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夙似乎总是能给司辰衍一些惊喜，让他的情绪跌宕起伏。
在玄凌上院内绘制了符转阵，并且还能如此保密，上杉离都不知道有人在他的学院内悄悄地绘制了这玩意儿吧。
“兄长，这是何时刻下的？竟如此隐秘……哎哎！”
司辰衍这话问出口，但澜夙却没回答，在符转阵的阵纹亮起的那一刻，瞬间带着司辰衍穿过了符转阵。
不过是眨眼之间，他们便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司辰衍的双脚像是悬空了几息的功夫，又踏在了结实的地面。
而让他此刻无言的，是自己眼前所见的这一幕。
澜夙果真没有欺骗自己，他的这符转阵果真是随篆刻阵纹的人心意而定，直接传送到了桑托斯城外。
桑托斯城外已经是一片荒芜，城门和城墙被烧得焦黑，隐约可见被烧得裂开，露出里面灰色的青砖内部。
城门口的城门只剩下半边了，透过城门看进去，那里面的亭台楼阁都被烧得塌落，有些楼阁建筑材料较好的，还剩下个架子在。
但仍旧能看出这是一场大火烧过之后荒凉的景象，那城墙头上还盘旋着几只鸦鸟和食尸鹫。
听闻鸦鸟出现的地方，必定起丧，食尸鹫出现，那必定是死尸较多。
这两种都是食腐类元兽，活物它们不屑，但死腐的东西却很能吸引它们，这里有这么多的鸦鸟和食尸鹫出现，那城中必定是死了不少人。
“兄长，这……竟无人前来收敛吗？”
不是说晁仁国国主已经派人前来重建桑托斯城了吗，为何这里还是如此疮痍？
“入门皆可见，白骨蔽平原，这便是如今的桑托斯城，重建？也要有人能靠近才行啊……”
澜夙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司辰衍听懂了，却也没听懂。
有人在阻止任何人靠近桑托斯城，是想要让这一处险要之地成为无人敢靠近的废城吗？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澜夙为何会知道这些，他为何不出手将城中的人都救下来呢？
虽说桑托斯城中顶着司家的名头，享受着亡族司家的无上荣光的偏远旁系司家，确实有些可恶，但那到底是司家人的。
“为何？”
为何你会知道这些？为何你不出手？
司辰衍想问的，澜夙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却偏偏答非所问。
“自然是因为这里有那些人需要的东西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澜夙每次都说不了多少话，但他永远是一针见血，知道澜夙不会多说，司辰衍便也再没问，只是默默地被澜夙带着走进桑托斯城内。
他们跨过了被烧得发灰的地面，靠近那只剩下半边的城门，穿过足足有五米厚的城门，豁然便看到了桑托斯城内如今的景象。
前世司辰衍来过桑托斯城，而那时的桑托斯城明明是人来人往，好一派繁荣富强的景象，就连司家也都是侥幸躲过追杀的嫡系旁支的司家。
那时的桑托斯城并未因为司家灭族而颓废，更不会有冒牌的司家人前去领下属于司家一族的荣耀。
桑托斯城仍旧是司家在监管，因为司家领军驻守镇海关，得到的是桑托斯城百姓们的厚爱和敬重。
那时入城门后，会有两个年老的阿爷坐在一棵客栈门口的树下下棋，会有无知的幼童在人少的旁街小巷里玩闹乱窜。
还会有挑担的货郎和摆摊的妙龄女在吆喝叫卖，人来人往的，有牵马慢行的，有赶车快走的，有闲庭散步的。
那些全都在这时变成了眼前一片片倒塌的黑灰焦木之下，司辰衍看着地面上被烧得面目全非，露出森白的牙齿的焦尸。
还有被撕扯得落在墙根边上，流出一地深褐色血液的残肢断躯。
还有努力爬出火场，却被残忍的削掉半边脑袋，最后被大火蒸发烤干脑干的半焦尸。
当然，这不仅有老人，还有小孩，但更多的都是那些首城皇城里被派遣下来镇守桑托斯城的将士们。
盔甲被污渍遮盖，遮住了发亮的甲片，只留下了灰蒙的向外翻的贴片。
“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残杀？”
司辰衍神色恍惚的呢喃，他不明白，桑托斯城之中究竟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的不惜屠城也要拿到的东西。
“鲛人秘海。”
澜夙眼睛扫过那已经看不出当初繁盛的桑托斯城，面具下的脸神色不明的说出这么几个字。
桑托斯城属于晁仁国与鲛人秘海的边界城市，这里有的氏族人与扶桑国人通婚，有生下的混血蒻儿。
其实晁仁国与博罗揭国一样，是非常重视血脉的，但桑托斯城却和晁仁国其他地方不太相同。
这里的蒻儿照样可以找工作养活自己，甚至还有的蒻儿试图修炼武灵，成为武师。
只是很可惜，自从司家被灭族之后，桑托斯城的蒻儿便走逃走了，因为新的司家家主不允许他们出现，并将他们全都驱逐。
现在司辰衍也不知道那些蒻儿离开桑托斯城之后，能在哪里存活下来。
这世间到处都是重视血脉的人，他们看混血的神色犹如看什么货物一般肆虐而毫无顾忌，他们将这些蒻儿、鄂妮拉都抓起来，当成明码标价的物品。
“桑托斯城还会重建吗？”
司辰衍仰头，他现在确定了，因为自己的重生，这一世发生了很多前世没有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桑托斯城今后会不会重建。
或许，今后再也没有这么一座名为桑托斯的城镇了。
过了一会儿，澜夙还没有回答司辰衍，司辰衍也就不再奢望澜夙会回答自己了，毕竟重建一座城池这种大事，自然只能由国主来决定。
“能。”
“嗯？”
司辰衍微微一愣，惊异的仰头看澜夙，却什么也看不到，因为澜夙猛地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他骤然出现在了桑托斯城的另一边。
令人惊奇的是，刚才看桑托斯城都是一片苍凉，满地都是被烧焦的楼房和尸体，可这里却看起来很是干净。
地面上并无半点血迹，就连那窄小的巷子也都保留着完整干净的模样，这里只住了一户人家。
而那破败的大门之上，斜斜的挂着即将掉落的门匾，那上面写的是……
“司府……”
这里，是曾经的司家！
司辰衍的心脏猛然跳动，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悄悄地看了看澜夙，发现澜夙也在盯着那占地面挺大的府邸。
可这里像是已经有数年没有人靠近的样子，虽然没被火烧了，但仍旧很破败荒凉。
“这里，是司府，当年震惊五国的桑托斯城司家灭族惨案，便是在这里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