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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时间到了,酒馆里开始乌央乌央嘈杂了起来,我为了能安静些,便提议李宋到我的房间去。她并没有拒绝,跟着我来到了酒馆后面的几间小厮住用的房间,我打开最大的那间房的房门,里面是简单的一张木床,一个梳妆台,一套桌椅,架子上放着的几个大箱子。还有放着洗漱物件的木架子。李宋笑道:“你这样妩媚的人,看不出来会住得这么简陋啊!”

“原来这里的掌柜的想让我住到他安置的宅子里去,我回绝了,我反正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箱子里怕都是你的衣服吧!”李宋说道。

“哈,你怎么知道,你想要试试我的衣服吗?”我说。

“不,不要。”李宋摆摆手,笑道,“我可没有你身前那么傲岸的小可爱。撑不起场面。哈哈。”

“你坐一会好了,我去后厨看一眼。”我几步走到后厨,对着几位师傅说:“刚才我说的几道菜你们可要上心哦,今次在这吃饭的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嗨!谁能美得过你十娘啊!美得过你能大得过你嘛!”一位师傅手里炒着荤菜,嘴里也炒着荤菜。我笑着说:“你们一人做一道,我让你们自己去上菜,去我房间开开眼!呵呵。”

“你怎么不早说!别的菜先别做了,咱十娘的要求首先满足。六子,给我风箱加大劲。我这菜可要火候!”

只一会,炒菜师傅手里端着一盘香气袭人的羊肉,笑道:“请十娘过目!”

“哈哈,别贫了,你先跟我去,余下几道菜也快点上来哦。”我朝着后厨丢了个媚眼,加大点火力。

我在门外就赔着笑走进了房间,李宋还端坐在桌边。我笑道:“让你久等了,我让他们多上心,所以耽搁了。”

“不打紧。”李宋看见我身后跟着一个端菜的人,于是站了起来说,“师傅们费心了。”

“哈哈,十娘说有贵客,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师傅把菜轻轻放在了桌子上,两手在围裙上摸了一下,说道:“我手艺有限,做得不好还请多担待。两位稍坐,我让人备碗筷过来。”

“师傅哪里的话,倒是我麻烦你们了。”李宋说。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走了。”师傅说完便退了出去。李宋说道:“还好没乱说,一开始他跟在你后面,我还以为是小厮呢。”

“哈哈,现在来的才是小厮!”我坐在凳子上,小厮已经把碗筷摆在了桌子上,眼睛偷瞟着李宋。我笑着说:“没看过美人啊!阿顺!”

“对啊,啊,不对不对。嘿嘿。”阿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两位慢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尝尝呗。看看跟你的王府厨子的水平比一比如何。”我说,李宋夹了一小筷子轻轻喂到自己嘴巴里,嚼了两下便说:“这是万台岛的野山羊训过来的吗?肉很嫩呢。”

“你嘴巴还真灵。这是万台岛独有的羊。”

“师傅手艺很好,比我府里厨子好。比之崇真还差点。”她说。

“哈,这话怎么说。崇真还会做饭?”

“为了我学的。”

“真厉害,一个不吃饭的人竟然做得一手好菜。”说话间又一道菜上来,这一次换了一个人,手里端着一盘炸鱼。

“鱼羊谓之鲜。从伢仔山上流下的山泉水,里面长着这种小鱼。名叫小条骨。独一根刺,余下的全是肉。只简单的过油炸一遍,外酥里嫩。你试试。”我说道。李宋夹了一条小的放到嘴巴里,再次咀嚼了几次,说道:“果真如你所说,表面的油在咀嚼的时候会混进鱼肉里。很有满足感。”

以后还上了一道淡雁蓉,一道油淋脆青。菜上齐后我又要了一壶酒。李宋一见酒便有疑惑,她说道:“我不喝酒。”

“我喝,我习惯吃饭时品一口。哈哈。今天本就咱们两人,三菜一汤,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在桌子上了。”

“这菜品已经是做到极好。让我现在说起初到地界时都有些不合时宜了。”

