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查德威克第二次与螺丝咕姆见面时的记忆。
已是暮年的查德威克感慨万千:“螺丝咕姆...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螺丝咕姆却很平静。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查德威克博士,”他举止绅士,“请原谅,我无法由衷地对您道出‘我很遗憾’,因为我知道,你早已预见这一结果。”
佝偻着腰的查德威克自嘲一笑:“是的,我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也不需要别人提醒了。”
“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对浑浊的双眸中既有真诚,也有恳求。
螺丝咕姆不假思索:“如有需要,螺丝星可以为你提供暂时的庇护。”
“不,不行,”查德威克却是拒绝,“那场实验后,我已经发过誓,绝不会再把无关的人卷进来!”
“无论我逃到宇宙哪个角落,公司都会找到我,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不想一直逃下去,也不可能一直逃下去,但我还有别的方式反抗!”
螺丝咕姆与他对视。
片刻才抬手:“愿闻其详。”
“听说俱乐部有一位‘天才’研制出了某种秘密药物,可以帮人‘屏蔽’部分意识和记忆。”查德威克提起天才俱乐部。
又有些无奈道:“但我与俱乐部里的各位...交情不深,所以想找你帮忙牵线。”
【等等,研制秘密药物的“天才”...该不会是阮·梅吧?景渊给穹的吐真剂就是那个女人制作的诶!】
【应该不是吧...阮·梅女士研究生命科学的,吐真剂好歹靠点边,这屏蔽意识、记忆啥的,压根靠不了一点边啊...】
【俱乐部里还有高手?(流鼻涕)】
【可惜啊,但凡天才俱乐部有巡猎阵营一半团结,查德威克都不至于被软禁两个琥珀纪...】
听查德威克提起天才俱乐部,蓝星观众免不了一番议论。
得知他想让螺丝咕姆帮忙牵线搭桥后,又唏嘘不已。
好歹也是一个阵营的同僚。
落难了都得找熟人牵线,才能联系上帮得了自己的人。
换做巡猎这边。
但凡景渊渊落难,都不需要他亲自开口,景元便扛着罗浮跃迁过来了!
没准还会叫上离得近的其他几座仙舟掠阵...
要不怎么说国运禁地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呢?
听闻此言。
螺丝咕姆陷入沉思。
“‘选择性阻断药’吗?”
“我有所耳闻...大概是那位脾气古怪的药剂师所发明。”
“的确,”他点头认同了查德威克的想法,“那位女士从不和公司往来,倒是不必担心她会做出出卖同僚的行为。”
“疑问:你是否认定这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案?”
螺丝咕姆向查德威克做着最后确认。
正如第一次见面那样,并未替查德威克出主意,而是等待他自行判断。
半晌。
查德威克点头:“我确定...这样代价最小。”
“只要我将那些知识暂时遗忘,公司就别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至于公司会怎么对我,我又要忍受怎样的酷刑,那都是我应得的...”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受代价也是必要一环。”
见他态度坚决。
螺丝咕姆也不再多说。
点头道:“我理解了,查德威克博士,我会帮你拿到那样药物。”
“你终于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就这一点,我为你感到欣慰,”他由衷祝愿,“也希望你能挺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其实螺丝咕姆已经动了恻隐之心。
为保查德威克,不惜将整个螺丝星推至公司的对立面。
可查德威克不但拒绝了他的好意,还将公司即将到来的针对视作自己应该承受的代价。
没有逃避,没有牵连其他,彻彻底底的直面了“过去”!
画面再转。
一间封闭的幽暗房间内。
年事已高的查德威克独自坐在台阶上,眼神木讷,本就浑浊的双眸比第二次见螺丝咕姆时更加浑浊...
房间角落堆积着各种书籍,桌上还有一堆寄不出去的信件。
显然。
这是查德威克被软禁的房间。
公司已经得逞...
“博士?”
景渊开口轻唤。
查德威克微微抬头,下意识道:“又派新人来了吗?”
“换谁来都一样,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现在的我,对你们而言百无一用。”
“还记得‘选择性阻断药’吗?”景渊再次开口。
查德威克愣了愣,眼眸里的浑浊明显褪去几分:“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依旧是查德威克的记忆,而非心绪空间中的本体意识。
景渊并未在他的“过去”出现过,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不等景渊解释。
他似有所悟:“我明白了...这里不是现实,你也不是公司派来的人,对吗?”
又见查德威克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弧度:“太好了...我已经太久没和人正常交流了。”
“这里什么都不缺,他们会满足我的任何要求,我只是...没有自由。”
景渊问出螺丝咕姆想知道的答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
“一开始,他们对我很客气,拿各种东西诱惑我,想用物质和承诺交换我的知识...但都没有效果。”
“后来,他们逐渐失去耐心,开始逼迫我阅读与‘虚数应用理论’相关的文献...”
“好在‘阻断药’的效果比我预计中好得多,不仅屏蔽了我脑海中的知识,还阻断了我学习相关知识的能力。”
“再后来,他们终于接受我已经是个‘无用老头’的事实,从那一刻起,他们的策略变成了静候我的死亡。”老人娓娓道来,无喜无悲,语气异常平静。
景渊又问:“最后的最后呢?”
“你知道‘忆质’吗?”查德威克反问。
见景渊点头,继续道:“最后的最后,我从他们派来的人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
“再结合我自己的判断...”
“公司可能计划着等待我的肉体死亡,然后对我大脑中残留的‘忆质’做手脚。”
“他们大概认为,无论我使用何种手段忘记‘过去’,只要等待肉体消亡,余下的东西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