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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嘻嘻嘻嘻~!”

“请问,你们要下棋吗?”

天空中,巨大的血色棋盘竟发出孩童般的声音。

童声听起来不阴不阳,诡谲异常。

范离等三人听了,心中更是一阵阵的发毛。

这童声明明从遥远天空传来,却又仿佛是在耳边低声窃语。

范离、白十九、黄龙士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来呀~?”

“来玩呀~?”

“我们来下棋吧~?”

血色棋盘持续发出邀请,真是不厌其烦。

渐渐的,整个南巢都仿佛回荡着这种诡异童声。

范离脸色一变,暗道:“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诡异?下棋?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其中有问题,谁会答应下棋?”

他突然想起白十九,这个女人可不太靠谱。

忧虑的望了对方一眼,还好,白十九面露惧色,眼神中也满是抗拒。

看来,在面对未知的诡异存在时,女人天性比男人更胆小一些。

范离沉声道:“大家小心!事情尚不明朗,不要轻率接受挑衅或邀请。我们要观察一下四周,或许会有新发现。”

“晋公说得对!”黄龙士立刻表态支持。

白十九脸色难看。

她可不愿意接受范离的指挥,但眼下,似乎他又是对的。

“来嘛~!”

“都来陪我玩~!”

“只要赢过我,你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哟~!”

血色棋盘再度发出邀请。

童音入耳,范离心神紧张!

像这种不怀好意的邀请,越是积极主动,越是危机重重!

绝对不能答应!

甚至,不能回应天空的诡异童声!

范离如是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比如,开启桀王的棺椁?

血色棋盘必然与桀王有关,又或者,桀王曾经入局?

“真……真的吗?我想要什么,你都能满足?”

突然!

一旁的白十九,鬼迷心窍的对着血色棋盘开口询问。

范离大惊!

他正要阻拦,便感觉一道巨大吸力,将自己、黄龙士、白十九都朝着天空吸去!

“哈哈哈哈哈哈!”

“开始啦!”

“开始啦!”

“天人对弈,我又有得玩啦!”

在被吸入血色棋盘的最后一瞬间,范离看见白十九惊慌失措的后悔表情,耳边更回荡着诡异童音那奸计得逞的大笑!

完蛋!

范离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这具分身,恐怕要被白十九这个蠢女人害死了!

棋盘世界。

大地是棋盘,河流是纵横十九道,山川是棋子。

一个巨大虚影看不清面容,却仿佛能看见它嘴角挂着狰狞邪笑。

巨大虚影似乎很期待,他在大地棋盘的一边坐好,等到对面棋手入局。

“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

“万年之后,又有帝王入局,以江山为棋。”

“朕真是太幸运了!”

“赢了他,便能赢得他的江山。”

“朕不会再错过机会,朕将拥有一片江山!”

“等朕成为实至名归的天子,那些人……必须承认朕的地位!”

声音变了。

时而是诡异的稚嫩童音,时而是阴沉的苍老声音,时而又是清俊冷傲的青年声音。

变化无常,反复无常。

它是主宰。

棋盘世界的主宰。

“你高兴太早了。”

突然!

棋盘世界异变陡生,一个同样巨大且遥远的虚影,在远方出现。

这尊虚影侧立着,并未入棋就坐。

“哼!”

“你凭什么这样说朕?”

“你,不,你们,只不过是朕的手下败将!一群废物!”

侧立在远方的巨大虚影,仿佛幽幽长叹一声。

“虽然你胜之不武,我也败得无话可说。”

“只是,上万年的等待,你期待一次真正成功的机遇,而我们却在积蓄力量……”

棋盘世界的主宰发出一声冷笑!

“积蓄力量?”

“就凭你们?”

“朕确实一时疏忽,让你的最后一代传人残魂逃出南巢,入轮回投胎重生为人。”

“但仅那一次,已经耗尽了你们的全部力量。”

“现在,你们不过是一群即将烟消云散的孤魂野鬼,还能阻碍朕的大计?”