李宋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快步往海岸冲去,几步之后却停住了,她转头往森林里跑,几步之后又停住了。慢慢走向了断崖与森林的边界,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观察着海岸的情况,终于在确认没有人影后她来到了断崖上。海风依旧,涛声依旧,姑姑却没了。断崖上残留着她连续爬行的痕迹,陪伴着爬痕的是那断断续续已经凝结了的暗红色血迹。她又想哭,突然在孤寂的断崖的一处凹进去的草丛中,发现了姑姑那条被随意丢弃的断手。她刚想伸手去捡,又怕往后还有追兵知晓她还活着。终于李宋哭了起来,朝着那只手跪了良久。当她拖着已经酸软的双腿站起来的时候,晚霞已经染红了天空,倒映在海里的霞光,让粼粼的海面仿佛点起了大火。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茫然地朝森林中走去。原本洒进林子内的阳光被高大的树木贪婪地截取了。海岸还亮着的时候,林子已经黑了。她不怕黑,却害怕自己只剩一个人。黑暗中的她,时不时仰望着从茂密森林的缝隙里闯进来的天空出神。短短两天,仿如隔世。原本有姑姑的陪伴,心里更多的是对地界的好奇,对以后的期待。姑姑走后,她才发觉,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想到以前对母亲的冷漠,她好后悔没能多与她说几句话,她又开始担心起父亲的安危,又害怕姑姑在天界遭到非人的折磨。又害怕他们全部会死,又害怕自己永远永远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她好想哭,却早已无泪可流,眼泪从眼角枯竭到鬓角,像龟裂的土地,不愈的伤痕。

从红霞满天走到白月初升。月光从树叶间隙中透过,洒在了李宋眼前的土地,仿佛结了一层白霜。与如水的月光相伴的,是参天巨树的漆黑的阴影,晚风吹着树摇曳,阴影也跟着手舞足蹈,仿佛嘲笑她一个人似的。每走几步,李宋就要绕开挡在身前的树,这些不通人情的东西在无人迹的地方野蛮生长,她愤愤然道:“连你们都欺负我一个人是吧!”一气之下,她张开了翅膀,飞上了天空。从天上看下去,庞大的森林倒像是陆地上的海。飞过一段时间,李宋并没有发现人影,饥饿却来敲门了。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只简单吃了几口兔子肉。她沉溺于悲伤的时候,丝毫不觉得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如今肚子的抗议让她难受不已,迫不得已她再次落到了地面上。饥饿感一来便如洪水猛兽,疼得她浑身无力。她决定坚持往前走,看看沿途能不能抓到兔子什么的东西,又想着随手捡一些枯死的干柴,到时候能生一把火。

往森林里走了一段,她找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地方,由于那些巨大的树木,撑起了一把天然的伞,遮蔽了阳光,这对于树脚下的绿色植物等于是宣判了死刑,所以地下才呈现出湿漉漉,光秃秃的状态。这个地方的枯木实在是难找,这些两个李宋都不见得环抱得过来的树木,少说也是数十年上百年的老家伙了,往往是它们,对自己一块树皮都很吝惜。好不容易拾取了一堆柴火,生火又成了一个问题,火系魔法从来也没有学过,所以她想起来一种特别古老的方式,钻木取火。她精挑细选了一根还算挺直的木棍,压在另一根木棍上,两手夹着不停揉搓,搓到两手都快没了知觉,那多少次燃起的火星,吹着吹着又没了反应,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两只眼睛冒着红光,她恨不得把木棍折了,把森林烧了。手上溢出的黑暗让她突然醒悟了过来,她自嘲着说道:“李宋啊,李宋,你傻里傻气的为什么不用黑暗魔法呢。”果然,在黑色魔法化作的小棍的飞速旋转下,火星终于不再黯然,当一小搓火苗点亮了那一隅时,她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可是她跳不起来,她快累得昏过去了。

