来与前世这几个皇兄做对抗,那就是扮猪吃虎,暗中下毒手。

也可能是因为褚师潼心境不同,也可能是因为换了个方法,如今这几个皇兄倒还沉得住气,没一个下手害她的。

不过褚师潼估摸着,因为蝴蝶效应,或许小事会改变,但天灾人祸这种上辈子发生的大事是不会改变的。

褚师潼抬眸,一脸担忧,昧着良心道:“我没有害怕皇兄,只是觉得皇兄这样做十分危险,若是荣王真的较真,皇兄因为一个女人被父皇责罚了怎么办?”

褚师枫这才放心了些许,闷头喝了口酒,敞开道:“放心,他不敢,他还指望我让他那个不成器的义子入朝呢。”

景离不在的这两年多里,荣王慢慢带出了他的一名义子,陆九裳,据说是故友之子,临终托付,一直养在荣王府的后院,刻苦学习多年,之前不怎么露过面。

有一说一,陆九裳确实文采出众,但这一点并不足矣让他在京城这个吃人的地方站稳脚跟。

景离是荣王府的代表词,陆九裳这个义子只得靠边站,还是相隔几十里地的靠边。

前世陆九裳出现过几次,但都没掀起什么风雨,后来荣王府衰败,荣王去世,陆九裳便在没出现过褚师潼眼前。

这一世景离离京许久,这才走了陆九裳表现的机会。

“是那个叫陆九裳的?”

“哦?小七认得?”

褚师潼道:“也不算认得,宴会上见过几次。”

褚师枫斜靠着软枕,华贵的衣裳凌乱肆意,半盘着一条腿,手轻轻拍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问道:“小七觉得他如何?”

“我不觉得。”褚师潼直言道:“相比陆九裳,我倒觉得司世子更好相处些。”

褚师枫被逗笑,“司景离不过脾气大些,心眼子没多少,虽行事张扬,却也算是个明白事理的,这陆九裳嘛……”

他话只说了一半。

褚师潼好奇的追问:“他怎么了?”

褚师枫调侃道:“怎么?你好像对他挺在意的。”

褚师潼只好胡编道:“世子殿下在我面前骂了他几次,所以比较好奇罢了。”

“好奇归好奇,小七没事不要跟他接触。”

褚师枫又拍了拍褚师潼的头。

这让褚师潼十分不爽。

“你又拍我!”

褚师枫立刻收手,好声好气道:“好好好,不拍了不拍了。”

褚师潼佯装生气,褚师枫只得接着往下说。

“陆九裳跟条活在阴沟里的蛇一样,接触他的人,即便是待他好也要被咬一口。”

褚师枫道:“我估计我帮了他,没准有朝一日他得势,怕是还要回踩我几脚。”

褚师枫人虽然不咋的,但对别人的分析还是挺在行。

“原来如此。”褚师潼道:“那皇兄不要帮他就好了。”

“那也不行,虽是条毒蛇,但能帮本王的话也不介意先养一养,以后想咬人的时候直接剁掉脑袋就好了。”

褚师枫经过这两年时间的相伴,对褚师潼说的地下消息已经很多了,所以褚师潼也不介意和他假装兄友弟恭。

日头渐渐落下,褚师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褚师枫有些意犹未尽的望着她,“你陪我吃顿饭再回去?”

褚师潼摇了摇头,“我都陪你一下午了。”

“那好吧。”

褚师枫也没再挽留。

褚师潼准备走的时候才注意到。

他们谈话间早就把狸奴给忘记了,而狸奴一直安静的跪在一旁,仿若空气。

“皇兄,这狸奴也跪了这么久了,好歹是个有才华的乐师,让人起来吧还是。”

褚师枫笑道:“你这般喜欢她,不若你带回去吧。”

褚师潼真的有几分心动。

“你可别逗我,这样有才的乐师你也舍得给我?”

