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汴梁城的长街上,百姓集聚围观,群情激愤,嘴中骂着一些话。
这是有人正在被游街。
而被关在囚车中的十多个人,是完颜宗弼,完颜阇母,完颜宗宪等其余一些地位不低的金国战俘。
这些人,都是南侵中原的罪人。
游街之后,这些人都会被砍头。
而选择现在杀这些人,是如今大乾与金国的战事已起,这些该死的人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
或者说这些人被擒住之时,在决定他们死活的大乾天子眼中,本来就没有什么价值。
所以一开始这些人其实都是要死的,只是因为那则和睦条约,因为那上万俘虏,他们才活到了现在。
而如今,这些人可以去死了,死在这群汴梁百姓的骂声中,死在这群汴梁百姓的仇恨中。
被带到了断头台上。
完颜宗弼身着散发着臭味的囚服,蓬头垢面。
他是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有勇有谋。
若是没有自己二哥完颜宗望的遮盖,他会更加出众耀眼。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历史的轨迹自靖康那一年就发生了改变。
金兀术这个名字也将因为这些改变,在史书上少了许多重量。
被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摁在断头架上,完颜宗弼想要下意识反抗,但虚弱且被枷锁束缚住的身体已无法反抗。
这死神即将到来的时刻,完颜宗弼其实并没有想太多。
只是些许畏惧,加上些许惘然。
直至屠刀落下,脑袋离开了身体。
而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就这样人头落地,成了一具具尸首分离的尸体。
北面。
炮火冲天,乾军的攻城掠地,势不可挡。
十日占领燕云之地,又仅仅过了十日,乾军先锋已然兵临金国中京,大定城外。
两日之后,金国中京,大定城沦陷。
而那些被迫缴械投降,放弃反抗的战俘,无一生还。
甚至是城中的金国百姓,大多也没能幸免,即使他们有些人曾经不是女真人,而是契丹人。
但乾军在这一点上,很多情况还是一视同仁,也没必要去区分这些,毕竟南侵的女真大军,大多也是契丹人居多。
这导致这场战争更加残酷。
乾军的北伐,始终带着一些恩怨。
而决定这些生杀大权的,只是一个叫做瑶琴的女人。
其实叶凡将这个权利交给瑶琴,就已经替女真人想好了女真人该有的下场。
这个对女真人有着极度仇恨的女人,当她掌控了这场生杀大权,那许多人注定会死在这场战争中。
乾军,依旧不停地向北面推进,这是金国的亡国之危,这是女真人的灾难。
就像他们曾经南侵宋朝时,宋朝的危机,宋人的灾难一般。
如今,攻守易型了……
“陛下,中京已然沦陷,乾军还在北上,乾朝此番起兵,大有覆灭我大金之意啊。”
金国大殿之上,面对着乾军的北伐,群臣焦急。
龙椅之上,完颜亶也是满脸焦急之色。
乾军攻城掠地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令人震惊。
按这个速度,怕不是很快就能打到这里。
“快……快派出使者,以乾军议和,无论何种议和条件,都暂且应下。”
完颜亶焦急之下,只得想出这个办法。
打不过就谈条件议和,这种事很常见。
就像当年金军攻打宋朝,宋朝不敌,派出使者匆忙议和一样。
永平七年,六月初三。
自乾军北伐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月时间。
金国东京,辽阳沦陷。
而金国使者哈达,这一日也来到了辽阳城。
在几名乾军士卒的保护下,身着金廷官服的哈达走在辽阳城的长街上。
而此时的长街,是一片狼藉,是乾军的正在杀戮。
还有一些还在坚持巷战,垂死挣扎的金兵。
哈达看着这些,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幕幕画面与曾经跟着大军一起南侵宋朝时的他,见到的很相似。
只不过被杀戮者与杀戮者的身份做了对调。
金国长街的某处,哈达看到了上百个已然放弃抵抗,缴械投降的金兵。
他们站成了几排,而在他们周围,是不动声色的乾军弓箭手。
下一瞬,哈达目睹了这场小规模的杀俘。
只见那些乾军弓箭手突然弯弓搭箭,朝那上百金兵射出了箭矢。
阵阵哀嚎之后,长街的那一处,是一具具尸体,或是还在因为疼痛而抽搐的金兵,或是装死,忍住疼痛,一动不动的金兵。
但对于这这种情况,放下弓箭,抽搐长刀的乾军弓箭手近乎一视同仁。
大有一种宁愿多补一刀,也不放过一个金兵的意思。
哈达看着这一幕,脚步微微放慢,但最终还是又加快了脚步,不再去看这场杀俘,跟上了给他带路,并且保护他的乾军士卒。
他这一身金廷官服,如此走在这个沦落的城中,很容易被杀红眼的乾军士卒看见。
所以他不敢与护着他的那几名乾军士卒拉开距离,他害怕自己也陷入这场杀戮之中。
不多久,哈达来到了一间堂屋,见到了黑龙军的主帅王禀。
此时的王禀,身着铠甲,与十几个黑龙军将领共同站在堂屋中间的长桌旁,长桌上放着的,是一张地图。
行军大战,地势很重要,所以看着地图商讨以后的战事对军队而言很是常见。
被带到堂屋内的哈达,面对王禀与这些黑龙军将领投来的目光,显得有些局促。
他从这些目光中,看出了对他这个使者身份的人很不重视。
这就代表着,乾军压根就没想过与他们谈什么。
而且在他进入堂屋到现在,哈达明白,这些人在商讨着未来的战事,那是覆灭他大金的计划。
“说吧,此行,是为何意?”
说话的是王禀,直接问明了哈达的来意。
哈达不认识王禀的身份,但见其被多名将领簇拥,想来地位不低。
“我朝陛下有意与贵国议和,金银,牛羊,贵国都可以提要求。”
哈达姿态放得很低。
连乾朝公然撕毁和睦条约,挥师北伐也只字不提。
因为提了,总有着一种或多或少的质问意思。
眼下的局面,他女真人不敢在这件事上有任何质问。
只能是直接摆出议和的诚恳态度,然后期待议和的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