“好饿啊!”她无力地说道。饥饿让她不得不躺在地上从而使自己能够稍微舒服些,她感觉肚子仿佛在踢她的肚皮,饥饿感已经变成了肚子的疼痛感。本身的劳累已经让她有了虚脱的感觉,明明嘴角干裂,却一阵阵的冒着虚汗。她有些神情恍惚了。

“为什么我找了那么久一只兔子都没有,来只鸟也行啊!”她祈求道。

好难受。

等等,好像有东西过来了,她躺在地上,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扭过头去。借着月光,她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只体型巨大的不明动物正往自己靠近。李宋心里发毛,身上也寒毛直竖,恐惧的本能让她稍微亢奋了一些。她张开翅膀飞到了树上。用手紧紧地抓着树干,生怕自己掉下去。那神秘的动物越靠越近,身上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那东西浑身黄黑相间的斑纹,形似猫却比猫大得多得多。抬头看向李宋的时候,两颗宝石般的眼珠子在月光下发出渗人的寒光。那动物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没有声响,可是,它的每一次呼吸,却都像低沉的嘶吼。一时间让李宋觉得头皮发麻。

“这...这难道就是老虎吗?怎么会让我碰上真东西,这...这怎么办啊!”李宋在树上叫道,“谁啊,来人,有谁来救救我啊,姑姑,我好怕!”她的呼喊没有请来救兵,却似乎让那头老虎兴奋了起来,它仰着头,在李宋躲着的那棵树下转了几圈,竟然一下抬起了前爪,想要爬到树上去,李宋吓得要命,黑暗在她身上凝聚,等老虎第一次试图上树的时候,她丢了一个黑球下去,正好打在老虎的头上,那猛兽吃痛后咆哮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退到了远处。李宋舒了口气,说道:“快走吧,我没有要占领这里的意思,我明天就走了,你也别来管我行不行,快走吧,你快走吧。”可是那猛兽丝毫没在意她的想法,张开血盆大口,竟然从远处飞快地冲了上来。李宋受了惊吓,大叫道:“你想伤我,我跟你拼了!”她两眼猩红,大量的黑暗像潮水一样,自上而下,吞没了想要上树的老虎。一声恐怖的吼叫吓得周围的睡鸟挣扎着扑腾上了天空。黑暗消散后,那庞然大物倒在了大树的根部,一切尘埃落定,李宋一身冷汗,一阵风吹过竟让她打了个冷颤。她疲惫地下了树,无力地看着老虎,颓唐地低着头。转而又笑着说道:“终于不用饿肚子了。”李宋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在手中幻化一把冰刀,从这头庞然大物身上划下一部分肉,直接丢在了火里面。趁着烤肉的时候,她得以看看这以前只在书中见识过的美丽杀手,长得真魁梧啊,就算成了尸体,那鼓涨的肌肉仍旧将皮毛撑起霸气而完美的曲线,那嘴巴里比她手指还长的尖牙让她想想被咬的画面都浑身发毛。藏在柔软虎掌里的钩形虎爪,甚至只摸一下都觉得会被划伤。李宋无奈道:“你死了我才敢赞美你,你活着我只能畏惧你。”

火里的肉差不多烤好了,她用一根干柴把肉掏了出来,大部分都糊了。李宋把糊得不行的地方咬下来丢掉,吃掉好的部分,味道真不怎么样,酸涩异常,味同嚼蜡。不过李宋顾不得那么多了,填饱肚子要紧。吃饱了以后,她感觉舒服了很多,就是觉得渴,而且饱腹感又带来了强烈的困意。她往上头望去,树上有好多比较大的枝丫,那是比较安全的适合休息的地方,她可不敢想象要是睡在地上,晚上又碰到老虎的后果。她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在火堆里加入更多的柴,她打算生一堆大火,晚上就应该就没有其他生物敢来偷这具尸体了,另一方面也希望火不要灭就是了。准备完成后,她张开翅膀,几个箭步跃上了枝头,坚硬又满是痂的树杈躺着并不舒服,奈何李宋困得厉害,依旧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拂晓,清晨的森林带有一丝寒意,让她觉得有些冷。树下的火堆不知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熄灭的,老虎的尸体依旧完好的放在火堆旁,纵然已经死去了一个晚上,朝露打在它威武的皮毛上仿佛和活着的时候没两样,要不是那两只已然干枯的无神双眼,任谁在清晨见到这等猛兽都能吓破胆。她翻身下树,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腰酸背痛的,果然这天然的床比家里的差远了。昨天晚上还剩了一些柴火,李宋用手在那堆木灰上试探了一下,没有任何热量,她有一点小失望,这意味着又要耍钻木取火的手段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燃气火焰后,李宋再次变化出一柄冰刃取了一部分老虎的腿肉,用木枝穿起来在火上慢慢烤。

