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朝时分,安成往勤政殿看望太宗。
太宗沉睡之余,听见杯盏声,见安成端来参茶:“原来是皇儿来了。”
“父皇,可是女儿扰了你吗?”安成见太宗醒来,一边锤肩揉穴一边问。
太宗:“怎么会,父皇已有几日未去看你和你母妃了。”
“父皇国务繁重,母妃与安成都挂念父皇龙体,大监说您昨夜批奏折到亥时,您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啊!”
太宗轻拍爱女手背:“还是你最心疼父皇,当日西郊之事,父皇未详问过你,当日之事你可记得?”
安成摇头:“女儿为路过的辽人所救,已去行馆谢过,只记得当日车外厮杀,被人袭击晕了过去,是什么人却不知。”
“辽人?”
“是。”
闲谈之际,女官来报:“皇上,安岳王、襄王与四皇子、卢大人、赵大人来了。”
太宗威视:“让他们进来。”
那女官正是田凝之,闻言便退了出去。
安成便道:“父皇,那儿臣先退下罢?”
太宗点头,安成便退出殿外。
德昭、元修、元份、赵普、卢多逊等人行礼毕,俯首度圣意。
太宗扫视卢多逊:“可查清了?”
卢多逊浑身颤抖,跪下道:“禀陛下,那逆贼已在牢中自亡。”
太宗胸口起伏,龙颜大怒:“你这刑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卢多逊急磕头:“臣有罪,幸臣已查明,那逆贼确为兴元府选上来的,定是逆贼畏罪自杀。”
兰屏见安成面色难看,不由得上前,安成轻轻点头:“我们回去罢。”
“田惠人是什么时候到父皇身边伺候的?”
兰屏低头附身:“前几日,皇上去李妃娘娘宫里,由李妃举荐的。”
独孤菱纱陪侍李妃在龙亭:“娘娘,楚王妃今日已是第三日进宫了。”
李妃凤目轻垂:“你可有嘱她?”
独孤菱纱忙道:“奴婢已按娘娘吩咐嘱咐王妃了。”
李妃点头。
独孤菱纱:“真是不明白,潘家与襄王联姻已定,这次襄王出事,韩国公倒大有旁观之势。”
萧繁与耶律斜轸道:“皇后与属下来信,命臣等千月回来后回归上京。”
耶律斜轸点头,未有异议。
萧繁想了一想,仍道:“皇后询问,大王您何时北归?”
“是皇后问的?”
萧繁干咳一声,声音低了下去:“额,是。”
“再等些时日吧。”
“是,千月今日应到了。”
萧繁不闻耶律斜轸指示,抬头,见耶律斜轸盯着墙上画像,更加恼恨安成,到得午间,萧千月竟提早回来,两人约去矾楼吃饭,席间提起此事,大为光火:“敏敏是咱们族内的明珠,大王若娶了敏敏,如虎添翼,却一心在这公主身上,真不知该如何?”
萧千月冷笑:“皇后这念想只怕要落空。”
“你是什么意思,敏敏总归是咱们的妹子。”
“皇后都不敢逼迫,你想怎地?”
“那自是不能。”
萧千月未看见丁阿离,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便拦住问:“可有见到丁姑娘?”
丹芙见是个辽人,避退两步,笑道:“这位大爷,可是要找姑娘相陪吗,这里可没什么李姑娘丁姑娘,花名叫做什么?”
“什么花名,你不是常跟着姓丁的吗,原来不认识,常与安成公主一起的那位?”
丹芙心道,原来是她,微怒:“丁姑娘又不是咱们这里的,怎会在此,爷还是别处寻去罢。”
“哎,你!”萧千月冲离开的丹芙喊叫。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莫不是喜欢那越人女子,一个个地,简直是疯了。”萧繁吃酒讥讽。
萧千月负气坐下:“管好你自己吧,你和刘扶摇的事,真当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吗?”
萧繁吃噎,闭口不谈,一回头,便见安成、贤与丁阿离正下楼来。
“咦,你未同萧使北归吗?”安成瞧见萧千月,便招呼。
萧繁未有好脸色,起身与萧千月向安成行礼,答道:“没有。臣会接替拓宁的外交事务,留大宋一段时间。”
“喔。”安成点头,回头看贤,示意离开。
萧千月欲与丁阿离说话,丁阿离闪避贤身后,不欲理睬,急得抓耳挠腮:“丁姑娘,近来可好?”
“好,你也好,公主,咱们快回去罢。”
萧千月慑于安成,想到还要与萧繁去鸿胪寺交接外务,并没有追上去。
安成掀开车帘,问丁阿离:“阿离,你在翟越,是与哪家定的亲事?”
丁阿离绞手弄花,泣道:“黎将军长子。”
安成一愣,将丝帕递于阿离,原来是权掌翟越军事大权的黎桓:“十道将军,他早年不是出于阿兄麾下吗?你来大宋,他可知晓?”
丁阿离抱住双膝,已哭许久,点头,羞愤交加,面色红涨:“他与杨氏有奸情,被我不小心看到,哥哥才将我送来大宋。”
安成抚背安慰,心中却沉浮不定,翟越国内局势到了何种地步,阿兄才会异国相托,又联想近日诸事,泪眼朦胧:“别哭,阿兄会没事。”
到得榄山,安成与贤亲送阿离进去,心中十分不忍,嘱咐金棉等三人好好照顾阿离,方离开。
安成想对贤笑,却垂泪,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阿离之忧国忧兄,我无能为力,连常陪伴她也做不到。”
贤轻揽安成靠在肩头,直待安成哭得累了,才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回到同文馆,贤欲送安成回宫,安成见崔昊天欲言又止,便婉言拒绝。
一路与兰屏闲话近来诸事,中途车颠簸了一下,兰屏便呵斥几句,小黄门战战兢兢,无人应答。
回宫后,先去翾禾宫,德妃颇喜:“你父皇刚来过。”见安成愁眉不展,知其近来烦闷:“我的儿,他们要争便争,你这又是何苦,要是累了,回去就好好睡一觉。”
安成伏在膝上,暗泣不语。
母女二人吃了晚饭,安成方回,回宫途中,遇张妃,微微行礼,便离开。
丝言:“听澈儿说,皇上仍不欲原谅公主,与七公主有关。
回至凤栖苑,早早便安歇了。翌日,亦起得很早,想起与慕容恭书信未回,得出宫一趟。
半日潇洒松窗午,碧帐垂烟缕,风摇绿户。苑中瘦石寒泉,冷云幽处,绿树阴浓夏日长。石榴乱吐,午睡觉来时自语,悠扬魂梦,黯然情绪,蝴蝶过墙去。
傲雪、兰屏榻前服侍,安成起身:“我竟睡了这么久?”
浣月来告禀:“公主,慕容家四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整理好妆发后便亲出相迎。
两人于园中闲逛:“你近日忙些什么,今日怎有空进宫?”
慕容珏因潘惟吉议婚一事,近来心情郁结,昨日矾楼偶遇潘惟吉与柴韫婉吃饭,惟吉虽有追出,两人仍大吵一架。
“你不去陪金枝玉叶的郡主,追我做甚?”慕容珏双眼红肿,冷笑嘲讽。
潘惟吉十分无奈:“我并不知道郡主在此,是偶然遇到的。”
“你们韩国公府,接二连三的喜事,倒真是恭喜。”
“襄王与八妹的婚事还早。”
“京城现在谁人不知你潘三公子要娶王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