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岚站起身来,有些不舍,但还是挽起沈穗宁的手,带着她跟在忠亲王身后上了马车。
一路上,魏舒岚泪水溢了又溢,忍了许久才将泪水忍住,没让它弄花了妆容。
沈穗宁觉得这气氛略微沉重,找了话题道:
“外边这一串串大红灯笼倒是好看,夜里不知道要有多亮呢。”
忠亲王清了清嗓子,想着在进宫前再联络一下感情,省的到时候因为关系不亲而漏了馅。
“等回来时可以带你慢慢逛逛看看,年节神明也放假,没那么多规矩,夜里也有许多人出来游玩。”
魏舒岚看他就来气,又不能发脾气,阴阳怪气道:
“是得好好看看,最好再教教她怎么看清人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话一出,魏舒岚又红了眼眶。
沈穗宁忙又换了话题。
马车悠悠前行,终于到了宫门口,有太监在门口守着,几人下了马车。
“奴婢给忠亲王问安,见过忠亲王、王妃。”
那太监将视线放到沈穗宁脸上,也跟她打了声招呼:
“见过沈小姐。”
沈穗宁点点头,从荷包里取出几片金叶子放到太监手里,糯声道:
“有劳公公大冷天的在这站着,这点钱请公公闲时打点酒喝。”
太监捧着金叶子一笑,提醒道:
“永昌侯一家还未来,沈小姐若是无意风景,可早些入席。”
那意思就是,别在外头闲逛了,等一会要是两家撞上了,打起架来多难看?
沈穗宁点点头,迈起步子跟在忠亲王和魏舒岚身旁走了进去。
几人直接进席入座,此时大殿里已经有许多人坐着了,皇上还未来。
远处传来谈论声:
“那便是那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
“长得和忠亲王也不怎么像嘛,倒是像……”
“住嘴!不要命了?听说她蛮横无理,曾经打死过好几个丫鬟……”
沈穗宁听着一群人将自己形容得跟妖魔鬼怪一样,坐直了身子,不为所动。
说话那几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慎亲王,对着忠亲王皮笑肉不笑道:
“哟,你也来参宴了?”
那话中颇有瞧不起的意思。
他指了指魏舒岚和沈穗宁两人,颇为惊讶:
“你府中的女眷还真是多,怎么年年换人?哎呦,这小姑娘可跟你长得不像!”
慎亲王妃上前跟几人打了招呼,面露难色,拉了拉慎亲王的胳膊,阻拦道:
“王爷……”
慎亲王胳膊一横,将她撞到一边,抬脚踩在桌子上,指着忠亲王的鼻子道:
“一个异姓王也敢来凑我们家宴的热闹?滚回你的边关去!”
忠亲王被指着鼻子,面不改色,只说了一句话。
“慎亲王的腰伤可好了?”
慎亲王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只是人走了,还咽不下这口气,想着大人之间不能闹,小孩子之间玩闹总没人管?
当下就叫了自己的好儿子过去跟沈穗宁交涉。
“见过沈小姐,沈小姐初次来皇宫,定怕得很吧?不像本公子,本公子的月钱足足有二十两,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赵屿澈站在沈穗宁面前,有意露出腰间挂着的绣金线的荷包,拍了拍那荷包,发出银钱相撞的响声。
低垂着眼看沈穗宁,偏偏还仰着头,那意思好像在说:
羡慕吧?羡慕吧?羡慕你就快说出来啊!
沈穗宁沉吟片刻,站起身来,满脸同情道:
“真是对不住赵世子,没想到赵世子月钱如此少,小女拿着一百二十两的月钱大肆挥霍,如今想来真是不应该。”
赵屿澈张大了嘴:
“什么?你月钱多少?你再说一遍?”
他抠了抠耳朵,试图让自己听到的话变成幻觉。
可惜沈穗宁不给他这个机会,又说了一遍:
“一百二十两,原来这世上竟有人只有二十两银钱,实在是可怜。”
魏舒岚有些错愕,她什么时候给了一百二十两?
但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对沈穗宁劝道: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谎呢?二百两月钱不丢人,就算是为了安慰赵世子,也可用别的办法,不必如此自降身价。”
赵屿澈:??!!!
他不安地回头看向慎亲王,祈求得到一点安慰,却听忠亲王发了话:
“你们娘俩丢不丢人?二百两也值得拿出来说?还是嫌月钱太少?回头再加二百两!”
赵屿澈疯了,捂着脸哭着回去找了自家父王,歪着嘴道:
“父王,她月钱五百两,儿臣说不过!”
慎亲王横眉看向那一家人,想给儿子解释他们一年俸禄也只有一千两,就算那魏舒岚家里有钱,也给不了沈穗宁这么多月钱。
奈何赵屿澈已经不信了,不管他怎么说,赵屿澈都认为是自家爹爹小气不肯给钱,扯着慎亲王的袖子嚎了许久。
最后慎亲王妃一拍桌子,世界安静了,只是赵屿澈还在那垂着眼委屈。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见赵屿澈如此情形,也免不了一番打趣:
“哟,澈儿被沈三小姐说哭了?”
慎亲王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脸色愈发阴沉。
只是这样一来,更坐实了众人的想法,都知道沈穗宁几句话把十一岁的赵屿澈说哭了,纷纷偷笑。
这沈家小姐还真是个有能耐的,就站在那维持着贵女仪态,三言两语就把找茬的赵屿澈说哭了。
谁不知这赵屿澈是京城的混世魔王?果然不能小瞧了这沈家小姐。
有看清了形势的,已经过来和沈穗宁打招呼了。
洛亲王家的大小姐就过来和沈穗宁见了一礼,邀请沈穗宁一同出去闲谈几句。
沈穗宁自然是拒绝了。
谁知道出去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待在忠亲王和魏舒岚身边最安全。
洛亲王家的小姐被拒绝也没生气,依然维持着笑意,又说了几句,落座时跟自家爹娘摇了摇头。
“都推掉,有眼线。”
忠亲王端着酒杯掩住唇形,低声说了这几句话。
沈穗宁点点头,接过宫女端来的热茶,喊了放假在床上躺着做瑜伽的小孤魂:
【你看看这茶,可有蹊跷?】
陈芷若看了一眼,只见那茶上蒙着一层黑雾,摇摇头:
【姐姐,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