巨大虚影被主宰嘲讽,但并未否认。

细看之下,他竟似一位遥远的上古帝王。

身穿龙袍、身形伟岸、器宇轩昂!

“你是棋盘世界的主宰,知晓一切。我们的灵气即将耗尽,神魂也将彻底消弭,这一点确实瞒不过你。”

“哼!”

主宰冷笑连连。

上古帝王虚影却道:“但是,我们耗尽仅存的灵气,至少能完成一次预警!让入局之人提前防范,总好过被你谎言棋盘,占得先机,就好像……唉……就好像一万年前那样。”

“你们怎敢!?”

主宰脸色大变!

“朕不信!”

“天子受天下供养,集天下财富、权势于一身,当是这世上最自私的一类人!”

“你们若是袖手旁观,至少还能存世百年以上。”

“若制造一次预警,你们灵气耗尽,十二个时辰内就会烟消云散!”

“天子,不可能有舍身为人的品德!”

主宰的反驳,令上古帝王虚影短暂沉默了。

又是一声幽幽的长叹。

“这一切,错都在我。”

“是我,创造了帝王这种怪物。”

“是我,结束了伟大的禅让推贤时代,开启了自私自利的家天下。”

“所以,主宰,你就是我的报应。”

主宰冷笑不语。

却听帝王虚影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主宰你别忘了!今时今日,中原各国上至君王,下至平民,都可算是我的后嗣!”

“为了后嗣子孙,我、我们,岂会吝啬区区百年残生?”

主宰脸色大变!

他还来不及阻止,就看那位帝王虚影的身后,又有一道道伟岸挺拔的虚影出现!

他们都是身穿龙袍、器宇轩昂、贵不可言!

共计一十六道帝王虚影,齐声开口:“为子孙后代,朕等何惜百年残生?”

话音落。

远处天边,有三道‘流星’坠落。

再细看,却是被强行拽如棋盘世界的范离、黄龙士、白十九三人。

“他们是朕的!”

主宰怒吼一声,发出的声音既有婴儿的尖锐,又要老人的阴沉,更有年轻人的暴躁!

然而,十六道帝王残魂无视主宰的怒吼咆哮,化作十六道柔和光束,稳稳托住下坠状态的三人。

范离与黄龙士、白十九,仍觉得天旋地转、头晕脑胀。

但又觉得身体轻松柔弱如羽毛,正被微风拖着缓缓飘落,想来是安全的?

十六道柔和光束,将三人包裹,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球屏障。

棋盘世界里,又多了一个小世界。

“让他们出来!”

“我是主宰!”

“你们怎可能违背我的规则!”

主宰咆哮着,却对光球世界无可奈何。

因为十六道帝王残魂拼尽最后力量,形成的这一方小世界,手法正是从主宰这里偷学来的。

上万年的朝夕相处,帝王又是人中之杰。

再玄妙的秘术、再高明的手段,也会被参透。

所以,在十六位帝王的灵气彻底耗尽、神魂消散之前,光球世界必然十分稳固,尤其不受棋盘世界主宰的影响!

主宰终于是无何奈何,只能坐等十二个时辰后。

“死吧!”

“你们都去死吧!”

“灰飞烟灭!”

“连渣都不会剩下!”

“而朕,将成为永恒天帝!”

……

…………

范离睁开了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奇怪。

自己居然飘在云上,俯视大地。

他视力出奇的好,好到连下方遥远农田里,用古老农具耕耘的农人额边滑落一滴汗水,他都能看清汗滴滑落的轨迹。

从极遥远的距离,进行着显微放大效果般的观察?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

大河决堤,洪水淹没农田,百姓流离失所。

范离脸色一沉。

他清晰感受到洪灾给百姓带来的痛苦,心中涌起强烈的解救百姓疾苦的冲动!

这时,一道平和中透着尊贵的声音,径直传入他脑海中。

“我叫禹。”

“我的父亲鲧治水失败,被舜殛死在羽山。”

“我继承父亲的任务,继续治水。”

“我的足迹踏遍千山万水,访查无数山川地面。逢山开山,遇洼筑堤,以疏通水道,引洪水入海。”

“终于,在治水的第十三年,我成功了。”

范离心中一惊!

