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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智不会说话,却又对他俩的经历感兴趣,不过宋骊前后也只率先发起过两次新话题,是吃穿这样不疼不痒的事,毕竟宋骊不知道守智喜欢听什么,顺着崇真的话反而周全,崇真想必也知晓这个道理。只是苦了崇真一直东拉西扯。

柴火将烧尽时,红日也斜了下去。本以为终于要结束这场形如折磨的对话的两人,却被守智示意跟她走。傍晚钻进深山老林,准没好事!宋骊心想着,虽然她并不畏惧黑夜,也为了不惹怒守智,三人一狼还是慢悠悠消失在了林间。

宋骊知道崇真在身边自己不会有危险,但怕只怕又让她烤什么野兔,野鸡…还有更害怕的是守智故事没听够,于是两人要讲一整夜!想到自己将要迎来“酷刑”就很苦恼。跨过一道坡,宋骊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地了,她听见了涓流溅落的声音,随后在潮湿的落叶与墨绿的苔藓间发现了一股细流,他们在往山上走,水流随着地形的变化也成了一条在犬牙差互的石头间流淌的小溪,快到了山腰,溪水里竟然冒了热气。

“有温泉,宋骊!”

“有温泉,崇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守智笑了笑,用手指着山腰咿呀了两声。宋骊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溪水,温热的触感让她好想跳进去泡一下。守智加快了步伐,一众穿过了森林,走进了夕阳红色的余晕中。林子就像被突然截断,在山腰上空出一条草甸,中间是一汪冒着热气的清泉,溢出的泉水从常年累月流经的水道慢慢去往山底,温泉边上埋了两个分叉的树桩,边上堆了很多柴火,一棵中空的枯木当作凳子放在了薪柴烧完的白灰旁。

两人来了兴致,要靠近温泉看个明白,因为水温而无法生长绿草的水道露出了泥土的灰黄,像是温泉的花瓣。而温泉中却格外的干净,想来是守智用过的结果,不过令他俩惊讶的是池壁由一圈石头围成,而且不高不低放着一圈平坦而大小不一的石块,像是特别为人坐进去准备的一样,而池底与山融为一体的石头也说明了这一处为何只能长草。“大概是守智所为吧。”崇真笑道,“没想到她带我们来泡温泉!”守智来到两人身边咿呀了几声,反正也没懂什么意思,但是称赞总不会错,于是宋骊毫不吝惜地感谢守智创造这么一个好地方。

“我可以下水吗?”宋骊一边抚着泉水一边问。守智点了头,宋骊将包裹挂在树杈上,正要解衣时,山上传来了响动,随后更多的动静由四面八荒往他们所在之处越来越清晰。宋骊知道那些狼回来了。黑狼领着十只毛色不一的狼来到草甸,他嘴里叼着一只比他小些的鹿,有三只抓了兔子,还在它们嘴里挣扎,余下几头嘴里竟然叼着干柴。宋骊惊讶之余,知道自己有事要做了,重新绑了衣带就要去白灰旁生火。守智看穿了她的意图,折了枝条在灰里扒了扒,灰尘与余热一同散开来,宋骊这才知道那并不是一点白灰,是一洞的白灰,守智挖了个烧火的洞。这倒省去了她重新生火的时间,折了长度适中的柴丢进火星里,火苗立刻就窜了起来,黑狼熟练的把东西拖到了草甸的尽头,那里早就被血水染成了黑红色。宋骊想着那头鹿太大不好烤,于是告诉崇真自己过去把肉分一分,不过守智比她先行了一步,纯白色的法阵在她身前亮起,待她穿过法阵时,已化作一匹比黑狼还大一圈的白狼,通红的眼珠子盯着鹿肉,除黑狼外,其余皆低下头,就像恭迎它们的王一样。白狼舔了舔鹿身边高大的黑狼,随后几口咬下了鹿的一条后腿,叼着回到了宋骊身边。

