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恭环视诸人:“明日敬贞与苏萨先行。”
李敬贞、苏萨俯身领命,众人方散。
安仁诚、舒诀、慕容恭在园中闲逛,安仁诚决定开口:“那叫小毅的,您要带回于阗?”
慕容恭顿住脚步:“有问题吗?”
舒诀率先低头:“当然没问题,只是,他可是要加入我们吗?”
慕容恭应声点头,舒诀阴鸷一笑:“他有何本事,能留在我们……。”
话未说完,已被安仁诚制止:“将军自然有将军的道理。”
慕容恭想到多年前那一战,天寿元年,穆萨·阿尔斯兰汗被赶出喀喇汗王朝后不久,其子阿里·阿尔斯兰汗继位。
阿里怎会如阿诚所说呢,当年李圣天趁阿里继位之时大举进攻喀喇汗,直达喀什噶尔城下,主少国疑却锐气正盛的阿里面对于阗数万大军包围,很是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把于阗军压回喀什噶尔南的英吉沙,在这里于阗军顶住了进攻。
不甘示弱的阿里再出劲旅,一举将于阗军主力驱赶到叶城南部山地,双方血战七天七夜谁也无法取胜,不过于阗军损失惨重,后方粮草不足,逐渐招架不住,最终各自罢兵而归。
此后,两国虽小冲突不断,却鲜有大战,阿里这么多年也一直将主要军营放于西方,对付萨曼王朝,莫非……
安岳王府内,成天都见独孤玄又一个人坐在院中喝闷酒,心知大哥又想起小毅了,便至其坐旁坐下:“大哥,又在此喝闷酒。”
独孤玄星目颇晦暗,拍其肩背:“无事,你怎地还没休息?”
成天都抓耳挠腮,实在不知如何安慰今日酒气不散的独孤玄,自独孤小毅失踪,独孤玄刻意收起悲痛,不作丝毫表露,大家也从不提这事,自己与宋朗之前提出劫杀萧挞揽亦被大哥阻止,然而谁都知道,大哥只是不提:“大哥,可是想到小毅了?”
独孤玄闻此名字,豁然直立,踉跄半圈,痴傻惨笑:“小毅,呵,天都,小毅,那孩子,连尸首都没有!”
成天都扶臂安慰,独孤玄低头半响,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竟在沉醉之际隐隐有闷泣之声,遂咬牙切齿道:“大哥放心,明日,我与兄弟们将那辽人引出来杀了,给小毅报仇!”
独孤玄心头如遭重击,后退数步,成天都欲相扶:“大哥!”
独孤玄摆手,后退两步,踉跄直立坐于石桌旁,将酒壶置于桌上,石桌受其臂力重击,几欲裂,酒壶“砰然”裂开,酒浆如泉流出。
成天都知其压抑多日,遂上前照顾。
文璟做男装打扮,一个劲地讨好对坐的少女。
少女秀色空绝、容羞百花,颇有丽色:“好啦,文璟,你不要生我气了,你向你赔罪好不好啊。”
这负气欲哭的少女才叫做文璟:“缈云,我给爹爹骂死了,说我抛头露面,我……。”
“假文璟”缈云杏眼倒竖:“阎大人也太迂腐古板。”
阎文璟闻缈云抱怨,连哭也忘了,直愣愣地看着缈云。
缈云知错言,赶紧拉住阎文璟夸张讨好、赔罪,作顺服状撒娇耍赖:“文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意思是,我不该冒用你的名字,参加那次香会,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文璟,文璟?”
阎文璟被缠得乏了,只道:“好了,你别再摇了,都要将我摇散了,你是先皇封的皇姨,宋后之妹,哪里有点大家闺秀样子?”
宋缈云作鬼脸逗阎文璟:“不过是沾姐姐光而已,宋后二字勿再提。”
阎文璟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姐姐近日未让你进宫陪她?”
宋缈云托腮作无奈状:“姐姐已病好,我才能出宫来啊。”
阎文璟点头:“也好,你不用急着回西京罢?”
宋缈云喝杯浓茶,浑不在意:“不急啊,我乐得出来。”
阎文璟颇好奇,宋缈云因何原因来宋这许久时日。
宋缈云脸面一红,随口接道:“在家,父亲与祖母管束严厉,西京太熟了,家里只有几个哥哥,姐姐们都已嫁出,我在家颇不好玩。”
阎文璟想起一事:“与你说一事,我爹爹想荐我给四公主作陪读。”
宋缈云:“初云公主吗?”
阎文璟点头,眉头轻蹙,似是带有担忧之意。
宋缈云皱眉:“你姐姐难道没告诉过你,初云脾性出了名的恶劣,你在国子监读得好好的,为何要入宫?”
阎文璟本多苦恼,却安慰自己:“是爹爹的主意,我真怕进宫,其实听说陈微柔家想送她入宫。”
宋缈云闻言,想起那日香会过后,先是偶遇吴今道向那日场下的香道弟子回赠金银,此人为搭上许国公主这条路子,倒是舍得下本钱啊,陈微柔空有京都才女之名,亦被其所惑,其实,应该,感谢丁浪才对啊。
说起丁浪,且不说为吴今道这看似外表风流,实则心狠毒辣的卑劣香师作引荐戏,更与弄玉悔婚,害弄玉伤心,少不得查清他与那丁姓女子是什么关系,替弄玉出气才是:“你姐姐已经入宫,你爹还想把你送进去,宫里有那么好吗,你别担心,我替你打听打听。”
阎文璟叹气,又别无他法,听宋缈云如此说,十分感激,忙点头:“多谢你了。”
贤多日未见安成,心中十分想念,却不得理由相见,今来襄王府,却见襄王元修与安成在门口迎接,向两人行礼:“王爷、公主。”
元修引贤入府,两人闲话,安成跟随其后,一直静默,十分奇怪:“你们二人今次怎么故作生疏,吵架了吗?”
安成与贤异口同声:“没有!”
元修瞧看两人,朗笑:“好罢,我已知晓。”
两人眼神一遇,安成便避开,贤报之一笑,心中微诧异,她如何生我气了,我竟未知,不由得伤怀惆怅。
元佑因身体不适,今日并未早朝,清晨去陵园祭拜亡妃。
松间朝露、微感凉意,寒鸦数声、更添凄凉,坟前果脯仍新,应是有人来祭拜过。
亡妻之死是元佑心中一根硬刺,如梗在心头,连呼吸也觉痛苦难堪,偏那人是自己生母,恨不得,恨不了。
当日元佑抓到明雪、绿筠二人,本欲让二人剃发常伴嫣雨、替其扫墓,后克制不了恨意,枭首二人方罢。
唯有当日来王府的越女歌姬逃脱、消失不见,如果母妃若言为实,那么,真正害死嫣雨的人是谁呢?
元佑几乎动用了所有自己的力量,却仍然一无所获,多日恼怒交恨,哪还有往日的雅贵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