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春和田大妹走在一起, 队里安排今天去山里砍柴,为明年准备炒茶的柴火。路上,雪春在与大妹说着张晴和丽丽的事,她告诉大妹,昨晚,艳艳回家后,说起了汪银花不满意张晴和丽丽成了对象。大妹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种茶人的男子,都不会找种茶的女子,担心他们的父母反对,队上的年轻人,都有自知之明,往农村去找,种茶的男子很可怜。丽丽和张晴能不能成为一对,我都没有把握,汪银花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雪春不做声地叹息着,她们的后面传来了姑娘们的呼喊声,她俩回头看去,转弯进了溪。
丽丽落了后,下坡,她在跑着,去追前面的姑娘们。艳艳见了她,站在了那里,唤了声:
“丽丽姐,”丽丽应了她,走近说:
“昨晚,我娘等你们走后,对我说了一大堆。不准我和张晴。现在我心里像有个大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艳艳,你说怎么办?”见艳艳笑着,丽丽叹息一声说,“唉,问你,你也不知道。“
她俩一路边走边说。山脚下,小路弯多,王鸣在后面看到了她们,转弯处,唤着她们。艳艳听到了王鸣喊她们的声音,丽丽对艳艳一笑,跑上前去。艳艳应着,她停住,王鸣走近时,再唤一声道:
“艳艳,”
她对王鸣看去,见到他将柴刀拿在手上,说:
“把你柴刀放在我背篓里。”
王鸣一笑,对艳艳看了一眼。艳艳将背篓偏向他,王鸣依了她,放柴刀在艳艳的背篓里。说:
“艳艳,你在大家中间,让人处处体会到你的善良和你的真诚。有的人会认为那是一种体贴;有的会认为是一种关心。那认为是体贴的人,会无意中喜欢上你;那认为是关心的人,会生出敬意。”
王鸣说到这里,艳艳噗呲一笑说:
“王鸣哥,你在作诗,还是在写文章?刚才,随便的一件事,你说的;想的,那么有内容。怪不得我们几个都肯夸你,肯说你。”
“噢,你那几个大姐姐,她们肯说到我?”
王鸣对艳艳看着,她只顾赶路,看着前面说:
“嗯,她们说你好有男子汉的气质,长得健壮又帅,特别是秋菊姐,最肯提到你。她好像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人,她心里可能想和你是对象。因为丽丽姐和我们在一起时,也肯说到我张晴哥。”王鸣“嗬”地一声,笑道:
“你呢,也是那么猜的?”
“不是猜,陈蓝悄悄对我说过,她已看出秋菊姐有那意思了。”
“什么意思?”王鸣明知故问道。
“我,”艳艳停顿一下说,“我,我不知道。”
“艳艳嘿嘿地笑着,王鸣也在笑。艳艳问道:
“那你说,你身边怎么不有个女朋友?”
王鸣嘿嘿地笑向一边道:
“以后再回答你。”
艳艳瞧了他一眼,不再追问,她说:
“王鸣哥,你说,你说谈对象是一部浪漫的电影,可我表哥和丽丽姐,他俩合得来,这很好呀,丽丽姐眼睛长得像葡萄,又黑又亮,很好看的。我表哥脸庞圆圆的,像娃娃脸,他俩长得很般配,丽丽姐是喜欢我表哥的。你说,要她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会高兴吗?”
“找对象;全凭感觉,双方感觉顺眼,那感觉就是缘。会把两个人牵到一起,再结合成为一对,没有感觉,哪有缘?”艳艳站住,看着他说:
“你说什么呀,我们几个对你感觉都很好。”
“其中会有我最理想的一位。”
“谁呀?”
艳艳这么一问,王鸣只差答道;“你,”他把这句话留在了心里。在不停地笑着,嘴里说: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艳艳跟着在笑,她抬头朝山顶望去,王鸣也抬起头,山顶上,阳光明媚,枫叶成了秋给山涂抹的胭脂。王鸣有意对艳艳看去:她;内心无一丝杂念,多好的人儿,温柔、本份。这阵,肯定在想她那几个伴。她,不想想有我这个男人和她在一起,比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开心?
