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不住,也得挡啊。”万成仁语气无奈,内心却是坚定,“总不能让你朝之师,再将战火与屠杀,延绵世界各地,令得生灵涂炭吧。”
“我大乾所为,为的,是一统。”
宋谨言矫正道。
“哼,得了吧。”对于宋谨言的说辞,万成仁不屑冷笑,“当年永平大帝对一些民族的灭族屠戮,虽然被隐藏得很好,但知道的人,也还是有的。”
宋谨言不置可否,毕竟这些事,他在大乾也略有耳闻。
但战争总是少不了这些事,所以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
“看来,万城主是意已决了?”
“我说了,万国城一直在等着这一日的到来。”万成仁语气坚定地道。
“所以,万城主阻我乾师西进,为的是万民?或者说万国城的建立,为的就是万民?”
万成仁不语,算是默认。
宋谨言见状,露出一抹带有嘲讽的笑容:“万国城,万成仁,原来是以仁之名。”
“不。”万成仁摇头纠正,“是以人之名。这个世上,没人有权利对任何人,任何民族进行屠戮。”万成仁说到这,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然后问道,“你听说过天煞灾星的传言吗?”
对于如今的天子,在其降生之际,天煞灾星染红整个天际的事情,宋谨言是不知道的。
因为这一件事在大乾被隐藏得很好,也不敢有人提起此事。
所以此时见万成人忽然说起这什么天煞灾星,宋谨言很是不明所以,只是摇摇头后说道:“愿闻其详。”
万国城一副回忆之色,缓缓道来:“据说当年叶无极,也就是当今大乾天子降生之夜,天煞灾星现世,将整片夜空染成了红色。而这天煞灾星,是一不祥之物。只要出现,世间将生灵涂炭。”
“所以你觉得,此番我大乾西征,将令得生灵涂炭?”宋谨言不屑道,“如果战争就是生灵涂炭,那这个世界,一直都存有战乱,不都一直在遭遇生灵涂炭?而且最可笑的是,万城主竟相信什么所谓的天煞灾星?这种妖言惑众的言论。”
“所谓的天煞灾星,我之前确实不怎么信。但大乾发动的战争,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生灵涂炭。至少,如今的大乾,只有乾人。”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其他民族,要么被同化,要么被灭族。但真想同化所有民族,使之成为乾人,这真的简单吗?”万成仁自问自答,“这不简单,所以灭族是避免不了的。而这个世界,这么多民族,要是都被灭了,岂不是验证了天煞灾星降世,世间将生灵涂炭的预言?”
“还是危言耸听。”
宋谨言淡淡道。
“你就当这是危言耸听吧。”万成仁也不准备在这件事上与宋谨言多争论什么,于是直接送客,“你回去告诉那位大乾天子,想从我万国城西进扩张,就先从我万成仁尸体上踏过去。”
面对万成仁的决定,宋谨言也不准备再说什么,转身就想离开。
走了几步之后,宋谨言还是回头说了一句提醒的话:“万城主应该知道,我大乾之师所过之地,若有抵抗,不留降卒。”
说完离开,也不等万成仁回应。
万成仁望着其背影,略有出神,眼神却依旧坚定。
不让乾军西进,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信仰。
纵使知道事不可为,万成仁亦会为之。
宣武四年春。
乾军分三路西进,其中一路由天子叶无极亲自统帅,而另外两路,皆是皇室亲王。
叶无极此举,算是打破了永平大帝所定的规矩。
那就是叶氏皇族,除了天子和太子,谁都不能参军入伍。
而此次西征,大乾投入兵力将近八十万。
其中一路之路线,就是万国城。
宣武四年,六月,里海之上,万国城十万水师与大乾水师十五万展开血战,双方血战三天三夜,令得里海变成了火海。
最终万国城十万水师战败。
又过了半月,万国城艰苦抵抗了半月,最终依旧城破,万成仁被俘,最终被处斩,头颅悬与万国城城头之上。
万国城百万军民,为其痛哭揪心。
万国城城破之后,这一路乾军彻底打开了西进的大门。
格鲁吉亚,钦察,保加利亚,匈牙利。
这一路乾军势如破竹,令得西方各国人心惶惶。
而另外一路乾军,也已经打到了斡罗斯,相继占领了斡罗斯王朝的城市弗拉基米尔的首都莫斯科。
宣武七年冬,持续三年的西征结束,乾军彻底占领整个欧洲大陆。
而这一切,只是叶无极心中抱负的一个开始。
而这一切,那一位虽然不管,但似乎都在暗中有意无意地默默观察着。
对于自己这位重孙打破自己所立的那条规定,他其实也不在乎。
但对于自己这位重孙心里所想,他还是在乎的。
或许是因为当年千鹤道长的那一挂,也或许是因为天煞灾星带来的不祥之夜。
但他知道,自己就快老死了。
按当年千鹤道长为他算出来的寿命,也确实是快到那个时间了。
宣武八年冬。
燕京城很冷。
那是一个很冷的夜,叶无极在十几名宦官的跟随下,快步走入了隐龙山庄,神情显得沉重。
那一位的时间,到了。
那一位,也终于肯见自己了。
老宦官的带路下,叶无极一个人走入了那一位所居住的殿内。
殿中有着油灯照亮,叶无极看到那一位正躺在床上。
他的身体如同皮包骨一般,已经老得不像人样,而像一具干尸一般,见自己进来,睁眼看向了自己。
叶凡,这位大乾的开国皇帝,此时正如那风中残烛,雨中之灯,摇摇欲灭。
“你来了。”
叶凡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穿着龙袍的重孙,这个从未见过自己的重孙,很是无力地开口。
“重孙叶无极,见过太爷爷。”
对于自己这位神秘的太爷爷,叶无极是尊敬的,纵使他从来都没见过自己这位太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