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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走了,颜白回了长安。

长孙皇后却在仙游住了下来。

跟着长孙皇后一起住下来的还有五百陌刀军,少府监左监陈萦为陌刀军校尉。

与此同时。

楼观书院马场的战马神不知鬼不觉的激增到七千匹。

只要长安有问题,一声令下,书院学子,加上仙游县的老兵,瞬间能拉起一支五千人的精兵。

颜白不敢揣测皇帝的意思。

但二囡的意思是这是皇帝的后手,防书院学子,也在防备长安城中权力最大的房玄龄。

如此,颜白就明白了长孙皇后为什么要在仙游这里调养身体了。

长孙皇后是李二最大的软肋,李二走了她就最大,她不在长安,而是在仙游,这就是皇帝的一张底牌。

这么安排就说的过去了。

李恪跑了,带着李泰追李二去了,拦都拦不住。

说什么要去辽东给自己的父皇当下马的墩子。

李恪越来越聪明了。

他始终把自己的一切心思都搁在李二的眼皮子底下去进行。

尉霖也走了,他跟着李恪一起走的。

惹得红泥都哭肿了眼睛,她担心尉霖,更害怕辽东这个地方。

辽东那里埋葬了太多的枯骨。

李元嘉知道师父颜白也要走,一个人回到长安王宅,准备去好好地看着自己的那些兄长和弟弟。

十月二十八,朝会。

朝堂上没有皇帝,没有太子,只有早早到来的房玄龄一脸严肃,带着全体官员开始朝会。

为了防止萧瑀和房玄龄吵架,从而导致派系的争斗。

第一道旨意的大意是。

洛阳为天下之中,乃大唐要地,不可忽视,命宋国公萧瑀镇守东都洛阳,直接把两人分开。

第二道旨意,太子定州监国,高仕廉代行太傅之职;刘洎,马周,张行成,李崇义,高季辅等人辅佐太子。

授李积为太子詹事兼左卫率,加位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

当了一年兵部尚书的李绩又升官了,兵部尚书一职位又空了下来。

颜白依旧是左侍郎,但颜白无尚书之权,调动不了折冲府。

兵部之事自然要先汇报皇帝,李二依旧把军权握在手心。

而因为参与李泰谋逆一事,被贬的韦挺再度被提拔起来了,负责门下省,专门负责大军粮草之事。

(ps:旧唐书·卷七十·列传第二十》:十九年,将有事于辽东,择人运粮,周,又奏挺才堪粗使,太宗从之。)

说来好笑,韦挺要拜相的时候,被马周弹劾其是刚愎自用,不是任宰相的人,于是不了了之。

这一次他再度被提拔还是马周。

马周亲自举荐,马周说韦挺的才能很胜任粗活,李二觉得有道理,于是就点了他。

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李二再用韦挺不是因为他的才能,而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就是以马周举荐之名,解开他和马周的矛盾。

第二个原因就是,韦挺的父亲曾担任隋朝营州总管负责筹划治理过高句丽,韦家有高句丽的山川地图。

其实这个原因才是根本的原因。

至于,马周和韦挺的矛盾,只不过是皇帝拿来卖个人情,顺水推舟而已。

这些都是大兄一点点掰开来,揉碎了讲给颜白听的,讲完了之后他就跟李二一起去洛阳了,这一次他也去辽东。

至于他为什么提前知道旨意。

因为这些圣旨都是他和许敬宗写的。

(ps:定州,现在的河北省定州市。)

第三道旨意,皇帝亲自手诏,取消衡山公主与魏征长子魏叔玉的婚约,并命内侍推倒了魏徵的墓碑。

群臣哗然。

直到这时候,所有人才明白侯君集一案中。

魏征生前大力举荐,并说他有宰相之能的中书侍郎杜正伦有问题。

中书侍郎,兼太子左庶子杜正伦被贬。

他这一去,京兆杜家最后的一位实权族人没了,杜家现在彻底没人了。

有人说还有杜行敏。

殊不知,靠着平叛齐王之乱而起来的南阳郡公杜行敏,虽位列郡公之位,但郡公之位还只是一个虚封而已。

(ps:魏征之事的史料放在作者说,字数有点多,免得水。)

李二怀疑,侯君集一案中魏征有参与。

李二自认待魏征不薄,魏征为何要负心于他,盛怒之下,亲自写出的旨意。

这道旨意一出,颜白挽起袖子就要打褚遂良,群臣再次哗然,不过都是聪明人,眼珠子一转就知道颜白这是为了什么。

褚遂良这家伙真的喜欢打小报告,魏征把自己写好的谏辞给他看。

褚遂良知道后转身就把这些告诉了李二,在魏征一事上火上浇油。

颜白要打褚遂良不是因为他“打小报告”。

而是他是史官,是起居郎。

就算魏征有错,那你也不该在背后去拱火,如此行径,不是小人是什么?