王鸣想到这里,竟嘿嘿地笑了起来。艳艳奇怪地看着他,笑道:
“王鸣哥,你笑什么?砍柴人都去了前面,我去赶丽丽姐她们。”
艳艳不等王鸣回答,人已跑上前去,王鸣望着她,嘿嘿地笑着。喜欢上了她,笑起来都是有声音的。
彭艳艳到山里转了一天,回到屋里,做完了家务,已到了刹黑。
坪场上传来了何丽丽的喊声,她应着。李雪春在屋里,对母亲说了声,艳艳下了楼。走来丽丽身边说:
“丽丽姐,陈蓝说,今天晚上先去你屋,然后和你一起来我屋的。”丽丽说:
“我先来了你这里,想你和我一起去你姨娘屋,找你表哥。张晴知道我娘不准我找种茶的,我担心着他,你陪我去他屋一趟。”
张宏源一家下放回城后,住在北泉前面的公路上坎,是一栋木屋。
艳艳和丽丽来到了宏源屋的坪场外,丽丽让艳艳先去看看,张晴在屋里没有。艳艳依了她,站在了坪场上,唤了声:
“姨娘,”
李碧春在屋里应着,走出说:
“艳艳,来玩了。队上几个姑娘,你们都是邀到一起的。你是一个人来的?”
艳艳笑着,下意识地朝门外看去。张宏源从屋角边,回到了堂屋,艳艳唤了他一声,撒了个谎说:
“我想听收音机。张晴哥买的有个,借我听听。”艳艳见到堂屋的书桌上,收音机正开着,是堂屋最显眼的摆设。她站在收音机旁,问道:
“我哥呢?”张宏源坐在火坑边,在整理背篓系子说:
“吃过晚饭,他打开收音机,让我们听,然后说要去王鸣屋。”
李碧春递来椅子,艳艳很快说:
“哪天我再来,张晴哥不在屋里,我走了。”
李碧春出门,准备送艳艳下坡,在坪场上,听到了路边艳艳她们在说话。她笑了。张宏源走来,便见两个姑娘下到了公路上。碧春说:
“宏源,是丽丽要艳艳来找张晴的。”张宏源说:
“看样子是的。张晴早出门了 。”
“丽丽在几个姑娘里最有主见、稳重的姑娘,性格外向,人肯做。是个好姑娘。汪银花看不起我们张晴,她想丽丽找个拿铁饭碗的。”碧春的话让宏源感到不以为然。他说:
“婚姻,按张晴的心愿,莫干涉。”碧春说:
“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喜欢的,我喜欢,我不会为难他的。”
碧春虽然这么说,心里面还是替儿子担忧着。
去王鸣屋的路上,丽丽说:
“王鸣走快些,万一到路上错过了,找不到他。”
艳艳应着,两人加快了步伐。丽丽心里有事,表面上,一路和艳艳无忧无虑地说着,心里面一心想见到张晴,现在的心里只有张晴。她们过了后街,上坡,站在了王鸣屋的坪场外。丽丽让艳艳去喊王鸣,艳艳说:
“王鸣他娘很厉害,我不敢。”丽丽说:
“不要紧,他爹人好,我们是来找你表哥张晴,又不是来找王鸣的。”
说后她俩轻声在笑。艳艳摇着头,她还是不敢去。丽丽壮着胆子,在坪场外喊了声:
“王鸣,”
她俩喊了这一声,不敢再喊,悄悄地笑着。向朝花走出,来到了坪场上,见到了她俩。招呼道:
“是你们两个,来屋里坐。”她朝屋里唤了声:“王鸣”。丽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向姨,我们在坪场上等下王鸣。”
王鸣在厨房里应着,他说:
“我在洗头。”
她们不知道,张晴在王鸣的房里,从窗户边在窥看。
向朝花再唤一声,她俩笑了笑,进了屋。
王绍箫在火坑边,拿一本书,见到她们来了,与她俩招呼着,去了厨房那头抱一抱柴火,把柴火摆在火坑边,与她们找话说。丽丽看到他屋开始烤火,是因为王婆婆,老人家坐在火坑边,对丽丽和艳艳反复看了几回。王绍箫、向朝花知道,丽丽和张晴现在是对象,猜到丽丽是来找张晴的。王绍箫对儿子的房里看了看:张晴为什么不出来?