大禹治水!?

他难以置信,自己脑海中竟是大禹的声音!?

“因为我治水的功劳,诸侯们拥戴我。”

“帝舜也因此决定,将诸侯盟主的位置禅让于我。”

“尧和舜,是两位伟大的首领。”

“我也决定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

“只有一件事,令我彻夜难眠。”

“尧舜是姻亲关系,舜娶了尧的女儿娥皇和女英。”

“因为这层关系,尧禅位给舜,是没有心理负担的。”

“我却不同。”

“舜并没有女儿嫁给我,舜更曾经杀死我的父亲鲧。”

“父亲治水,并非完全无功。”

“父亲的障水法确实缓解了中原洪水,百姓因之受益,只是洪水并未根治。”

“舜因此杀死我的父亲,我想不通!”

“舜也从未真正亲近我,只是碍于我治水功劳太大,获得了举世无双的声望,是他唯一的禅让人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父亲的死,舜杀我父亲的真正用意,在我心中形成了无数猜忌的谜团。”

“尧的儿子朱丹很有德望,被他的族人成为帝朱丹。”

“舜的儿子商均很受百姓欢迎,他擅长唱歌跳舞,经常与民同乐,支持他的人很多。”

“渐渐的,我开始感到害怕。”

“经过漫长的思考,我终于想出了消除心中恐惧的办法。”

“我将朱丹分封到唐,将商均分封到虞。把这两人约束在很小的地方,只领导极少的族人,这样就不怕他们兴风作浪。”

“安顿好这两人,我从此高枕无忧。”

“直到有一天,我梦见自己死后,我的儿子启遭受朱丹和商均的围攻。”

“启儿不是诸侯盟主,仅能继承我夏后氏首领的权力。”

“以夏后氏一族,对抗朱丹和商均的两族,启儿恐怕会失败。”

“我死后,难道夏后氏要灭族?”

“从噩梦中惊醒,我终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取消禅让。”

“诸侯盟主的权力,我只传给我的儿子夏启,他再传给他的儿子,如此永远传承下去。”

“于是,我宣布开国。”

“在阳城,我开创了夏朝。”

“从此以后,世人称我帝禹。”

范离冷汗直流。

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惊世秘闻?

好吧,听了就听了。

他还记得自己被血色棋盘吸入,这肯定不是好兆头。

希望帝禹的声音赶紧消失,自己要准备应对变故!

然而,范离想多了。

帝禹的故事还在继续。

“称帝之初,我仍然很担心。”

“诸侯是否愿意承认,我将禅位制改为世袭制。”

“诸侯之中,不乏有支持我的人,其实希望等我衰老之后,能禅位给他们。”

“比如柏翳,我在治水的十三年里,他处理最大。我也能看出来,他有志成为我的接班人。”

“但我并不担心柏翳。”

“对付他,甚至不用我亲自出手,启儿就能解决他。”

“真正让我担心的,仍然是朱丹和商均。”

“有一天,却突然传来了好消息。”

“朱丹从唐派来信使,告诉我因为商均失德,他忍无可忍将商均杀死。”

“朱丹还说,他创造了一种新东西,名叫【棋】。”

“朱丹用商均的血做染料,所以棋盘是红色的。”

“他又砸碎商均的骨头,打磨成为黑白两色的棋子。”

“我问朱丹,骨头都是白色的,为什么商均的骨头有黑有白。”

“朱丹说,因为商均失德,他的骨头正在渐渐变黑。若是再晚几年杀他,恐怕商均的骨头就全是黑色了。”

“我对商均骨头的颜色不感兴趣,但我很想找个机会,看看朱丹骨头的颜色。”

“其实,朱丹骨头的颜色也不重要,但他死掉,却很重要。”

“这终究是一桩好消息。”

“我批准了朱丹使者的请求,答应朱丹带着他创造的【棋】,来阳城朝见我。”

“毕竟商均已死,仅剩朱丹一人,应该无法再构成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