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李处!”
中午,李晋乔刚准备去找李乐吃饭,就被宋局给拦住。
“哟,宋局,你好,啥事?”
“这个,给!”宋春来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过去。
“发票?给我这干啥?”李晋乔接过来仔细瞧了,上面写着“公益事业捐赠统一票据”,几张纸上分别是丰禾,万安矿业,还有一串洋文的名字。
“我刚从市里的红十字会办事回来,就顺手把这几张票给开了。”
“要这有啥用?”
“抵税啊。捐款捐物献爱心,企业拿出真金白银,受赠的也不能只拿东西,再给个锦旗感谢信就打发了,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都得给这个,不过有的企业不懂。”
“哦哦哦,我也不懂,以前不都是献爱心不图回报么?”
“国家也讲究知恩图报不是。”
李晋乔一乐,“成。不过你直接给李乐多好。”
“他不是走了么。”
“啥走了?”
“噫?他没跟你说么?”宋局抬手看了眼表,“早上七点多钟,我去市里,顺路拉的他,他说他回燕京,和你说过了。”
“撒?”李晋乔一跺脚,嚷道,“这碎娃,咋又跑咧,额说昨晚上咋神神叨叨滴,在这儿等着伲么。”
“宋局,这里去岳州好走?”
“好走你也抓不着人,四通八达的,你知道他上没上去燕京方向的车?”
宋春来看着李晋乔一脸的无奈和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直乐,这爷俩,真好玩,尤其是李晋乔,瞧着就是个乐子人。性格也好,长相也好。
“谢谢宋局!”
“没事,看开点,孩子大了,咱们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不都已经天南海北的闯了?”
“话是这么说,可,哎,成子没一起走吧。”
“谁?”
“成子,李家成。”
“那没有,就李乐一个人。”
“好,谢谢啊!”
老李把发票朝兜里一揣,朝原来李乐那屋快步走去。
没一会儿,“叔,别动手!哎哟,额是企业家!哎哟!”
。。。。。。
大巴车停运,李乐只好从岳州坐大巴去潭州。
本想着直接回燕京的,不过一琢磨,反正都来了,不如去瞧瞧马大姐。
虽说马大姐说她暑假不知道去哪实习,万一没走呢?
打车四方坪,司机一瞧就问李乐。“是回学校的吧?”
李乐问,“我像当兵的?”
“可不,圆寸脑袋黑黢黢,一看就是。”
“呵呵。”
下车就瞧见国防科大的无比硕大的校门,这不就是一城门楼子?
抬头看了看,突然想到,就马闯那性子,不得爬上面,举着一三角小旗儿,冲下面来上一句,“呔,城下来将何人?可敢与你马奶奶大战三百回合!”
呃,太羞耻了。
不出意外,李乐在门口来回观察的身影获得了卫兵的关注。
“你,说你呢,哪个分队的,要进就进,一个大门,还没看够?”
“没,我来找人?”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
“哦,去那边,先登记,再问人在不在。”
电话一打,不在。
算不上失望,李乐转身要走,被等着换岗的卫兵拦住。
“兄弟,来找闯爷?”
“闯爷?啊,我他高中同学。咋?她在这儿还有这等名号?”
“嗯,别误会,是闯祸的大爷。”卫兵一脸无奈。
“嚯~~~~这么刺激的么?这地方,也敢乱来?”李乐眨眨眼。
“可不,一言难尽啊!”
“有何典故?”
“附耳过来!”
哟!
嗬!
噫~~~~~
呀!
“她真敢动手?”
“那你说滴,我们闯爷,有什么不敢。”
“那姑娘没告她状?”
“谁?谁找不痛快?都知道她是院里各科老师眼里的金疙瘩,护着呢。只要不是大错,一般关上半天就给放出来了,只要她出来,肯定回头翻旧账。”
“那你给我说这些,啥意思?”
“离她远点儿。”
“嗯?”
“那种,离她远点儿。”李乐瞧这卫兵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顿时明白。
“人多?”
“多,排队的那种。你们地方院校的,就别琢磨了。”
“嘿嘿,你排上了?”