他和朝花对视了一眼,笑着没有做声。丽丽坐立不安,对屋里的房门看着,张晴在门后,看见了她那样子,忍住笑。最后,张晴来到了堂屋,嘿嘿地笑着。丽丽见了他,站起,与张晴去了坪场外。留下艳艳与王绍箫他们在说话。王婆婆说:
“艳艳,你爹还在喝酒吗?你娘跟着他吃尽了苦。”王婆婆说着,摸了摸火坑里还没有烧着的柴,把柴投进火坑,再说:“女大十八变,艳艳,你长得给你娘年轻时一个样。来找王鸣,好,好,你娘年轻时,不愿嫁给我绍箫,现在你喜欢上了我孙子王鸣,我们两家还是断不了缘份。”
王婆婆皱巴巴的脸上有着笑容。她的话令堂屋的人笑起。艳艳更是将头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王绍箫见艳艳羞的不敢抬头,准备给母亲解释清楚,
王婆婆的话,被先进屋的丽丽听到了,她呵呵地笑着,朝身后看去。王鸣和张晴走了进来,他拿了桌子上的收音机,唤艳艳去了他的房间
王绍箫看着他们走去,脸上有了欢喜的笑容:刚才母亲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王鸣的房间里,艳艳见到床上的被子叠得棱角分明,书架上的书,摆的整齐有序。她站在书架旁,翻开了《三个火枪手》这本书,再又把《儒林外史》拿在了手里。不知为什么,丽丽笑了起来。艳艳偏头看向她。张晴 在书桌上调着收音机,问道:
“丽丽,你笑什么?”
王鸣拿一个小圆镜在手里,照着自己的头,快速地梳了几下。丽丽却看着王鸣说:
“你,说我笑什么?”王鸣以为丽丽在与他说话,也问了句:
“丽丽,你笑什么?我们男人不应该打扮,是吗?”
艳艳瞧着书的目录,在说:
“丽丽姐是那样的,有一丁点儿笑的,她都不放过。”丽丽眼睛一亮,看着艳艳说:
“王鸣,你做梦都想不到,你婆婆给你做媒了。”
“噢,是谁?”王鸣问道。
艳艳知道丽丽会说什么,走过去制止她。丽丽马上站在了张晴身边,她推张晴挡住自己。张晴看着丽丽只顾笑,艳艳仍不放过丽丽,伸手去打她。王鸣看着他们在闹,有意要丽丽把彭艳艳这个名字说出来。他说:
“丽丽,你能不能说清楚些。”
丽丽跳一步,转去了王鸣身后。艳艳不再靠近,口口声声不让丽丽说出她的名字 得王鸣护着,她还是说了出来:
“婆婆说,艳艳是你的对象,还说,你王家与彭家有断不了的缘份。”
王鸣、张晴听后,嘿嘿地笑起。王鸣遮掩道:
“婆婆,她是老糊涂了。不过,她说那话,也有好处。”丽丽问道:
“什么好处,”王鸣说:
“婆婆,她头脑还是想着,对象应该对谁,”
张晴听后,暗暗在笑。王鸣见艳艳背对着自己,唤道:
“艳艳,那是我婆婆乱说的,你别生他老人家的气。”
“是丽丽姐,她肯乱说我。”
艳艳是在生气,王鸣却感到十分有趣。站来了艳艳面前,很想去逗一逗她,与她打闹。张晴和丽丽在这时走出了房里,站在房门口,丽丽对他俩噗呲一笑,去了堂屋。王鸣说:
“艳艳,你骂我,好吗?”再看着她,轻声唤起,逗着她道:“艳艳,艳艳,”
王鸣伸手要牵她,艳艳那着两本书,左右看了看,噗呲一笑,跑出了房门。
他们从王鸣屋里,走来了街上。丽丽说出来了找张晴的原因。王鸣突然说:
“去找大妹姨,让她帮忙去说服丽丽屋娘。”
