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是说,这次是七弟他故意帮我们?”
长定殿,五皇子叶景彦一脸疑惑。他不大爱出门,前几日妹妹冥诞,他才出门去了昭纯殿。今日他正在宫里看书,母妃却突然来了。
不仅如此,母妃还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德妃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已经派人查清,这次的确是七皇子帮忙。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叶景彦紧皱眉头,想起之前在御花园中叶景安对自己说得那些话。
原来冬日里也是可以开出那样娇艳的花朵的,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自那之后,他好像觉得自己有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儿臣或许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母妃莫急,七弟他没有恶意。”叶景彦一脸肯定的说道,德妃担忧的点了点头。
“我们与他们母子无冤无仇,他如今重新得宠,也不至于对我们如何。许是在宫里久了,这样无缘无故的帮助,我总觉得不对劲。”
德妃淡淡道,她其实也知道叶景安没有敌意,只是始终想不通他的用意。
“母妃若是放心,我可以去找七弟谈谈。之前我曾在御花园见过他一次,七弟他...和七年前大不一样了。”
他这话倒让德妃意外,原来他们兄弟俩竟然已经见过了?
一直以来,德妃都知道儿子的心病,也都尽力不去为难他。不曾想,这孩子还会独自去御花园?
而今,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去见见叶景安?
“好好好,从前你们兄弟俩也是很亲近的。现在他从冷宫出来,你身为兄长,也总该亲自去他宫里贺一贺的。之前虽然也送了贺礼,但别的兄弟都去永安殿亲贺,你没有去,也是失礼。”
只要儿子愿意出门,德妃心里就高兴。
自从伤了腿之后,景彦一度颓丧不已,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为了解开儿子的心结,她想了多少法子,做了多少努力。
吃斋念佛,都没有办法。
她已经失去了苒儿,若再失去彦儿,那当真是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嗯,母妃说得是。我的确是该亲自去七弟宫里贺一贺的,那就烦请母妃,帮儿子准备一份贺礼吧。”
对于母妃的心思,叶景彦又何尝不知呢?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直到那次轻生被救回,看到母妃无助的眼泪,他才彻底醒悟。
无论如何,只要他活着,母妃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妹妹已经去了,他必须活下去。
就算是为了母妃,他也要活下去。
“你放心,母妃这就回去帮你准备。景安是个好孩子,你多和他在一起玩玩也是好的。”德妃欣喜若狂,急吼吼的起身就准备回宫准备礼物,丝毫不像从前那般端庄温婉。
看着母妃那激动的模样,叶景彦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么多年,他只知道自己艰难,怕只怕,母妃比他更艰难吧?
走出长定殿大门,德妃的步子还是没有满下来。又走出几步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宝珠担忧的看着她,“娘娘,您怎么了?”
德妃先是不可置信的笑了笑,接着又捂住胸口喘着气,猛然落下泪哭了出来。这把宝珠吓了一跳,忙扶住瘫软的德妃。
“娘娘您别吓奴婢啊,您这是怎么了?”宝珠不敢怠慢,张口大喊,“娘娘身子不适,快叫太医,叫太医!”
小太监愣了一下,忙跑着去叫太医。可他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德妃出口叫住了,“回来,本宫没事,叫什么太医啊。”
见她情绪渐渐稳定,宝珠才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哎...”德妃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终于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本宫无事,只是今日这天气,真不错啊。”
她冷不丁说了这句话,宝珠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却见今日的天阴沉沉的,一副要下雪的样子。
今日的天气,真的不错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德妃就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精神奕奕的往昭纯殿走去了。她隐忍担忧了这么多年,今日竟是心里最快活的一日。
回到昭纯殿之后,德妃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贺礼。只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中意的。就在她心情烦躁不已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宝珠,你去本宫的妆奁里,寻一只紫玉的镯子,在最底下,你细细翻翻。”得了吩咐之后,宝珠果然在德妃的妆奁最底层找到了一只紫色的镯子。
似乎是许久不戴了,上面沾染了许多灰尘。宝珠小心的用帕子擦拭了上面的灰尘之后,递给了德妃。
接过那镯子,德妃细细打量起来,脑海里却浮现起那张绝美又单纯的面容。
当年她不过是随口夸了一句这镯子颜色好看,紫鸢就把镯子褪下来戴在了她手上。那时紫鸢还笑着打趣,“姐姐别嫌弃,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我也是看颜色好看才戴着的,姐姐看了这颜色高兴也好啊。”
若是其他嫔妃,送个东西恨不得攀比几百遍,生怕被人轻看了去。唯有她不一样,她只随心意。
纯粹又可爱,和这宫里格格不入。
“你把刚才挑的东西还有这只镯子都包上,给景彦送去,他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德妃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镯子,不舍的递给了宝珠。
说起来,她对自己真心实意,可是自己对她却要审时度势。
这样看来,自己在她跟前,还真是有些卑鄙。
既然如此,那她的东西,还是要回到她儿子的手上才对。
宝珠接过东西应了一声,就将那些东西细细包了,送去了长定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