她一边在树下舒展自己的筋骨,一边认真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想着这几日的颠沛流离,亲人离分,依旧有滔天的感伤。可是,着眼于明天,好好活下去也是远去的亲人对她的要求。这样想着,还是该早早出了森林才稳妥。出发之前她做了一件小事,她打算把那个大老虎的皮剥下来,考虑到要是一时半会走不出去,晚上可以用来御寒。要是早早走出去了,没准这稀罕东西还能对自己有点帮助。她把烤肉的棍子插在了火堆的边上,然后着手解剖那个大家伙,这样的事情她熟练地不能再熟练了。等到她的烤肉熟透了,颜色由鲜红变成了黑棕色,而且表面泛着一层油光,看起来比昨天晚上的样子要好很多,她尝了一口,口感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难吃。这玩意带着一股很重的烟熏味,她十分认为这种东西吃太多绝对有坏处!好歹是填饱了肚子,接下来便继续剥下巨大的虎皮,剥着剥着她便自嘲了起来:这个年纪的孩子保不齐在喜欢着什么娃娃啥的,而自己却在和刀子,和血肉作伴。看着皮下大片大片的生肉,她又想着再烤一些当作路上的干粮,反正还有些时间。等她花了老半天时间把虎皮剥下,然后刮干净上面的碎肉,终于露出了那层洁白的底子。和这堆东西待了这么久,空气中充满了老虎身上独有的怪味。李宋找了几根粗一些的枝丫,用它们把虎皮叉起来,放在火堆旁烘干,再切一些肉在火上面烤。在这个时间段里,她要去找一根树藤来捆住虎皮,其次也想要去找一下周围有没有水,好久没喝水的她感觉渴的要命。在天上一番搜索后,终于找到了一根合适的藤条。回到火堆旁边,虎皮和肉都已经烘干得差不多了,她胡乱将虎皮捆起来,又将烤好的肉藏进了虎皮里。最后,把火灭了,用黑暗魔法在原来架火的位置挖出一个大坑,在坑底写下李宋两个字,随后又把老虎硕大的遗骸放了进去。掩埋完遗骸,她对着老虎的坟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李宋啊,你陪着老虎在这里安眠吧。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人类了。”