他们这样商量,来到了田大妹屋。何丽丽、张晴进了田大妹屋里,艳艳请王鸣去了她屋。
李雪春在灯下纳着鞋底,见到他们上了楼,雪春停下手里的活。拿来椅子,递给王鸣说:
“王鸣,你第一回到我屋,你彭叔叔去串门了。”
王鸣接过椅子,坐在了桌子边,看见上面摆有一本《青年一代》,他拿来翻着。一边告诉来这里的原因。雪春说: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大家把自由找对象,都看成是一种满意的选择,越来越成为时尚了。但是,要晓得,为心里人,要接受他一生都在对付你,他就是你一生的麻烦和烦恼。我是走到了现在,才知道的。原来,我看不顺眼彭亮的那些毛病短处,其实,那就是我自己,这才是‘对象’这两个字真正的意思。到了这年纪,才明白这些。”王鸣说:
“阿姨,我爹在我面前,经常夸你和彭叔。特别是你,我爹佩服你,说你再苦再穷,对彭叔不离不弃。艳艳得你这个胸襟旷达的母亲,也培养出了她的诚实和善良。人间多了一个好姑娘。”
王鸣边说边对艳艳看去,艳艳在收拾那些不起眼的家务,见王鸣在说她,笑着没有往他那里瞧。雪春呵呵地笑道:
“王鸣,你一句话;夸起了我,又夸起了艳艳。比你父亲年轻时,嘴巴子强多了,我都不敢说话了。”
张晴和丽丽上了楼,与雪春招呼后,张晴说:
“大妹姨说,她现在去一趟丽丽屋,再来会我们。”
雪春听着,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
“谁是谁的对象,有一定的天意。”
张晴抬头在思考,一边听着,然后点点头。他们稍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在街上,慢慢地往丽丽屋走去。在岔路口,他们停下,准备在这里等田大妹。
在岔路口,艳艳、丽丽站在街这边,张晴、王鸣在路口,他俩在说话。艳艳看见了田大妹走来的身影,碰了碰丽丽,她跑上前去。接着,和田大妹一起来到了他们中间,田大妹说:
“张晴,丽丽屋娘难说通。我看,你们莫急,做工时,路上碰到,我再说服 她。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张晴赶快问道:
“什么好消息?”田大妹说:
“丽丽屋爹,赞成你们的婚事。他说,张晴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丽丽知道了父亲的态度,心里轻松起来。田大妹又说:“你爹说完,被你娘骂了一顿。你爹走开了。”
丽丽脸一下子垮了。见田大妹说服不了母亲,爹也跟着受委屈,丽丽在艳艳的肩上哭了起来。田大妹安慰了她几句,她离开回了家。丽丽没有说声告别的话,转身走去她屋那里,后跑了起来。
他们闷闷不乐地站在原地,张晴看着丽丽跑去的身影说;
“艳艳,我不送你了。王鸣,你去送我表妹”
张晴这样说着,眼睛还看着丽丽屋的方向,他慢慢地朝那里走去。剩下艳艳和王鸣。艳艳说:
“王鸣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回家。”
“没有月光,路上黑黑的,你一个人走,谁放心?”艳艳说:
“我走的快,很快到屋了,哪要你送?”
