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白背着任苏意不知走了多久,无边的黑暗,看不到尽头的路。
先前燃起的希望,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消磨殆尽。
背上的人动了下,他心中一喜,连忙出声。
“阿意,你醒了吗?”
任苏意听不清他说话,只依稀听得出是个男子。
“水....”
宋浮白连忙将她小心放下,拿出水葫芦,喂她喝下最后一口水。
眼前模糊的烛光,任苏意眨了眨眼,想看清来人,却仍只是一团模糊的身影。
“你是谁?”
那人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又说了几句话。
她听不清,手指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是玉佩,刻着然字的玉佩。
任苏意往胸口摸去,那里空空如也,身上衣物也被换过。
是阿然!
任苏意鼻头一酸,摸索着,抱住了眼前的人。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原来。
她在等自己吗?
宋浮白僵硬着身子,双手呆呆地悬在半空中,不敢动作。
他逢场作戏时搂抱的女子不少,也强行抱过吻过任苏意。
可从未像现在这般,胸腔里乱跳的心,彷佛不受控制地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脖间温热的气息,和微凉的泪水。
耳边是她压抑又委屈的哭声。
让他心疼地有了丝窒息感。
洪水来临,堤坝能防。
可若是上天定要将堤坝内护着的城池淹没,再固若金汤的千里之堤,也挡不住。
宋浮白眼眸半垂,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他扯起嘴角,无奈地笑了下。
罢了。
宋浮白收紧手臂,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
“乖,我来了,别怕,阿意,别怕。”
感受到他的回应,她埋在他颈间,不再压抑,哭声渐大。
两人休息了下,宋浮白背起她,继续往前走去。
直至第二日天明,终于到了出口。
宋浮白疾步往出口走去。
还未到出口就听见外面一阵人声。
“蓝玉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进去找。”
“不必,我和你们一起进去。”
“咦,宋浮白!是宋浮白!小意呢?小意怎么在你背上?”
花影冲过去,一把抱下了任苏意。
任苏意身上穿着宋浮白的衣袍,脖颈和手腕脚腕处泛青,肿胀。
花影见到她的模样,瞬间红了眼睛,声音带着哭腔。
“小意,你怎么了?”
任苏意突见亮光,眼睛被刺激地眯了眯。
“蓝玉哥哥,小意眼睛怎么了?”
蓝玉见状连忙上前,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银针和棉布。
他手法干净利落地给任苏意扎了几针,“稍等片刻便可视物。”
说完又去查看她的手腕脚腕。
宋浮白拿过属下递来的披风,将任苏意裹住。
“我在蛇窟里找到她,都不是剧毒蛇,不过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蓝玉神色温和地朝他点点头,又低下头专心医治着。
任苏意倚在花影肩上,耳边传来花影的啜泣声。
抬手轻轻擦去她下巴上坠着的泪珠。
“我没事,别哭。”
花影胡乱抹了把脸,带着鼻音,急问道:“小意,你能看见我吗?”
任苏意点头,“可以看见了。”
“多谢蓝玉,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玉抬起头,嘴角挂笑,温声道:“在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江南采买,前几日正好碰上了花影姑娘。”
任苏意笑了下,她仍有些虚弱,倚靠着花影。
视线扫了一圈,没寻到阿然的身影,只看见蓝玉和宋浮白,和远处跪在地上的无风几人。
看任苏意看了过来,无风和身后三个暗卫重重磕了下去。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让小姐陷入危境。
小姐进了院子,他们没有跟进去,一直在外面等着。
等反应过来时,小姐早就被转移了。
无风对自己很失望。
任苏意示意他们起身,她现在心中牵挂着阿然,没精力来处理其他事。
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没有变凉。
她覆在花影耳边小声问,“阿然呢?”
“公子还没回来,他可能...还要些时日,小意你别担心他,公子会尽快赶回来的。”
任苏意愣在那。
她呐呐问道:“来找我的...不是阿然吗?刚刚背我出来的,不是阿然吗?”
花影垂了脑袋,难过又自责道:“是浮白,竟让他先找到你,我和他走的不同路,先让他找到了,小意,下次我一定先找到你!”
极力压住心中失望和惊讶,任苏意笑道:“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将视线投向宋浮白。
宋浮白正在和手下说着什么,神色凝重。
察觉到她的视线,宋浮白转头看她,又转过头跟属下交代了两句,便走了过来。
“好些了吗?”
蓝玉已经给任苏意重新包扎好了。
道:“还需要回城里抓药,不可再耽误了,赶路吧。”
花影扶起任苏意,走到她面上半蹲下,“小意我背你。”
不待任苏意回答,身子一下腾空,宋浮白横抱起了她。
“山下备了马,走吧。”
脚步还未迈出,怀中人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低头看去,任苏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某处。
顺着视线看去,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阿意,怎么了?”
她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时更加苍白,抓住自己衣襟的手不住地收缩,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宋浮白再次凝眉看向那处,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这般神色,难道那处有蛇?
怀中的人轻声道:“没事,走吧。”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花影还在原地。
她看向突然出现的公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琪娜。
“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哈,赶回来见自己情人被别的男人抱着呗,周许然,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回来见的人,你高兴吗?”
琪娜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啊!”
周许然猛地抬手扼住她脖颈,“不杀你,是因为你有用,别再挑衅我。”
他将琪娜甩在地上,面色如冰,吐出的话语,更是冰冷刺骨。
“皇宫中与你饮酒的,是我,与你在床上的,是你那兄长。”
“我也并非是因你才与他搭上线,只不过是他借我得到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