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大学,号称,如果不拆分,也是比肩复交的存在。
可拆了就是拆了,就如同金陵大学一样,与其总是沉湎于过去的光鲜,不如从头再来。
好在在姑苏这边经济发达,重视教育,这几年给的资金扶持越来越多。
尤其教改之后,高校自主,谁手里钞票多,就意味着好的待遇,更多的投入,更完善的基础设施。
于是东吴奉行着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的原则,挥舞着支票簿,四处撒币,到处挖人,从国外到国内,从各大研究院到各个高校,怼着别家墙角挖得直冒火星。
渐渐的就有了“人傻钱多”,“高校挖掘机”的名号。
学校实力猪突猛进的同时,也注重了和top10这几个高校之间的交流,一是想着提升一下教学和学术水平,二是改变一下只会花钱不会做学问的传言。
所以李乐这批人来,衣食住行上都是高标准高规格的接待。
第二天吃完早饭,东吴就给每个燕大的学生发了一双converse,两件正品poLo衫,一个Swissgear的双肩包,还很贴心的在胸前标志下,印上“东吴—燕大联合田野调查活动”的小字。
收礼么,学生们自然开心,还是平时只能想想的玩意儿。
张涛他们几个老师,也觉得没什么,土财主么,钱多。
也就对把东吴两个字放在燕大前面这点小事,没多计较。如果是隔壁那帮紫色皮肤的敢这么写,肯定要撕扯一番的。
吃完早饭,更换上装备,一群人气象一新,乐呵呵上了大巴车,去开交流准备会。
只有李乐,从这些小事儿上看出来,东吴的所谋非小。
眼下的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为得是这些学生对东吴的好感。
有一就有二,多接触几次,以后再面对锄头时,抵抗力自然会降低许多。
呵呵,这眼光,放的真长远啊。
李乐无所谓,给就穿,送就背,糖衣吃了,炮弹也不送走。
旅行团一般的队伍,进了东吴大学,一路参观下来,风景之类的观感也就一般。但是对宽敞的,带着独卫,下桌上铺,宽敞的四人宿舍,吹着冷气的教室,还有各种光鲜亮丽的学校设施,一群人在比较之后,说不出来的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但是燕大特有的那股子疲沓劲儿,却一点也不少。
会议室里座谈时,明显能看出来两校学生的风格,一方稍显紧张,规规矩矩,一方懒懒散散,东倒西歪。
惹得张涛咳嗽加瞪眼,最后也只能放弃,随便吧,你们都是不羁的花儿。
不过,学校之间的差距,当开始自由发言的时候,就体现了出来。
东吴的学生,都是拿出提前写好的东西,照着词儿念,
而李乐他们,随便点上一个,引经据典,张口即来,洋洋洒洒,唾沫横飞。
东吴的一群领导老师,眼里都放了光,恨不得这都是他们的学生。
张涛也从刚才的尴尬和无奈,变得笑靥如花,一阵老怀甚慰。
脑子一热,“接下来,让我们班的李乐同学,说说。李乐,李乐?人呢?”
“这呢,这呢!”
班长一扭头,把缩在最后面,瞧着已经目光呆滞,神游四海的李乐扒拉起来。
“啊?”
“涛哥让你说说,交流交流。”捂着嘴,班长小声说道。
“哦,哦。”
“给各位同学介绍一下,李乐同志,是我们学校五四奖学金,燕京市五四青年奖章的获得者,已经连续在cSSIc期刊上,作为二三作者,发表了多篇文章。”
当看到直起身的李乐,自己班里的倒没觉得什么,这孙子就是个奇葩,习以为常了。
不过在东吴这群学生里,却是个稀罕物。
尤其是女生,什么文章,获奖的,都没这张脸诱人。
还有这poLo衫,别人穿起来松松垮垮和风摆柳,这位,啧啧啧,真挺啊,还有那个干练的圆寸脑袋,哎呀,脸红,脸红。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李乐这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
刚才净琢磨昨晚上吃的葱油怎么弄得了,油温多少,炸几次葱,要不要掐葱须,麻油酱油比例。
“那个,那个.......”
卡壳几秒,李乐才回过神,仗着个高,迅速扫了眼旁边人手里的笔记,看到“方法“,“评价“,“内容”几个字之后,心里有了谱,反正,说的越玄越好。
“我觉的吧,每次田野调查,想要成功,需要注重两个要点,一是要进入田野;二要获取真相。”
“第一点牵扯到,田野调查的方法论进路。现象学社会学,特别是韦伯的‘社会行动者’概念以及韦伯对社会行动的理解,表明社会行动者为行动赋予的主观意义能够被研究者理解......”
“调查的三个视角,政府官员、学者与从业者中,应当采用从业者的视角......”
“获取真相的做法,悬置与生活史切入,细节与异常的发现,三层次的文本分析,提炼和总结.......”
反正一通话,最后李乐自己都不知道扯到哪去了,总之,突出一个“瞎”,一个“水”,瞎掰呼,水字数,臭不要脸。
在坐几个有明白的,知道这孙子在高来高往,说的虚无缥缈,不明白的,以为李乐扯得深奥。
“我说完了,谢谢!”
“呱唧呱唧呱”,东吴的学生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给的长相。
李乐脸皮多厚,没觉得什么,一个云点头示意,面不红心不跳的坐了回去。
“刚才,李乐同学说的好啊,我们就要像他这样,多思考,多.......”
东吴的系主任憋着笑,开始作总结发言。
之后就是分组,抽签那种。
两个学校混在一起,分成十个组,一组七八个人,分别对应了姑苏几个区县的经济开发区,乡镇产业聚集区。
李乐运气挺好,开牌的时候,被分到了工业园区,其他的,昆山,张家港,常熟若干。
有了组,也就有了组长。
东吴都是刚上完大一的新生,一番谦让加上心生“胆怯”,让燕大的人都成了组长。
李乐很荣幸,当了自幼儿园以来,级别最高的干部,完成了从平头百姓到领导阶层,质的跨越。
老师们自无不可,乐呵呵看着组长招呼各组组员重新排队。
李乐拿着名单瞧了瞧靠过来的人,三男五女,一半自家的,就自己一个男的。
自己人能叫上名字,没说过话。东吴的,算了,反正还有十来天,再说。
“咱们这次,被分到下面区县的,都有专车送到当地,有带组的指导老师负责食宿和企业政府对接。工业园区的,还是住在这里......”
上面有头头说着调研的具体安排。
“哎,组长,咱们组的指导老师是谁?”有人问李乐。
“林伟明,上面不写了么?”有人指了指黑板上的抽签表。
“哪个,我瞧瞧,台上老师里有么?”
“就那个,圆乎乎的带着眼镜的。一路跟我们从燕京来的。”
“看着挺和蔼啊,不厉害吧。”
李乐看了一圈自己的组员,问道,“你们滴,谁会粤语?”
“什么意思?”
“蝈蝈蝈嘎油蝈蝈蝈嘎嘅蝈蝈,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