艳艳边走边说,不管王鸣跟不跟来,快步上了前。王鸣加快几步赶上了她,伸手抓到了艳艳的衣袖,很快又放下,他说:
“艳艳,走慢慢些,我送你回家。”
艳艳对王鸣看了一眼,见他硬是要送自己,停住说:
“你走先,”
王鸣没有迈步,艳艳这样对他,不由地笑起,问道:
“艳艳,假设你遇到了丽丽那样的情况,你怎么办?”
“我没有想过,因为我没有丽丽姐那样一位母亲。”
“聪明,回答得聪明。我相信,今后,我会是幸福的。”
艳艳捂嘴在笑。王鸣看了看她,知道她是在笑自己。艳艳抬起头,低下眼皮说:
“刚才丽丽姐流泪了,差点我也想哭。”
“你呀,善良、温柔,浑身都是这个样子,纯真的有些傻。”
王鸣对艳艳一笑,继续往前走,他没有发现自己说的那番话,让艳艳感到了害羞。她将头低起,手放在了唇上。王鸣再说:
“今晚,我,张晴、丽丽不知道如何度过这个夜晚。哎,艳艳,在你屋时,你母亲说的那些话,我记在了心里。我看,幸福的一对;和痛苦的一对,都是痛苦和快乐合成的,是一个人生生死死必须揽着的一份苦差事。我爹就是那样包容我娘的,在他那男人的心里,那麻烦和苦恼,是要自己必须克服的。所以,我爹,在他人面前都是笑呵呵的,把我娘看成是他心里的一个宝。”王鸣似乎理通了那些意思,变得开心起来,有意地朝艳艳笑去。艳艳听着王鸣的那些话,沉思着,一边在点着头。她说:
“王鸣哥,你懂得了那么多,今后,你喜欢的人,一定会幸福。有了苦难,谁又会在意那些苦难?我娘和我爹是那样走过来的。丽丽姐和我表哥,有了暂时的痛苦,因为他们是真心真意地要在一起,那又是幸福的。”
“艳艳,你的聪明,和你的漂亮一样吸引人。如果你能多读些书,会更加让人喜欢。”
艳艳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愿接受王鸣的那些话,她说:
“你怎么肯把我说的那么好,我没有做什么呀。今后不准再说我了。”王鸣被艳艳的话惹得呵呵地笑道:
“送你回去,还要得到你的同意;夸夸你,还要保证今后不准再说。唉,你表哥张晴给我的这个差事不好完成。”
艳艳呵呵地笑着,跑上前去。王鸣站在原地看着她:艳艳,什么时候,让我送你送到你屋里?再和道别?
他从后面慢慢地着着。
何丽丽在母亲面前,公开了她与张晴的婚事后,汪银珠对她管束起来,晚上不准丽丽出门。
到 了晚上,丽丽倚在楼上的栏杆边,望着前面的街道,希望张晴的身影,出现在后街里。见不到他,心里如猫抓似的烦,她在房里来回走着。过一阵,再来栏杆边,望去黑暗的街道。
上工的路上,社员们背的背,挑的挑,把家肥送到小谷溪的茶园里。张晴站在茶园边,发现社员中,怎么不见有丽丽。
艳艳、秋菊来了茶园,张晴问起,她们也不清楚,估计丽丽今天请了假,张晴心事重重地站在那儿,艳艳唤了他一声,张晴才不做声地离开。
下午收工,艳艳和秋菊在溪里洗着背篓,走来几个男社员,她俩提着背篓,出了溪。汪银珠在溪坎上扯猪草,她俩与她招呼着。秋菊说:
“艳艳,问问汪姨,丽丽今天怎么没来上工?”艳艳说:
“我不敢,汪姨有脾气,不好说话。”
想了想,秋菊也不敢去问,她俩笑在了一起,走上前去。
望着艳艳、秋菊离开,几个年轻人议论起队上的那些姑娘们,有人说:
“队上那几个姑娘,长得都不错。张晴捞得了个何丽丽,剩下的,不知道花落谁家。”
汪银珠听他们说出了何丽丽,她不走,看他们还会说什么。其中一个说:
“张晴追求何丽丽,不一定到手。”有人接上话道:
“是的,有几个城里的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种茶的?要婆娘,去山沟沟里找。”
溪里出现了自嘲的笑声。刚才说话的那个,在大家笑后,说:
“张晴老实,要是我,先把丽丽搞到手,女人怕来蛮的。”
大家嘿嘿地大笑。其中有人说:
“那还了得?张晴也无那胆量,丽丽屋娘,像个母老虎,会饶他?”刚开始说话的那人说:
“女儿都是人家的人了,她还不答应?”
