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许久未说过话,他的嗓音沙哑的像是被沙石磨过一样嘶哑。
任苏意愣了下,震惊于这孩子难听的嗓音。
就像是兰博基尼的外壳,搭了一个卖烤红薯的喇叭....
她眼里的嫌弃过于明显,小孩冷冷推开她的手。
失去支撑,他虚弱地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地又要倒地。
任苏意也没拉,任由他狼狈倒下。
“是不关你的事,但是我现在是这洞穴里的食物链顶端,你,小屁孩,必须听我的!审时度势,明白吧?”
说完也不看他,任苏意蹲下身。
在他刚刚躺下的地方,有一处土明显比其他地方松动。
这孩子看着就不简单,说不定藏了什么东西。
她掏出匕首开挖,小孩儿也不阻止,只扶着墙壁坐好。
挖了半天,挖出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
小孩儿冷着脸不答。
“小屁孩儿,脸比臭鸡蛋还臭。”
任苏意解开包裹,里面竟装满了馒头和包子,发了霉的那种。
“卧槽!你丫!你个小屁孩!也太浪费粮食了!”
将包袱全都抖开,下面还有一些发黑的不明食物,显然已经埋了很久了。
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任苏意看着一地的吃食,欲哭无泪。
她躬身挑挑拣拣,期望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没有发霉的。
小孩儿斜睨着她手上的动作。
像个乞丐。
心中鄙夷,他冷笑了下,转眼不再看她。
终于,任苏意翻出了一个馒头,上面布满了霉菌,只有一个指甲大的地方还是白色。
掰掉吃不了的地方,手中只剩那一小块白馒头。
任苏意抬起手,神色凝重地盯着手心的一小块白色。
在被饿死和被毒死之间,摇摆不定。
视线透过,对上了对面小孩儿饶有兴趣的眼神。
他似乎在观察着自己是否会吃下去。
任苏意将手心的白色递到他面前,“想吃吗?”
小孩儿盯着她看了一瞬,脸色难看地偏过头去。
自己怕中毒不愿意吃,竟给他吃!
歹毒的女人。
他想寻死,但是又怕痛,最后只好将自己关在这里,准备饿死自己。
谁知这个女人莫名其妙掉进洞里,将他惊醒。
洞穴太小,想忽略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都不行。
他闭着眼想继续饿死自己,耳朵里却不断灌进她弄出的响动。
直到女人发现了他,他紧张了一下,却仍闭着眼,装死。
这女人在他身边站了会儿,然后走了。
呵,见死不救。
谁知她又跑回来打断了他的饿死计划,现在还莫名其妙地不准他死。
很气,想杀了她,但是好像打不过。
越想越气,忍不住转头怒视她。
转过头的瞬间,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而后一个什么东西被扔进了喉间。
冰冰凉凉的,一下滑了进去。
“咳咳...你给我吃的什么!”
任苏意拍了拍手,“蓝氏特制的毒药,名叫穿肠散,顾名思义,它会腐烂你的肠胃,疼痛难忍,少则十天,多则一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本想吓一吓这小屁孩,却不料对方用看笨蛋的眼神觑着她。
带着藐视,带着不屑。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对方无语地胸口起伏了下,冷冷道:
“这毒药做成了加了水的嗖馒头味儿?”
任苏意翻了个白眼,“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之所以把这唯一的吃食让给小孩儿,是因为她知道,比起饿的发慌,孤寂地等待死亡,更让人绝望。
就像在蛇窟,就像...就像妈妈和哥哥走后的那段日子。
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任苏意没有精力和他斗嘴。
去滴水的地方喝了些水,又回到小孩儿身边。
现在还是初春,夜里冷的很,任苏意挨着他坐了下来。
“别躲,你就算想寻死,也别死在我前面。”
小孩儿还是挣扎着坐远了些。
他一板一眼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
“男女七岁不可同席。”
任苏意懵了,盛国不是没有这么严格的男女之防吗?
这是哪里来的小顽童?
算了,她饿的头晕眼花,已经没力气去纠结这些问题了。
一把捞过小屁孩,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还在挣扎。
任苏意抬手点了他的穴。
她闭着眼,有气无力道:“你为什么想死我不关心,但是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在我前面,所以....你得听我的。”
说完她又笑了下,“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介意,我对你负责,只要我们活着出去,我养你啊。”
“阿然...应该也不会介意喜当爹吧?”
谁要当你们的儿子?!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女人又笑了起来。
“或者,姐姐等你长大啊,看你长的怪好看的,当个童养夫也不错。”
说着竟在他脸上捏了下。
怀里的人愤愤瞪她,奈何她闭着眼,根本感受不到那快冒出火来的视线。
小孩儿鼻腔里哼了两声,便不再作声。
面对群臣百官的指责嗤笑时,他都能泰然自若,云淡风轻。
现下竟接二连三被一个女人给气着。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他接触的人皆是男子,对方若是讲理,那他以理服之。
对方若是不讲理,用蛮横的方式,他自会借力打力,将对方制服的妥妥贴贴。
可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讲理是不可能讲理的,借力打力...他现在没力可借。
武力更是悬殊巨大。
这女人贪生怕死,见死不救,阴险歹毒,自私自利,蛮横霸道。
还...还贪图美色!
肮脏的人性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无所谓了,反正世人皆是如此。
肮脏恶臭。
不一会儿,任苏意抱着怀里的小暖炉陷入了梦境。
半夜,小孩儿的穴位自动解开了。
他轻手轻脚从任苏意怀里爬了出去。
他记得这女人在睡前将匕首放在了别处。
轻声摸索着,他找到了那把匕首。
撩开袖袍,他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