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冒雨出了襄王府,直奔开封府,发生爆炸的地方是一家棺材铺,离开封府的停尸房很近,那里除了被炸得焦黑的尸体和在地窖里发现的火药并没有可疑之处,等到得知雅鱼真的死去,并且因为她曾服剧毒导致尸体恶臭而被自己这些没长脑子的下属将她扔到停尸房的消息,德昭看着不知所措的下属跪在地上认错:“王爷,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我们该死啊,王爷饶命啊!”
德昭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凭她是吴越王的女儿,就算她真的死去,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尸首能随便处置吗?
钱雅鱼,你没那么笨的,对不对?
一路跟着赵德昭的两位狱卒吓得不敢多说话,看着德昭踹开停尸房的门,惊吓众人,不顾那里熏天的恶臭翻寻尸体找之前的杀手的尸体,德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找到钱雅鱼,只是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雅鱼,一想到雅鱼的死,心终于醒过来,开始作痛,叔皇欲出兵攻打吴越,因为安成,因为心中认为的不该是雅鱼做的无法扭转定局的傻事而一直愤恨的雅鱼,德昭发现自己连伤心也不敢,这是让人恐惧的,雅鱼的愤恨是针对自己的吧?
王府亲随朱工见德昭魂不守舍,自是奇怪:“王爷,在找什么?”
德昭检查了一下整间屋子,和地面,眼里突然射出一道精光:“尸体可有缺少?”
朱工不明德昭其意,停尸房的尸体十天左右才会被拉去乱葬岗,王爷问这个干什么呢,有谁会来偷尸体不成,当场愣住,赶紧让人清查,两个狱卒吓得腿都软了。
德昭回头见两人如此,不再说话,一出门,却见旁边就是一家棺材铺,惊惑之意顿起:“谁家这么会做生意?”
棺材铺的伙计已上前来,见到德昭,心下惧怕,只得懦弱道:“我家主子姓丁,公子要买?”
朱工踏进棺材铺来,听得这话骂道:“你这厮滚开去,这位乃是当今安岳王,开封府府尹,买什么买?”
伙计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朱工回话:“回王爷话,数字对得上!”
德昭疑惑,问狱卒:“她的尸首当真在这里?”
两位狱卒只顾点头,德昭又要去翻,两位狱卒赶紧抢在前面:“王爷,这种事让奴才们来做就是了!”
二人哪里见过德昭如此,都差点以为王爷疯了,但想起之前两位王爷的对话,那杀手可是吴越王家的小姐啊,虽不明白王爷为何因为一具女尸如此失态,连挨骂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但也深知自己没长脑子闯了大祸。
德昭回头瞧一眼朱工,颇有些意味声长:“也好,你二人留在这里!”
出门时,竟然碰到有人买棺材,陪同的两位护卫见德昭赶紧行礼:“王爷!”
德昭疑惑,那短小精悍的老头很是熟悉,像在哪里见过,随口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两位护卫看一眼谦恭的老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回道:“回王爷,吴越王府死了人,出来买棺材!”
德昭皱眉:“吴越王府,死了谁,怎么不来开封府报告?”
那其中一个护卫回道:“回王爷,已经有人报告去了!”
德昭问:“死的是谁?”
两护卫正欲回话,只见德昭盯着老头,发问:“你说!”
老头叫韩千,遂回话:“死的是我家大公子的夫人,回王爷的话!”
德昭并没因为老头回话的口气而动怒,想起钱家大公子来,那位医术名冠江南的青年,叹道:“本王会奏请叔皇,好好厚葬家少夫人的,你且回府去吧!”
韩千拜谢:“谢过王爷!”
德昭冷笑看着人离开,心内奇怪,这钱家少夫人死得也太凑巧,之前并没有听说钱惟睿的夫人患病,而且钱府的消息当真如此不灵通,为什么偏偏要到这家棺材铺买棺材,偏偏是这里被炸之后,偏偏是在钱雅鱼尸身被搬来这里之后!
翾禾宫内,德妃喜不自胜,几次拉着傲雪的手:“安成,真的回来了,我的女儿!”
傲雪不厌其烦地看着德妃回话:“是啊,娘娘,明天就可以见到公主了!”