一个中年人,一直在旁边洗着,听着这些青年人说话,只是跟着笑。此人,留平头,个矮,小眼睛,年轻人都知道,他在大家中间讲话幽默,肯惹人笑 。这时,他插话道:
“你快莫说了,丽丽她娘听到了,她那身膘,那个猪娘肚,压都要压死你。”
溪里掀起了笑潮。这时,汪银珠快步来到了溪边说:
“宋福厚,你给我上来,你嘴吃粪了,是人说的话?今天,老娘给你没完。”宋福厚抬头到处看去说:
“怎么,她还在这里?”
说后,挑起粪桶,几步跳出了溪。爬上坎,看到汪银珠不会赶来他这里,回头哈哈地对她那里笑着。
溪里人见了,哈哈大笑。汪银珠变着脸,站在了溪边,对溪里溪外看着。
何丽丽心情不好,让母亲给队长请了假,在屋里做着家务。见到母亲进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欲问她,想了想,她唤了声母亲,不再说什么。
汪银珠坐在堂屋里,一会儿又不耐烦地站起,走到桌边,拿起了水杯。何金峰回了家,汪银珠闷不做声地坐在那里,问了她,她不说,他没有再说什么。
艳艳见到弟弟妹妹进了屋,她端来了饭菜,一家人坐在桌边,开始用餐。
他们见汪银珠不高兴,谁都没有说话。
饭后,丽丽在收拾着家务,弟弟妹妹去了外面,丽丽对母亲看了一眼,似有话说,试了几次,没有说出。汪银珠进了房里,她才开口说;
“娘,我去陈蓝屋。”
汪银珠跟着从房里走出道:
“不准。我不管你去谁屋,出去了,再不要进屋来。”何丽丽一听,来了眼泪,哭道:
“别人屋的女子,都自由自在,只有你,把我关到屋里,我二十岁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自己清楚,张晴,他哪儿不好?”
“你再说一遍?”
“你要怎么,由你。”
“什么?还嘴硬。”
汪银珠刷地走来了丽丽身边,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丽丽哭着,上了楼。何金峰从厨房走来,吼道:
“女儿这么大了,大吵大闹的,左邻右舍好听?张晴,他长相,人品,哪儿不好?”
何丽丽和母亲争吵时,张晴和王鸣已经来到了她屋门外。听到吵声,站在了一旁,张晴在着急,王鸣想到了田大妹,对张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晴没有做声,他俩离开了何家。
过一阵,田大妹和王鸣他俩走来后街,他俩站在屋边,看着田大妹进了丽丽屋里。
此时,张晴的心情很乱,一整天没有见到丽丽,好不容易收了工,吃过晚饭,去了王鸣屋,请他一起来了丽丽屋这里,看看丽丽能不能出来和他见一面。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痛苦地快要掉下眼泪。张晴在屋边走走蹲蹲。与王鸣很少说话。不时瞟向门口。
大约个把小时,田大妹出了何家。张晴、王鸣围上了她。她舒了口气,对张晴说:
“丽丽在她父母面前,发誓,说她非你不嫁。还有何金峰,还是那个口气,很看得起你这个小伙子。你放心,明天我再来丽丽屋。”
张晴看向木楼,房间已经亮起了灯。
张晴和丽丽的婚事这样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