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琢磨什么呢,我刚说的你没听?”
被李泉捶了下肩膀,李乐回过神,“哦,想起个事儿,你说。”
“就你那个什么师兄,姑苏工业园的刘总。”
“怎么了,前些天还和他聊了两句,太忙,没多说。”
“那你这聊得时间够早的。”李泉笑了笑。
“咋?”
“上个月,他来临安,就约了一起吃个饭。吃饭时候,他和我说,有个项目想问问咱们有没有兴趣。”
“项目?什么项目,园区的,想拉咱们去投资?”李乐笑道,“咱们这点儿体量,在园区的企业里,也挂不上号哇。人家眼里都是些五百强那种。”
李泉瞧见李乐伸出小手指头,掐了个尖。
“是这么回事,刘总给我说,现在国家不是要搞什么农村信用联社改革么,前年姑苏吴淞那边的信用联社和农业银行脱钩,开始独立运作,把下面几个镇的信用合作社统一实行了归口管理,实行统一一个法人,单独经营核算和考核。”李泉嘬了口烟,努力回忆复述。
“现在,又有文件和意见传达下来,要将这些已经独立出来的信用联社、合作社,再进一步深化改革。”
“再改革?”听到这儿,李乐心里大概有了点印象。
“嗯,说是要进行股份制民营商业银行试点,就是地方企业或者个人集体,共同出资、注资,一起弄一个银行。现在还在探风口的阶段,姑苏是暂定的试点,那边开始和下面的一些民营企业联系,看看有没有意愿和想法。”
“估计结果一般。”李乐笑了笑,“要不然也不会问到咱们头上。不过他一个工业园区的头头,咋管着吴淞那边的事情?”
“嗨,这不是刘总的婆姨现在是银监会姑苏分局的一个甚科长么,负责的就是这件事,这才找到咱们。”
“股份制银行啊。说了啥条件么?”
“说了,我没记太全,什么注册地址,注册资金,还有什么个人出资的证明什么一堆,不过,按他的意思,咱们可以申请。”
“说了最低股份标准了么?入股银行,怎么着都得上千万。”
“哪有那么多。”李泉嘀咕一句,“说是公司法人入股,四五百万就成。”
“这么少?哦,也对,乡镇级别,顶天了到区县。”李乐琢磨琢磨,“其实,要是咱们合适,这东西,也有好处。”
“啥?好给自己贷款,筹集资金?”
“不一定,还有别的。其实,别把银行看的那么玄乎,你就把他当一个商业机构,收储放贷赚取利率差,这是最基础的业务,还有各种金融产品,中间服务、代理服务,个人公司理财等等。”
“其实,操作的好,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李泉想了想,“这倒也是,可银行不都是国家的么?”
“那是以前,以后就不一定了。这事儿,有个人,最清楚里面的道道。”
“谁......呀,铿啊。”
“可不就是他。”李乐听到院子里的笑声,冲李泉说道,“回头,问问他。这个要是想弄,怎么个操作。”
“成。哎,对了,你刚说他有事儿,我还糊涂着呢,这长安城里,有啥能让他连家吃饭都不回。”
“这个啊,嘿嘿。”李乐凑到李泉身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李泉脸上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笑。
“好,好事儿哇,有希望?”
“不知道,说是正在努力中。”
李泉嘿嘿着,“要我说,这么费劲干嘛,觉得差不多了,就给那女子说,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婆姨。”
“噫,哪有这么直接滴。”
“有哇,我和你嫂子就是。”
“那年我去米脂,给下面公社里修农机,去了春儿他姥爷家,瞧见你嫂子,大眼,高鼻梁,皮肤还白,头发又黑又亮。第一眼就相中咧。干了三天活,天天找你嫂子聊天,临走时候,我就买了一盒雪花膏,夹着小纸条塞给人家。”
“那之后呢?”
“之后,就成了啊。”
“呵,那你也不是见第一面就说你做我婆姨吧,人不得把你当流氓了?”
“追女子么,就得胆大,脸皮厚,还有......”
李泉还想再说,就听院门口,豆兰馨“嗯哼”一声。
“啊,嫂子。”
“李泉,你说个甚呢?”
“没,没啥,我和淼说咋还不下雪呢。”
“你俩不冷么,赶紧进屋。”
“来咧,来咧!!”
。。。。。。
长安雪后似春归,积素凝华连曙辉。
年二十九,在李泉的唠叨声中,长安城落了雪。
大雪纷扬一夜之后,长安城素裹银装,仿佛倒转千年时光。
银粉映衬着黛墙,青瓦上积攒了琼芳。城墙、雁塔、寺庙、从未央到大明,从龙首到阿旁,雪以纯白之色,还原了长安本来美貌,喧嚣和阴霾也都也被漫天的白掩藏,只留下强汉盛唐的厚重与沧桑遗韵。
李晋乔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曾敏,从车站一旁的小门里溜达出来。
“好家伙,这雪下的。回头,不一定好打车。”
“儿子说要来接,你非不让,这下好了,咋走?”
“大不了让小张开车送呗。”李晋乔松开箱子,悄悄抓了把一旁车头的雪在手里攥了攥。
“别麻烦人家了,人走茶凉不知道?”曾敏摇摇头。
“噫,这话说滴,要是人走茶凉,只能说明你男人是个废物。”
“算了,去公交站那边等等看,有公交坐公交,有车打车。”
“也好。哎,给你个东西。”
“啥?”
“伸手。”
“不。你肯定又来那一套。”曾老师一副看穿老李小伎俩的表情。
“肯定不,小狗才那样。”
瞧见老李诚恳的眼神,曾敏选择暂时信任,伸开手,“啥东西?”
“哈哈,看招,嗖啪!”
曾敏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雪球砸到脑门上,散开。
“李晋乔!”
“中计了吧,啊哈哈哈!!”
“嘭!”,老李还在咧嘴笑,也是一个松软的雪球砸到了鼻梁上,一触即散,弄了满脸。
“哼,早有准备。”
“你使诈!”
“兵不厌诈!”
“再看招!别躲,有本事你别躲,啊,还来?”
两人隔着车,你来我往,老李挨了几下,刚要再抓,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李队,回来了?”
“啊,刚回,老张,这是干嘛去?”老李听见,赶紧停手,回身。
“值乘,值乘,呵呵。”瞧见曾老师脑门上的雪渣,还有李晋乔身上的几道雪印子,被称作老张的民警,憋着笑,“你们两口子继续,要帮忙不?”
“哪有,我这就走,这就走。”
“不再玩一会儿?”
“不了,不了,过两天叫上队里的兄弟,喝酒,喝酒,我请客,走了啊。”老李绕过车头,拉着脸已经通红的曾敏,拽着箱子,扭回头喊了声,小跑着赶紧溜。
“噫,这都多大人,多大的官了。”老张看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嘎嘎乐道。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前面的公交站台,在一堆人身后停了。
“都怨你,瞧瞧。”曾敏一抬脚,给李晋乔展示了被雪后路面溅的都是泥点的裤脚鞋面。
“不跑就成笑话了,这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这群人的臭嘴!”
“该,你自找的。”
“我回去给你洗,给你擦,行了吧。”老李嬉皮笑脸的说道。
“德性!”曾敏给了个白眼,从兜里掏出张面巾纸,把老李给薅过来,一手扶着,翘起脚,一手擦鞋。
“媳妇儿,等等,往后靠靠。”老李忽然说道。
“咋?”
“偷儿。”
“哎,你......”
曾敏话没说完,就见李晋乔一个闪身,走到人群后,胳膊一架,从里面扯着一个人的耳朵,把人给给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