现在好了,魏叔玉的婚约都取消了。

皇家取消婚约,今后谁家敢娶魏家女?

这一招,直接打碎了魏家的脊梁,今后让魏叔玉如何做人,直接毁了人家整个家族。

一个史官做这种事,如果都不教训一下,今后的正史谁人敢看,谁还去修史?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说的就是颜白。

房玄龄根本就管不住此刻暴怒的颜白,褚遂良绕着盘龙柱躲,颜白跟着追。

褚遂良骇然道:“颜白,事情本来如此,你何故要打我,作为臣子我有何错?”

颜白回头向所有大臣道:

“颜家祖训有言,史官当以是非对错定立场,哪有以立场定是非的,你说我为什么要打你!”

房玄龄趁机过来一把拽住颜白,颜白看着白发的房玄龄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不敢挣脱,这要把房玄龄给摔了,自己就是大错。

褚遂良喘着气,躲闪道:“我……”

“你给我闭嘴,今日朝会结束后,我回家就烧掉你所有的字,我现在觉得你的字写的一点都不好,你永远都比不上虞公!

你提鞋都不配。

还有,你传记是写了,功绩如何我不管,但我要在里面把这些事情都加进去,然后作为教材,提醒后世史官,以此为训。”

褚遂良眼白一翻,直接就昏了过去。

先前的一句史官当以是非对错定立场就已经让他有些遭不住了。

现在颜白要在传记里加上这件事,褚遂良一下子就扛不住了。

房玄龄没有想到自己头一次主持朝会就遇到这么大的问题。

一时间觉得头大如斗,可他的思绪一点没乱。

房玄龄拉着颜白不松手,扭头道:“来人,去搬一个案桌搁在龙椅下,再去把皇太孙请来主持朝会。”

九岁的李厥来了,小小的人,却有着大大的气势。

不是帝王,却有帝王之相。

朝堂再次安静,褚遂良也醒了过来,可精神状态却是有些不佳,总是愣愣地出神。

第四道旨意很快就来了,皇帝的意思是说,御驾亲征,他身边少不了专司检查封驳旨意的官员,三省不可能不存在。

令,长孙无忌摄门下省侍中,颜白为右官负责京师和辽东来往文书的整理,以及日常的接洽。

圣旨一出,所有人都明白,长孙家彻底崛起了。

先有高仕廉被任命为太子太傅,在定州主持辅国朝政,再有长孙无忌摄门下省侍中一职。

大家心里都清楚在大唐成立之前,长孙无忌很少有过上战场的机会。

也没有听说过他出过什么绝佳的主意和方案。

如今,却要征战辽东,手里资源雄厚的颜白为其右官。

如果大胜,本来文武不对称的长孙家将会一下子补足短板。

这是陛下在安排今后太子身边的辅政大臣。

如果此次征战辽东大胜,今后长孙家无可匹敌,位极人臣。

颜白会坐上尚书之职,或者是由宜寿县公晋升为琅琊郡公,继续稳坐兵部。

长孙家自然是文官之首了。

所有人都在想。

今后朝堂三足鼎立的局面已经在呈现,现在两方都出来了。

那彼此制衡的另一方又是谁呢?

朝会总算结束,房玄龄觉得吃不消,想到皇帝就在洛阳,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提笔写道:

“臣在长安言,皇帝安心,朝中安瑞平和,群臣一心,陛下勿念,诸臣对三省的旨意并无抵触之意……”

写完这些天已经要黑了,把信交给内侍,内侍会让信使送到洛阳。

一切办妥,房玄龄转身慢慢的走出宫城。

“房公安好!”

房玄龄眯着眼睛看了看:“哦,衡山王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王府!”

李象恭敬道:“特意在此等着房公您的!”

房玄龄已经知道李象之意,转身就走,甚至连看都没看。

李象听着脚步声走远,慢慢的直起腰,脸上的笑越来越冷。

“看吧,我说不行的,你偏不信!”

黑色阴影里,一个声音回道:

“我没有不信,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他们这些家族是会下注的,你还不够强,等你足够强了,他们就会来找你!”

“我去仙游,准备照顾皇祖母去,顺便找颜韵玩,你去不去?”

“我不去!”

“走了!”

李象走了,杨政道缓缓地露出了半张脸,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