李宋背起了虎皮,一整张虎皮几乎占满了她的背部,一切准备妥当后便继续向西出发,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但是森林挡住了大部分灼热的阳光,让林子比外面凉快了许多,她一边跑,一边打量着单调的景色。正午过后,太阳终于收敛了些许火气,李宋便选择在天上飞行。她把虎皮拿在手里,先跳到树枝上,往东边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收紧自己的四只翅膀,蓄力,一跃腾空。差不多离地一百米高的地方,她望着这碧绿的森林,与地上截然不同的美景呈现在她眼中。如此巨大的森林,纵使她视力再好,都看不到尽头,阳光泼洒在树上,随着风吹过,树梢像海浪一样有规律的摆动,仿佛置身于一片绿色的海洋当中。她手里拿着虎皮和肉,飞起来有些不平衡,但总归是比地面上快很多了。不一会就看到了树海凹陷了下去,前方是一片山谷。刚刚没发现这个地方是因为山太高了巧妙地遮蔽了这片山谷。李宋急忙降落到地面上,直觉告诉她这片谷地有人生活。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人类了,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虽然爷爷很早就跟李宋说过她与人类长得非常像,因为她没有角。不过她现在想的是如何打一个幌子,让自己合情合理地从山上下去。姑姑也说过人类不怎么会魔法,这样一来,怎么想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从这荒山野岭跑下去而且还背着一张虎皮都不正常!于是她找了个僻静又阴凉的地方坐下来,嘴里嚼着烘干的肉,慢悠悠编起她的谎言来:有一个女孩,她和父母生活在山村,从未见过世面。有一天,村子里来了山贼,女孩被山贼掳了去了,他们捆住了女孩的手脚,堵住女孩的嘴,蒙住女孩的眼睛,女孩害怕得不行,眼泪都要哭干了,惊慌失措的女孩只知道自己被带上了船,因为她晚上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山贼并没有为难女孩,女孩开始请求山贼放了她,当然被拒绝了,女孩又问山贼要带自己去哪里,得到的答案只有海上的风声。就这样,女孩变得麻木起来。但是就在昨天,女孩被带上了岸,山贼们一路走,直到晚上才在山里歇脚。深夜,山贼们遭到了猛虎的袭击。瘆人的虎啸和山贼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她这辈子的恐怖记忆。女孩手脚都被绑住,缩作一团,根本不敢发出声响,那时候她好想有个洞能跳进去躲一下。就这样过了不久,周围竟然安静了起来,只有火堆中木材燃烧爆裂的声音时有时无的传入女孩的耳朵里,与刚才狂暴的声响形成毛骨悚然的对比。她还是不敢动,生怕那个怪物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像碾碎蚂蚁一样杀死她,但是女孩的担忧一直没有发生,所以她鼓起勇气,向着火堆方向慢慢挪过去。女孩用火烧断了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然后她把嘴里的布拿出来,她呼吸到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口没有味道的空气。然后女孩缓缓摘下了眼罩,她闭着眼睛,一方面是适应光明,一方面是不敢面对当下的场景。她看到了山贼们的尸体以一些稀奇古怪的姿势横在地上。不远处,那个大家伙肚子上插着一柄剑,直直贯穿了它的身体。女孩吓疯了,慌忙解开脚上的绳子,一个劲地往火堆里加柴,她恨不得这片可恶的树林子全烧起来!女孩一个晚上不敢闭眼。可是一个晚上无事发生。第二天一大早,她看着那具早就没了生气的尸体,又打起了它的皮毛的主意,她想了一个好主意,自己或许能披着它跑路,其他的野兽看到森林的霸主就不敢打主意。女孩草草准备完之后就一路往西跑,跑到了这个山谷里。

如何如何,这个幌子如何呢!李宋一边嚼着干巴巴的肉,打心底觉得还不错,这样决定后,现在她要给自己外貌来点变化,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些。她在地上随意抓起一把枯叶揉碎了在自己头发上胡乱擦一通,然后在自己的脸上抹一些泥土,虽然现在没有镜子,但大致也猜到她那副邋遢模样了。那么一切准备就绪,就继续往山下走。

不一会就看到了一条小路,路边有砍伐的痕迹,看来这里就是人类敢进入这片森林的最深处了,这样一来,李宋离人类就在咫尺之间。她加快了脚步,沿着小路,不远处就看到了山谷的全貌。果然和山上是截然不同的风景。这片谷地有明显开垦的痕迹,田埂整整齐齐,田里面更是有收割完毕的不知道什么作物的梗。有些梗上面还冒着新芽,她嗅到了新芽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是在天界不曾有过的体验,与她在山上时身边落叶腐烂发酵的味道形成巨大反差,寻着这股清香,她继续往山下走,来到了田野里。山脚下有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她将虎皮丢在一边,洗洗手,然后捧起清澈的水漱漱自己的口,最后美美地喝上几口,一股透人心脾的感觉让她如获新生。整个山谷呈现坡状,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坡顶,她向坡底望去,无意间瞄到坡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东西被田埂挡住了大部分,会不会是人呢!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人类和龙族语言是否相通的问题。这可尴尬了,要是不通的话还得从头开始学,这就非常棘手了。她现在只能祈祷是自己多想了,李宋加快脚步往那个动来动去的家伙靠近,直到她站在离它不远处,才看出来那动物是头牛,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草,李宋向它靠近,那头牛也只是瞅了她一眼,然后又慢悠悠地低下头去,相必也是看过的人太多了,无所畏惧。李宋盯着这憨厚的家伙出神,毕竟以前很少见过这种动物,而且感觉牛挺可爱的。在她静静地观察它的时候,却没发现还有个他在观察她。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在李宋边上的她都不知道,直到李宋注意到他时,他站在草垛上,估摸着是放牛时睡大觉了。但是,理智告诉李宋不能先开口,这小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必须先套他的话,于是李宋笑着对他挥了挥手。男孩有些疑惑了,他快速回忆着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十分确认没有一个长得像眼前的女孩,可是这女孩邋里邋遢,又不像是外来的客人,于是他没敢说话。李宋为了让他先开口,也没先说话,只是看着那头牛。男孩觉得奇怪,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尼示来示嘎?”