“自是不舍,毕竟能演奏胡笳的乐师确实没多少。”

褚师潼:“……真抠。”

简直要翻个白眼。

褚师枫要被褚师潼的小动作笑死,道:“不过若是小七要,为兄自然是要给的,免得哪日大皇兄送你个乐师,你个小没良心的就天天跑去找大皇兄玩。”

褚师潼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个笑脸,“原来皇兄这是在贿赂我。”

“那你受我的贿赂吗?”

“受啊,为何不受。”褚师潼道:“我府上正找乐师呢。”

褚师枫豪爽道:“那你带走吧,她的卖身契一会儿我命人给你送去。”

“那就多谢皇兄了,小七先告辞了。”

……

带着狸奴回柒王府的路上,狸奴一直很安静。

安静的跟个哑巴一样。

到柒王府的时候天还未黑,天气逐渐入夏,昼长夜短。

褚师潼下了马车就吩咐季书道:“季书,这是我带回的乐师,名为狸奴,你找个院子安置。”

“是。”

褚师潼说罢,赶时间进了院里吃饭,应该没多久王泽旭就来了。

季书看到马车里慢慢走出的狸奴,瞳孔骤缩,几乎要把不敢置信几个字写在脸上。

狸奴扶着慢慢下了马车,对着季书行了个礼。

“您是柒王府的管事吗?”

季书抿唇不言。

狸奴等不到回应,微微蹙眉,又问了一次。

季书这才左右看了一眼,道:“算是,你先跟我走吧。”

狸奴听到这声音眉头皱的更紧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路来到了西边的旁院。

一般府中比较有地位的下属或者侍从都是住在这里的,这里分为好几个单独的小院子,供一个人单独的生活已经够了。

例如碧水、季书包括韩子俊都住在这里,除了如霜,因为如霜一般睡在树上或者房顶上。

季书带着狸奴寻了个无人的空院子,把人带进去之后,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府里的待遇我要跟你提前说清楚,乐师我们府规定是一个月一两银子,一日三餐都会有人给你送来,乐器什么的你需要可以提前说,我会为你准备好,没有王爷的允许你不能私自出入王府,还有………”

季书一本正经的讲,狸奴却忽的嗤笑了一声。

声音婉转如黄鹂,目光空洞冰凉道:“堂堂太子殿下沦为世仇之子的管事,也不知道天皇地下有知心中做何感想。”

季书双眸微眯,语气突的犀利几分。

“闭嘴!以前的事不要再提!”

狸奴却一直在笑,“真是巧得很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估计您也没想到吧,更名换姓也会被我所认出来。”

季书压着心中的火气,道:“若非王爷带你回来,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

狸奴嘲讽道:“一口一个王爷,您还真把自己当奴才了?”

“你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给我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狸奴沉吟片刻,道:“可是这个王爷用什么办法刁难您被迫留在这里?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开口,我愿意为您杀了她。”

“我已不是太子,往事不必再提。”季书音色冰冷刺骨,言语间透出一丝威胁之意,“你别动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狸奴愣了一瞬,随后失笑。

“您这是在护主吗?呵呵呵呵呵……您是不是忘了褚师家族如何颠覆了我们天玄朝?您忘了杀父之仇,忘了篡位为奴之恨?”

“天玄是自寻死路,若非北青建立。你可知多少百姓会颠沛流离为人奴役?”

狸奴固执道:“我不知,我只知道您原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却愿意屈尊给仇人的儿子做奴才!”

“闭嘴!你别再说了!”

狸奴冷笑,“就算您无所谓,我的使命使然,我不会无所谓,除非您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这个王爷。”

“你疯了吗?”

季书上前一把掐住狸奴的脖子,常年干粗活的手几乎没有用多少力气便已经掐的狸奴喘不过气,狸奴脸色憋的通红,但丝毫不肯求饶。

“您杀了我吧,为玄氏一族而死是我命中注定!”

理智让季书最后还是松开了手,狸奴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季书无可奈何的恨声道:“你敢碰她一下试试!你可知这个王爷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