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月三日之约已过,并未见到丁阿离,问阁楼中人皆说不识,连丁浪也未见到。不由着恼,那丁浪对她心怀不轨,莫不是乘机困我在此,讨好于她,当下大步流星离开。
萧泷儿离开铜雀楼,竹笛声起,一曲已歇,只道那人为何还不前来,忽听拍掌之声,惊愕之中回头。
月下两人、后行女子池中白莲般的面容乃傲雪,前行宫装少女不是安成又是谁。
泷儿诧异,躬身行礼:“公主。”
安成轻笑:“笛声甚是好听,是七孔玉笛吗?”
萧泷儿不明其意:“已夜深,公主竟会来此?”
安成道:“你随我来。”
萧泷儿应声跟上,悄声问傲雪:“公主,要我跟着做什么?”
傲雪并未答话,萧泷儿不解其故,只得跟上。
安成道:“那画眉鸟可好了,你可找到了另一只?”
萧泷儿:“回公主话,找不到了,许是被竹蛇吃了罢。”
安成笑道:“本宫找到了另一只,带你去看。”
萧泷儿暗暗戒备,大半夜的,看鸟,点头:“是。”
众人来至琴轩,萧笼儿已有不祥预感,却见兰屏与一高鼻深目的美貌婢女侯在那里。
安成至,与兰屏、绫纱点头:“咱们进去罢。”
众人进了琴房,兰屏至房间右壁第三幅花鸟图下,轻叩三声:“泷儿,你与我先下去。”
萧泷儿头皮发麻,目视安成,见其点头,遂与兰屏下去。
这里竟是一个密室,壁上每隔三步便设有明烛,倒不见得昏暗,身后,亦能听见安成与傲雪等说话,萧泷儿道:“兰屏姐姐,公主说要带我看画眉,怎么来这里?”
兰屏道:“他就在下面,快到了,先不急。”
萧泷儿应声,只觉得事情不简单,两人走了数百米,方至平地,又依玄关绕行,饶是萧泷儿记性甚好,亦被绕得晕头转向,只仅仅跟随兰屏,身后人声早已不闻。
地下颇深,至高台而下,至一座迷宫门口方歇,萧泷儿佯装好奇,四处查看,心中却在打鼓:“原来这里也有,公主何故带我来此。”
兰屏淬灭手上的烛台:“咱们在此处等公主罢。”
萧泷儿只得道:“好。”
不多时,安成与傲雪、绫纱自对面而来,兰屏请示安成,得了首肯,诸人又右行,来至一处石门前,拉住门上铁环,石门破开。
只见一青衣人形迹萧索,横眉细目,已被封口,不成人形,应是被折磨得很不堪,见自己到来,神色颇为激动。
萧泷儿惊骇,迅速低头:“公主,竟已知了!”再抬头,近旁已立有一美男子,正是曹云轩,当下大惊,心道:“今日已不能活命。”
安成问:“云轩哥哥,他可说了?”
曹云轩摇头,直指萧泷儿:“没有,趁臣不备,已断舌,不如审她?”
萧泷儿惊惧之下,慌忙跪下:“公主,奴婢,为何,奴婢不认识他!”
曹云轩问:“你不认识崔汉庭吗?”
萧泷儿犹自镇定:“奴婢不识。”
兰屏自崔汉庭怀中取得竹笛,掷于其面前:“你竟真的不识?”
萧泷儿摇头:“不识。”
安成不解:“本宫还没问呢,你就说你不认识他,这不就是你的画眉吗,上次你对我下毒不成,却害了你们北院大王,他托我找寻下毒之人,你既不肯说,不如,我将你交与他,由他处置?”
萧泷儿闻言暗骂自己一时口急,早已浑身战栗,交与北院大王,只怕韩大人知道了,自己在云州的父母不得保,咬牙问:“奴婢不知公主说什么。”
安成点头:“你们韩大人倒也厉害,连大宋皇宫亦有细作,想来,花弄影是算不得什么的。”
萧泷儿骤惊:公主,到底知道了多少!
曹云轩道:“你若实招,你这异母弟的性命便可饶了,不然,你父母家人性命只怕没了。”
萧泷儿浑身战栗,说了你们能放过,萧翰能绕过还是韩大人能放过,:“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曹云轩与安成道:“公主请早回安歇,将此人交于我。”
安成遂点头:“好罢,你要带回去审吗?”
曹云轩摇头:“就在此处,这二人,禁军整人的手段还没资格见识。”
安成点头,转身与兰屏、傲雪、绫纱离开,不闻萧泷儿哭喊。
回至房间,绫纱行礼道:“公主智计无双,绫纱叹服。”
安成轻笑:“我并未做什么,这次多谢你。”
绫纱赶紧道:“公主言重了。”
安成点头:“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安歇罢。”
绫纱遂告退,兰屏送出。
安成问傲雪:“骁骑卫可动手了?”
傲雪低头:“并未,按兵不动,不过,那里已是翁中之物,只怕逼得急了,辽人断尾求生,什么也查不出。”
安成摇头:“亦或者不只辽人,不过,已经不该咱们担心了。”
兰屏:“萧泷儿实在是个意外收获,辽人经此大劫,必定多时不敢轻举妄动。”
安成遂笑,那人一向让人着恼,也罢了。
萧千月回行馆,恰好碰见欲回房安歇的萧挞揽:“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今日才归?”
萧千月笑道:“怎么,大王找我?”
萧挞揽皱眉,将近日变故说了。
萧千月亦不由得皱眉:“居然将姓韩的苦心经营几年的心血连根拔起,厉害,是哪队禁军?”
萧挞揽道:“不知,寻常禁军服饰,虎骨欲捉他们的低等暗卫,险被捉,已暴露身份。”
萧千月道:“那便等上京来信,咱们是大王军中的,不用管这些。”
萧挞揽点头:“丁姑娘回南越了?”
萧千月惊讶:“不会罢,明日我便去找姓丁的!”
萧挞揽奇怪:“你这般称呼丁姑娘,难怪她怕你。”
萧千月大叫:“她怕我,她怎会怕我?”
萧挞揽摇头,不想再多管闲事。
萧千月想起一事:“高丽人行馆那边,怎么多了许多禁军?”
萧挞揽冷笑:“还能怎的,高丽世子可是大宋皇帝和诸位王爷、皇子的座上宾。”
萧千月命仆从送来两壶青梅奶茶,到了一杯递给萧挞揽:“你又动手了,瞧你这样子,定未得手,那崔昊天岂是普通人,沙场上拼个高低,岂不更好?”
萧挞揽道:“你这话倒与大王说法一致,我这次,确实错了。”
萧千月轻笑:“只怕是萧翰的主意罢,他跟着姓韩的,尽学了这些,枉为大辽男儿。”
萧挞揽:“你这话,却不敢在韩大人面前说。”
萧千月嗤笑:“在皇后面前,我也这样说。”
萧挞揽起身,已不悦:“也是,毕竟,你娘是皇后姐姐,确实敢如此说。”
萧千月不以为意:“不要取笑,天下皆知,我亲娘一向与她不对付,何况我亲爹与后父皆为她所杀,不过,我那太平王亲爹也实在不是个东西,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我只效忠大王一人。”
萧挞揽见萧千月骂骂咧咧、口不择言,亦不好再说下去:“只盼他们能撑住几日!”
月殿影开已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烟锁雀楼无限事,魂梦任悠悠,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细雨湿流光。
竹外疏花、青苔缀玉、分付他谁?梅萼惊梦转醒,满目皆是那女子与秦恒账内欢笑,香腮落泪,应是惊客梦晓钟寒,归去,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