男孩说话了,李宋却懵了,她压根没听懂男孩说的是什么。她看了男孩一眼,摇了摇头。男孩也不懂摇头是什么意思,后来一想,怕不是听不懂自己说的方言,于是他用学校学的官话问道:“你是谁?”

李宋心生疑惑,因为这三个字她听懂了,她心想:这是问我从哪里来的吗?回答一下看看什么结果。

“我从山上逃来的!”说的时候李宋还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大山。

“咦!逃下来的?怎么回事?”

根据这句回答,李宋已经基本确定了两者的语言是相通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管他呢,反正是省得自己再学说话的大好事。于是李宋接着说:“我被山贼掳到山上去了,然后我逃了下来!”

“你别骗我了,那大山里根本没人,就是有贼人也不会带你去那地方啊!”他一脸震惊说道。于是李宋将她编的幌子给他灌输了一遍。她感觉男孩听得下巴快掉下来了,于是担心起自己编的幌子会不会过分了!

“我们本地人根本不敢进深山里去,那些山贼真是活该遭了这道天谴了!你也太可怜了。你是哪里人啊?”男孩问道。李宋诧异了一下,编幌子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是哪里人编进去,想着索性来个忘记了,于是李宋摇了摇头。

“不知道?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家在哪的!你是不是吓得忘记了?”男孩疑惑道。李宋见那男孩给自己找了台阶,立马说道:“是啊,我忘了。”

“这怎么办呢?要不你先去村子里找找村长,看看能不能帮你报官,找找家人。”男孩提议道。李宋觉得自己初来乍到,见的人太多反而容易暴露自己。于是她说道:“我不敢去,我怕。”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怕这怕那的!”男孩骄傲地说,“那你等我家的牛吃饱了,跟我一起回去,行不行。我让我爹想想办法。”李宋觉得男孩的提议还值得一试,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诶!你手里拿着的一捆是什么东西?看着像,不会是虎……虎皮吧!”男孩指着李宋手里的虎皮,有点激动。

“嗯,这是我从那只死去的老虎身上得来的。这东西很珍贵吗?”李宋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对我们普通人来讲是难得一见的东西!那个,我能看看这东西吗?”男孩有些羞怯地问道。

“当然可以。”李宋随口答应了他,并把虎皮交到他手里。男孩激动地将虎皮放到草垛上,解开绑着的藤条,轻轻扒开,伴随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散到空中,里头藏着的虎肉也漏了出来,李宋扇了扇眼前的空气,好让气味散得快些。男孩激动地说道:“这...这不会是虎肉吧?”

“你要尝一下吗?”李宋说道。

“我可以吗?”男孩有些激动,没等李宋回答便塞了一块到嘴巴里。只嚼了两三下,便吐了出来。嫌弃地说道:“好难吃啊!”

