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在殿外呼喊。
这样一座古旧的宫殿，如此一个破败的势力，显然无力威胁到道界天。
曾经也许掌控过天域五行宫的命运，但都与他无关。
因为它曾经的辉煌，早已沉没在时光里。
殿内一时无人应答。
但分明是有人在里面的。
林玄左眸中流转天瞳之光，视线穿透殿墙，望向殿内。
只见殿内竟然聚集着一些衣衫破旧的凡人！
“奇怪！”
没有武者在此，只有凡人聚居，这是为何？
五行殿再怎么败落，也还占据着偌大的地盘。
若为武者所占，实属正常。
却为何只有些许凡人在？
天瞳之光缓缓流转，林玄的视线落在殿内宝座上，一个颓然而坐的中年身上。
这人是一个武者。
但修为很低，几近于凡人。
林玄举步走进大殿，凡人们见他衣着不凡，都有些畏惧。
只有宝座上那个颓丧的中年，稍稍挪动后仰的脑袋，向他看来。
“你……是谁？”他问。
“五行宫传承已断了吗？”林玄反问。
“五行宫？”那中年武者满脸胡子，看起来像是一个江湖匪人。
听到“五行宫”三字，眼里仿佛闪过一道微芒，但很快又恢复了黯淡。
“你若来投，怕是晚了几千年，五行宫的传承……早就断了。”
中年男子擒起宝座旁的葫芦，灌了一口酒。
浓浓的酒气在宝座上飘下来，林玄不问，已知酒劣。
这男子应是有故事的人，但五行宫传承若已断代几千年，应也与这男子无关。
“阁下既是武者，为何不去修行，却在这里与凡人混迹？”林玄问。
“人各有志，武者难道比凡人高贵？”
中年男子冷笑，仿佛在说酒话。
“凡人虽然力微，但安稳存活者不在少数，武者固然力强，却也朝不保夕，费那些工夫做甚？”
“阁下倒是看得通透，但不知五行宫，是如何败落的？”
“想知道啊，自己去看吧。”
中年醉汉用酒葫芦嘴指了指右前方。
“出殿右拐，藏典阁，随便看。”
“谢了！”
林玄拱手致意，不再打扰这些人。
走出五行宫，来到藏典阁。
正遇到几个凡人从里面走出来，人手一本蓝皮旧书，边走边撕。
“快点，我忍不住！”
“你他娘的好歹忍一忍，别拉在这殿门口！”
几人看到林玄，却并不理会。
大概也很清楚，这样锦衣玉冠之人，注定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又或者平时也不乏武者前来游览这败落的古迹，早已司空见惯。
林玄却只是惊愕于，藏典阁里的旧藉，竟然被这些凡人拿来当手纸。
这些典籍，若是拿到别处，应也价值不菲。
真是……暴殄天物啊！
想到这里，忍不住便是一阵唏嘘。
林玄忍着怪味儿，走进藏典阁。
里面的典籍早就被翻乱。
但这里的典籍实在太多，仍有大量存放在典籍架和书柜中。
并且架子上还有分门别类的标识，但有的已经被抠掉，剩下的也大多残损。
林玄来到铭有“史”字的典架前，一番查找后，找到了距今时间最近的史典。
这部史典，大概只写了不到一半，似乎还有续章。
但终究没有写完，而且最后一篇多少有些潦草的迹象。
想来应与五行宫败落时的变故有些关联。
林玄从后往前翻，想要找出五行宫败落的原因。
功夫不负有心人，片刻的翻阅之后，他还真找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
林玄看罢典籍记载，已能想象当年的状况。
让五行宫败落的势力不是别家，正是来自于六欲天！
他又翻看了几部时间稍早些的典籍，发现天欲宫在五行宫败落的过程里，占据了很大的份量。
六欲天并不只有天欲宫。
但天欲宫却在五行宫的败落中上窜下跳，用尽手段。
天域五行宫的纳贡权，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移交。
此后天欲宫派出六人，建立天域守护家族，数千年延续至今。
守护家族已为林玄所灭，天欲宫却仍在六欲天，坐拥雄厚底蕴。
“五行天，应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林玄喃喃自语。
这里的天地灵气，并不逊色于道界天，足够支撑武者修炼。
但他一路走来，所遇武者却少之又少。
可见这里一定发生过某些特殊的变化，以至于让此界空有灵气，却难有强者诞生。
好在经过数千年的演变，五行天的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环境。
而一处无利可图的五行天，似乎也被六欲天的强者们遗忘。
总之，这里的一切与林玄想象中大不一样。
对道界天不会有威胁，倒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离开五行宫之后，林玄一步踏天起，直奔六欲天。
……
眼、耳、鼻、舌、身、意，是为人之六欲。
掌管六欲者，是为六欲之神。
传说祂居于六欲之海，吞食欲念之力而成道。
凡世间六欲，皆为其香火。
凡六欲之人，皆为其信众。
无数信众，无数道香火，令他拥有了无上的法力。
终有一日，这些法力超过了祂本身的容纳，不再被他直接吸收，他也开始挑肥拣瘦。
无数信众，亦有高低贵贱之分。
此高低贵贱，非世俗间的尊卑贫富，而是指欲念的纯正和信仰的虔诚。
欲念愈纯者，信仰便越虔诚。
有的人为六欲羁绊，只为达到一时之目的。
有的人则用全部的身心去追逐六欲，沉沦其中，乐在其中，或痛在其中，而不自拔。
有人则以此为道，借欲念的力量而修行，成就欲道强修。
信众的高低便由此分野，香火的贵贱也由此区分。
六欲香火中，那些最纯正、最虔诚的部分，据说已经成为那位在六欲之海中坐道的六欲之神的核心力量。
而那些曾经如万流归海、泥沙俱下的良莠不齐的香火之力，已逐渐被其释放、排解。
但这些并不纯正、并不虔诚的香火之力，毕竟已是祂力量的一部分，即使被释放被排解，甚至被摒弃，也依旧有着最忠诚的意志——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回归神躯，亦始终保有最狂热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