德妃恨不得立刻出宫去见安成,奈何天色已晚,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心中却有些埋怨,这丫头不知道母妃会想她吗,怎么不快些回宫,偏偏要在襄王府呆一晚上,喜道:“傲雪,你快去襄王府替本宫看看公主,可瘦了没有?”
傲雪心内想笑,口中却答应:“是,奴婢,这就去!”
越儿来报:“娘娘,高太医求见!”
德妃心下正纳闷,西宫皇后病了,宫中竟一个太医也没有,便道:“让他进来!”
高常行过礼,德妃便问:“高太医,来见本宫有何事?”
高常回告:“娘娘,公主病了!”
德妃、傲雪闻言俱惊,德妃颤声问:“安成,病了……你们全去了襄王府?”
高常一向处变不惊,此刻却满目悲伤,只暗点头。
德妃差点跌倒,心中愈痛:“皇上,快,本宫要出宫去!”
傲雪拦着德妃:“娘娘,现在太晚了,宫门已经关了!”
德妃怒道:“宫门关了又如何,不能开吗,本宫要出宫去瞧女儿,有何不可?”
高常道:“娘娘不必急于一时,您去了对公主的病也起不了帮助!”
德妃遭当头棒喝,整个身子瘫作一团,气喘吁吁,差点要晕过去,这就是自己不眠不休,担心了这么多天,上苍给的结果吗?努力将气压下去,问道:“高常,你给本宫说,公主,到底怎么了,不是回来了吗,怎么生病了,还……本宫去了什么忙也帮不了!”
高常看着德妃,她一向最爱的母妃,那样的毒,自己该怎么办呢,竟说不出话来!
刘运将安成的病情如实禀告给太宗,于太宗当真如五雷轰顶,半响瘫坐在龙椅上,口中念着安成的名字直似掉了魂魄一般,半天回过神来发挥命令:“马上将安成接回宫!”
德昭觉得不妥:“叔皇!”
太宗继续道:“召集天下名医为公主驱毒,这件事由德昭你负责!”
德昭将话压了下去,颔首答应,心中暗道,对于叔皇而言,安成才是最重要的吧!
陈王府内,德明无所事适,现在真的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自己能做的似乎就只有自己的生日的准备吗,但德明并不打算大办,那么这些日子嫣雨白辛苦了吗,德明的视线跳过窗户,落在王妃慕容嫣雨的身上,那可真是一位美人啊!
慕容嫣雨近日身体调养的不错,加上春光明媚,受不了屋子里的闷热,和德明吵闹着要扑蝴蝶。
德明一向是不容自己的爱妻有任何闪失,慕容嫣雨稍有头疼脑热,那么汴京城所有的名医都得到陈王府候着,世人只道二皇子深爱王妃,王府的布局也是按着这位王妃的喜好来布置,简直是把慕容嫣雨当做神人一样供着。
对于慕容嫣雨,自己的丈夫自然是万里挑一的人中之龙,但嫣雨对于德明总有一种疏离感,人人只道,德明敬她爱她,但德明一向对自己恩敬有加,却少了夫妻的情意,婚后的半年,德明也没有碰过自己,当然德明在新婚当晚就说过,等自己身子调养好了之后再要子嗣,当时嫣雨是感激他的。
汴京城里谁都知道慕容家的大小姐是药养大的病美人,人生得极美极美,美得世间罕见,但却是个一阵风都能让她躺半个月的人儿,此后,德明也从未碰过嫣雨,他能做的就是一掷千金遍寻天下名医为自己治病,修一座林烟阁将自己放在里面,德明,用他的爱意和温柔禁锢了自己的自由和做母亲的权力,但对于这一切和无比深爱自己的丈夫相比,嫣雨又能说什么呢?他为了自己的病,亲自去城郊找寻药引,每月都会去,这等事又有哪个王宫贵族做得出来,大宋皇子,也仅他一人而已!婢女围着嫣雨转,生怕王妃摔倒,德明的声音从窗口飘下来,带着关切和笑意:“嫣雨,该吃药了!”嫣雨看着视线寸步不离自己的丈夫,扭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