宋骊对化形术早已见怪不怪,娴熟地取了腿,剥了上面的皮,用木棍插着烤了起来。她倒是惊讶于那些野狼为何明白她的意思,她解了化形后,又怪叫了几声,狼就把三只活兔子放到了她身边,随后又是一声怪叫,群狼这才对鹿肉大快朵颐起来。守智将两只兔子给了崇真,自己则咬住余下的一只,只见咽喉鼓动了几下,兔子已经被吸干了。她随手将兔子丢进了狼群里,又捧着温泉水洗漱了一番。崇真有些受不了守智的野蛮,用手扭断了兔子的脖子,丢进了狼群中。

热烈的火光将要取缔太阳成为夜晚的主角,照得三人脸上红彤彤的。宋骊随便咬了几口鹿肉,便褪了衣服走进了池子里。随后守智也将自己脱个精光走了进去。崇真惊异于这两个人为何当他不存在似的,即便是晚上也不合礼数。于是他告诉两人自己去回避一下。

“莫要回避了,就算有篝火又能看见什么呢!”宋骊道。

“这是必要的尊重哦。”

崇真走远了,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宋骊笑着闭上了眼睛,惬意享受着温泉水带来的舒服。终于等她泡够了,起身找出包裹里的白巾子擦拭了身体,背上那道骇人的刀疤惹得守智一声惊叫。吓得宋骊以为有野兽来了。她忙扯了衣服裹住身体,四下看了看,却一无所获。崇真见状也回到了宋骊身旁询问何事,守智在水里指了指宋骊,又指了指自己的背部。

“守智说你背上有东西。”崇真道。

“我没感觉有什么东西啊?你帮我看看?”于是宋骊扯下衣物,露出了雪白的背上那一道伤疤。

“她可能是被你这道伤疤吓到了。”崇真道。

“我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呢!我要换洗衣服咯,你还要回避吗?”

“那是自然。”

待宋骊重新坐在火堆旁,才告诉守智这道疤是小时候被一个疯女人砍的。之后找补了些故事的细节,这些都是崇真知道的,守智听得入迷,从水池里走了上来,与此同时那头黑狼也慢慢走到火堆旁趴下了。守智就这么赤条条,湿漉漉趴在黑狼身上。

“守智?这里还有人呢?别这么疯可以吗?”崇真摇着头道。宋骊实在看不下去,拿着自己备用的白巾帮她擦干了身体,又拿了她的兽皮遮了她的身子,这才让场面不至于太过离谱。宋骊加了三次柴火,时间在衰弱与旺盛的火光与薪柴烧干的清脆炸裂声中消散。崇真看了看枕着黑狼睡着的守智,悄悄坐到了宋骊身旁。

“我的姐姐挺可爱的对嘛?”崇真小声道。

“像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妹妹。”宋骊评价道,“不说的话,我觉得崇美更像你的姐姐。”

“崇美总是操心,操心太多会老得快哟,即便岁月不在我们身上留痕迹,崇美的气质还是变了。守智却像一块不经雕琢的宝玉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阴阳怪气谁哟!”宋骊白了他一眼。

“守智远离城镇已经几十年了。”

“不辞而别吗?”

“不算,更像是一场漫长而注定会来的辞别?我清晰记得第一次是她府上的管家去月宫求救,说守智不见了。我们生怕她去寻短见,因为当时她已经很少说话了。结果将城里找了个地覆天翻也没找到她,一天后她自己回去了,很平静地告诉我们这一群又喜又怒的人她去山里玩了,以后不必找她。”

“就这样她消失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频繁?”

“以前还会回家,后来改去月宫,那会她一回来守仁就通知我们进宫去看看她。不像现在,那会还是个人样,守仁给她准备的衣服什么的也会带走。之后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到现在年节才回来一次了。我想这是一个我们逐渐麻木,更应该说是逐渐疏忽的过程。她变成现在这副不会说话,忘了羞耻的模样,我们有脱不开的责任。但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她。”

“当初为何要离开呢?”

“因为结界吧。她本就是心思极细腻的人,想必是当初独自怄气,在心中积聚苦痛却无处排解。”

“你们想让她回去吗?”