“你走不走!”
“再见!”
李乐背着包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城门,心道,就你这猴儿了吧唧的样,马大姐肯定看不上你,切!
不过,人么,就这么不禁念叨。
刚找上车,想去火宫庙转转,一个电话就打过来。
“小子,在哪呢?”
“潭州!”
“去那干嘛?”
“看大好河山,瞻仰伟人胜迹,橘子洲头念娇奴。”
“别扯淡,几时回燕京?”
“买到票就回。”
“拐个弯,来迁西,这边少人干活。”
“给钱不?”
“三十一天,管饭!”
“去!”
“来前打电话,接你去。”
其实李乐本来不想去,可现在是“逃难”期间,不能要求过高,给口吃的就成。
在潭州感受了一下凌晨三点之后依旧接着奏乐接着舞,人满为患的解放西和各种小吃店,李乐打着嗝,带着潭州人第二天都不用上班的疑问,又踏上北去的列车。
到了迁西汽车站,出站门就瞅见一辆“路路畅通”的“时风”后驱全时避震,真皮座椅,360度全景敞篷豪华版三轮厢货等在路边。
“喜峰口水库来的?接人?”李乐溜达到跟前,问车前的车把式。
“啊,是。你姓李不?”
“对,就是我,姜导让你来接的,就是我。”
“是你就行,上车。”
“坐哪?”
“车斗里,有买的一些东西,你挪挪,弄个地儿坐。”
“哦。”
爬上车斗,瞧着车里一堆说不上用处的玩意儿,这什么剧组,这么简陋?
管他呢,既来之,程安之。
一路颠簸,一个半点之后,已经被颠的说话带了颤音儿的李乐,到了一个村口。
“就这儿?”
“进去吧,找人最多的地方就是。”
一个山沟子里的村子,靠近水库,依山而建,一抬头就瞧见不老远的山头间,隐约有长城闪出一截。
夏天里,郎朗白日,端的一个绿树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去处。
比前两天满是阴云遮天的萍江县,让人舒服的多。
村子不大,有老屋,有新房做旧,石头垒成的院墙,高高低低,里面不时有人出来进去。
估么着,这是个外景地,还花钱修了修。
李乐拾级而上,石板路,都是坑,走不好就崴脚,可见整修时候的仓促。
终于在两个自告奋勇的小屁孩的带领下,找到一处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几声大叫,“天闹黑卡,板载!”“我不怕!我是天皇的好娃娃!”
“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好家伙,小八嘎大佐的口音很浓郁啊。
李乐刚探头进去,就被人瞧见,一个满脸头发的汉子嚷道,“你,过来!”
“我啊?”
“对,就你了。”
“啥事?”
“来干嘛滴?”
“姜叔让我来打黑工。”
“哦,那就成,脱衣服。”
嗯?这么奔放的么?
“啥意思?”李乐问道。
“群众,演员,懂?”
当李乐穿上一身服,戴上屁帘帽之后,姜大猴进了院儿。
瞅见李乐,嘎吱直乐,“谁特么让你换这身儿的?”
“他,那个胡子。”李乐手一指。
姜大猴儿一扬头,冲胡子叫道,“老刘,你特么见过身高快一米九,壮的跟头牛一样的小鬼子?”
“你这叫不符合史实,换了换了,给他找件伪军的衣服套上看看。”
就一会儿,李乐从鬼子到伪军,再到农户,换了好几身。
胡子最后实在看不出了,冲姜小军嚷道,“他这正气凛然的劲儿,我不能给他找件八路的衣服吧。戏里没有啊!”
姜小军瞅着李乐瞧了好几秒,砸砸嘴,“你这几天干啥去了?一身的红旗味儿?”
“扛沙袋去了!”
“算了,你扛机器吧。”
“成,这活得加钱!”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李乐就成了剧组的场务,杂役,跟班儿,小工,驴。
其实也挺乐呵,有吃有喝,还能和有意思的人聊天。
只不过这种轻松日子,没过两天,李乐就被堵在村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