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八月三十。
太原以西八百里,西夏都城:兴庆府。
西夏皇宫大殿。
有西夏大臣上前进言:“陛下,金人已经再度南下伐宋,按盟约,我朝应该牵制住府州折可求的兵马,避免折可求救援太原,或者救援汴梁。”
龙椅上的西夏皇帝李乾顺抬手说道:“让阿达在边界外扎营,监视府州折可求的一举一动,只要折可求敢出兵,就发兵攻打府州。”
太原以西三百里地,西夏与宋朝边界,府州。
两名相继报信的士卒见到折可求。
“启禀将军,东面传来情报,金人再度南下,太原城再次被围。”
“报……西夏兵马在边界外安营扎寨,蠢蠢欲动,恐会发难。”
相继两个坏消息,折可求怒摔茶杯,却只能无能狂怒,除了留守府州,他什么也做不了。
靖康元年,九月初一。
太原城。
已是秋日,天气微凉,人们添了衣衫。
亭台石桌,年轻夫妇,休闲五子棋。
林若水笑着落下棋子:“相公,这局又是妾身赢了。”
叶凡也笑了笑:“娘子真是聪颖,日后怕是赢不了娘子了。”
就在两人眉目传情之时,王禀朝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见状,从石凳上起身,向王禀打了招呼,之后林若水便告辞离去,将亭台留给了叶凡和王禀。
叶凡一边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说道:“王总管今日找我,是闲聊,还是有要事?”
王禀心情有些复杂道:“肃王要见你,本将也是临时知晓这事,过来告知与你。”
只听叶凡淡然地回道:“他想见,就见呗,王总管又何必前来告知。”
“你不奇怪?也不问他为什么想见你?”
“我不问,王总管说就行。”
王禀这才道:“这肃王自几天前来到太原,就喜欢去军营,去城墙上慰问守城的将士。他也是从这些士卒口中,得知有你这么一个人。”
叶凡无所谓道:“虽说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能放下王爷的身份,与士卒们亲近,说明他也不是太过清高。”
“肃王一会儿可能就会过来。”
“他居然肯主动来见我?”叶凡也有些惊讶,“难得,难得。那我就在这等他吧。”
王禀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叶凡,他是肃王,说话之时……要与末将自称,不可太随意。”
“知道的,王总管放心吧。见人说人话的本事,末将还是有的。”
王禀无奈,也没再做交代。
他担忧有他自己的理由,毕竟在他心中,叶凡此人太过傲气,说话也不怕得罪人。
这一点,王禀深有体会。第一次见到叶凡时,叶凡也曾因为傲气出言惹怒过他。
没一会儿,就有护院上去禀道:“王总管,叶将军,有人来了,那人身边的护卫说那人是肃王。”
叶凡吩咐道:“带肃王殿下过来吧。”
没一会儿,一袭长衫,体态修长,长相俊秀的赵枢便被领到了亭台,在他身后的,是张孝纯给他的两名护卫。
王禀和叶凡纷纷起身拱手:“末将参见肃王殿下。”
赵枢看了看叶凡,这才一脸笑容地说:“两位免礼。这位就是叶将军吧?”
叶凡难得地谦和道:“殿下叫我叶凡就行。”
在赵枢的要求下,亭台只剩下了他和叶凡两人,还有丫鬟送上的两盏冒着白雾的茶水。
两人相对而坐,赵枢开了口:“那日,本王见过你,只是没想到,军心所向的叶将军就是你。”
“能被殿下记得,是末将的荣幸。只不过军心所向,那估计不是真的。”
“叶将军知道本王为什么能记得你吗?”
“愿闻其详。”
“当日你说二换一,听起来不亏。”
“殿下以为呢?”
赵枢重重吐了一口气,才道:“本王还听说,完颜银术可是被你亲手活捉的。”
“末将也没想到因为此举,能换来肃王殿下。幸好当日战场之上,末将没有一刀砍死完颜银术可。”
“所以,无论如何,本王也是明事理之人,今日来见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感谢你。若非是你抓了完颜银术可,本王现在还在金营啃炊饼,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听殿下的意思,殿下今日前来,还有其他事情。”
赵枢认真地看着叶凡:“本王近日在太原,见到许多没见过的事情。练兵方法,手雷,还有城墙上的火炮,整齐有力的军歌,军歌的古怪歌词。而这些都是叶将军的杰作,所以本王才觉得叶将军是胜捷军的军心所向。”
“殿下过奖了,一些小把戏而已,当不得军心所向这四个字。”
“叶将军就别在本王面前谦虚了,本王并非嫉贤妒能之人。相反,本王很欣赏你,所以这第二件事,本王希望太原解围,金兵再次北撤之后,你随本王去汴京,做本王的谋士。”
见赵枢已经抛出橄榄枝,叶凡也顺势表现出一副很荣幸的模样。
“能得到殿下赏识,实属末将之三生有幸。只不过,还要等金兵北撤之后,末将才能答应殿下的邀请了。”
“哎……”赵枢重重叹了一口气,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叶凡也顺势问道:“殿下这是因何事而长叹?”
只见赵枢摇摇头:“汴梁城,这次恐怕是守不住了。本王说的金人北撤之时,是金人抢完东西北撤之时,也是国破之时。”
闻言,叶凡也是微微一愣,看着赵枢的眼神也认真了些。
“殿下此言,是为何意?”
“本王经历过金人第一次围汴梁,当时金人只有三万,却已经将汴梁城搅得天翻地覆。割地赔款,本王还被皇兄派做人质。如今金人再度南下,可不止三万人,最终会怎么样,不言而喻。”
叶凡没想到赵枢会看得如此透彻,心中也隐约猜到了赵枢说这话的用意。
不过叶凡还是装糊涂:“殿下此言,又是何意?”
赵枢缓缓道:“若真有国破之日,天子被俘之时,本王希望你能拥护本王,称帝。”
叶凡微微错愕片刻,才说:“这事,殿下不该找王总管吗?毕竟他才是胜捷军统帅。”
“但这万余胜捷军士卒更敬你叶凡。而且,太原大捷是你打出来的。以你有声望,加上本王有这姓赵的身份,到时,只要竖起大旗,便会有人来投。之前你能带领一万胜捷军大败完颜银术可的一万金军,以后,你就能带领十万,甚至是五十万胜捷军北伐灭金,成就千古大业,再造和平盛世。到时候,本王是千古一帝,你叶凡就是千古一帝的第一功臣。名垂青史,岂不美哉。”
叶凡有些想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便严肃说道:“殿下所言之太平盛世,似乎离我们还很远。而且汴梁也不一定守不住,就算守不住,天子也不一定就会被金人抓住。肃王殿下,你今日这么说,不会是想考验末将是否对天子忠心吧?那您大可不必,末将对赵氏皇族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这一点,从末将死守太原,不退半步也能看出,还请殿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