“无时不刻…可她每一次回来,和黑狼嬉闹的模样又如此的快乐,那是跟我们在一起时很少能看见的。哎,反正我们每一次都尽力让她留下来,为此甚至在月宫修了非常气派的狗舍给那条黑东西。记得以前我们还在岛上求人挑出岛上最有气质、体态最好的母狗送到月宫来,用来勾引她带回来的公狼。呵呵,我们竟然试着讨好一只畜生。”

“我能问一下有用吗?”

“肯定有用啊。只可惜守智咿咿呀呀两声那畜生就老实了。你也看见了,那些东西都很听她的话,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或许等幻山解除了,她的心结也随之解开了吧。”宋骊道。

“说起来我们那天走得匆忙,忘了问那帮人知不知道幻山的事了!”

“看着比咱俩也大不了多少,又是半路落草的,能知道什么?”

宋骊将火又烧旺了些,与崇真约好守夜,自己就先靠在木头上休憩了。过了午夜,宋骊自然醒来,让崇真去休息时,他却表示自己并不累,于是两人拨弄着火炭,有一搭没一搭聊到了清晨。朦胧中,狼群开始了嚎叫,似乎很远的地方也有差不多的声音,不知是回应还是回音。两人觉得吵闹,就约着上山寻找泉水的源头去了。两人走了不远,就听见与众不同的与众不同的狼嚎声,那是守智竭力模仿却终究不比狼群的声音。“这样真的能快乐吗?”宋骊随口道。崇真无法回答她,只道溪流的走向有些不对,像是有人故意引水过去的一样。

“难不成不是守智修补了温泉?而是挖了一个温泉?”宋骊道,“这可不是小事哦!”

“你昨晚不是见到了她的化形术吗?”

“狗…狼刨?那就有道理了。”

两人再要往上走时,守智的狼嚎变成了他们听不懂的呼唤,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叫他俩。两人也顾不上什么源头,忙走下山去。守智见到了两人,笑了笑,也就没有后话了,宋骊借着问问昨夜睡得怎样的客套话,问了她是否修了温泉。守智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搞得两人一头雾水。不过打过招呼后,两人又往山上去,倒不是执意要找什么源头,只是山上雾重,不好远行。沿着溪流往上,果真找到了一道分叉口,往温泉去的走势平缓且更深,填了许多石头在里面,显然是人为造出来的。接着往上就找到了泉眼所在,一处下陷的满是滚烫热水的洞窟。“难怪要引水下去,若是跳进这洞窟里,不得烫死?”宋骊道。

“书上说温泉取自地热,地热源于地脉移动。”

“地脉?像人的血管一样嘛?这我不敢苟同喔,不过凡出现的总有道理,咱们还是不必深究了吧?”宋骊道。

“你说龙族会不会将什么东西打到地脉里去了?那东西在地脉里流动,这样咱们就永远找不到了!”

“咦?你还不如说这大山是神仙弄出来的呢!”

崇真闭了嘴,两人一路往回走,等着太阳破开雾气的那一刻,这时间崇真一直跟守智交代着家事,又是叫她多回家看看,又是让她在外面注意安全的。而守智则不时点头不时又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了进去。终于阳光刺破雾气落在了草甸上,两人也决定要离开了,宋骊唤出黑鹰等待着崇真交代完好像永远也交代不完的家事,最后的一个拥抱当做是分别。“告别啊,上一次真挚的告别…算了。”宋骊苦笑一声,不再回想。当黑鹰缓缓升空时,听见地上的守智用蹩脚的声音大声叫道:“一绿笑兴!”

“守智好像说话了?”

“是一路小心。”崇真望着地上的女人,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宋骊故意飞得很慢,让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如母亲哄着幼儿入睡般轻柔。嘴里说着自己通宵也没事的崇真,躺在黑鹰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宋骊回忆着昨日往温泉来的路,她想找到原来遇见守智前自己生火的那个地方,这样也好计划下一步往哪里去,若是像无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这片鲜有人至的土地就永远也走不完了。

当然时间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地上尤其刺眼的那一堆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