“我也觉得挺难吃的。”

嘴巴里的怪味丝毫没影响他对虎皮的热情,男孩把虎皮整个铺在了田里,那慵懒的牛看了一眼便受了惊吓似的跑开了。男孩没有在意,俯身下去摸了摸虎皮,又嗅了嗅,又站起来转着圈看个不停。那雕刻在棕黄色中的每一条黑色条纹,长短不一,弯曲不齐,仿佛记录了这只野兽生前的丰功伟绩,每一路条纹,都是它掠夺的生命,都是它的战功。在它的头顶上,那个漆黑的“王”字夺人眼球。男孩看得出神,半天才缓过来。“真漂亮啊,真霸气啊,这家伙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非吓死不可!”男孩对着虎皮一顿吹嘘。他慢慢将虎皮卷起,系好。

“还给你,谢谢你给我看这么好的东西。”男孩说道。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接着问。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自己有一个新的开始,李宋决定改一改名字。

“我叫宋骊,宝木的宋,马丽的骊,你呢?对了,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叫大牛,我爹说希望我以后像牛一样壮!我们的村子叫棱村,是片山谷,你下来的这片大山没有名字,因为没人见过它的全貌。虽然我们靠着大山,但是村子离小镇不远,我家里已经秋收完了,父亲在镇上做短工呢,母亲在家里做些针线活。”李宋心想,怎么这么随便就把家里的情况抖出来了,这家伙一点心机也没有。于是她说:“你不用都告诉我的。”

“哦。”大牛有些尴尬,嘴巴嘟了起来。

“你在读书吗?你们都学什么东西?”李宋又问。

“嗯,我们有国学与理学。”

“国学与理学是什么?”宋骊问道。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没读过书吗?不对呀,没读过书怎么会说官话呢?”大牛疑惑道。

“我,我有些忘了嘛,你跟我说说。”

“国学就是一些歌谣,文章之类的风雅知识。理学就多了,人伦纲常,水利农桑,四时运转等等知识都在理学里面。”

“哦,这样啊。”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魔法,你知道什么是魔法吗?就是那种随心所欲的力量,咱们旭国有好多魔法学校呢!”大牛说到魔法时几乎两眼放光,满是羡慕,“不过魔法是需要天赋的,可惜我没有。现在是学校放假,我们一周上五天学。两天的休息时间。你呢?”

“你没有天赋?很多人有魔法的天赋吗?”宋骊问道。

“怎么可能嘛,会魔法的可都会万里挑一的,个顶个的人物,我们村子多少年都没有过一个魔法师了。”

“是嘛。”

“是啊,所以我羡慕得不得了,我刚才问你上过几年学你还没告诉我呢。”大牛说道。

“我上过几年的学,几年呢?呀!我头好疼!”宋骊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上了几年学也忘了?那你知道家在哪里吗?爸爸妈妈的名字什么的还记得吗?”大牛焦急地问道。

“我头好疼,想不起来了!”宋骊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去,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先歇会吧!我去看看牛吃饱了没有。今天咱们早点回家。”大牛示意宋骊坐会,自己跑到那头懒散的牛身边去了。

“看来姑姑说的地界人类不怎么会魔法的事情是真的了。不过那些会魔法的又是什么实力呢!看来在地界也得多加小心了。”宋骊坐在田埂上,右手托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没过一会,大牛牵起了牛绳,一条挺长的绳子,末端系着一个铁环,而铁环又穿过牛鼻子,这是牛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李宋感慨到:简单一条绳子就让这庞然大物服服帖帖。不得不佩服人的智慧。大牛冲着宋骊这边挥了挥手,叫道:“咱们回家吧!牛吃饱了!”大牛一边说一边拍着牛的圆滚滚的肚子,这是牛吃饱喝足的标志。随即宋骊向他走去。

“我爹娘人都很好说话的,到我家不用太拘谨。”大牛回头对宋骊说。大牛走在牛的后面,而宋骊跟在大牛的后面,宋骊的背上背着虎皮。经过一段竹林,有伴着竹子清香的微风拂过,经过一座小桥,桥下溪水潺潺,桥上没人,因为现在还早,估摸着四点过半的样子。再绕几个弯,去到牛棚,大牛将牛拴好,就往家里走。之后便把宋骊带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