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先生通过短短几句话，就确定了他在季长生心中的地位：
果然比小慕管用。
对于季长生的刮目相看，简公佑内心在隐隐作痛：“你时至今日，才意识到我的能力吗？”
要不是你，老子当年……几天前就把大罗棋盘掀翻了。
季长生大手一挥，热情道：“恨先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没有在原来的世界大展拳脚没关系，我把这个世界送给伱了。”
简公佑：“……你是真的畜牲。”
难受归难受，做事还是要做事。
他现在就等于季长生的“坐骑”，西方教是怎么奴役那些坐骑的，季长生也可以怎么摆弄他。
生死都在季长生的一念之间。
所以他只能让其他人感受和他一样的痛苦。
“先回玉虚宫，我们首先要知道玉清神母长什么样。”
“先生说的是。”
季长生他们一行人，没一个见过玉清神母的。
想栽赃都栽赃不了。
虽然说神像这个东西，也不一定要和本体一样，但是如果差的太远，你说供奉的是玉清神母也没人信。
季长生将“恨先生”收回万民伞，选择传送地为玉虚宫。
片刻后，季长生终于回到了“自己家”。
道术传来按五行，不登雾彩最轻盈；须臾飞过扶桑径，咫尺行来至玉京。
季长生仔细感应了一下，对玉虚宫和封神世界的昆仑山的定位隐隐有了一个概念：
昆仑山玉虚宫不在普通的凡间，好像是在三十二重天之上。
母亲的道场娲皇宫，在三十三重天外。
这么看的话，玉虚宫比娲皇宫低了一个维度。
有可能是元始天王谦虚。
也有可能是元始天王不想把道场建立在三十三天外，因为紫霄宫也立在三十三天外的混沌深处，和娲皇宫分处不同方向。
圣人虽然能够隔绝道祖的探查，但肯定是离得越远，越有安全感。
刚回到玉虚宫，季长生就看到了一个宫装美妇。身着白色绸衫，长裙拖地。温柔的容颜，眼中透着慈爱的光芒。
“南极，你终于回来了，这次外出游历可有收获？”
美妇上来就握住了季长生的手，眼神中全是关切。
季长生自然也立刻意识到，这位就是想占自己名分便宜的玉清神母。
我真正的母亲是女娲娘娘。
和这个毒妇没有关系。
现在只是权宜之计，暂且应付一下。
季长生内心向亲爱的母亲告了一下罪，然后才开口道：“收获不大。”
咱也不知道之前的玉清真王外出游历去做什么了，但他确实没什么收获。
玉清神母也没有意外。
“南极，不要着急，大罗境界不是那么好突破的。走，我们去找你父亲，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季长生恍然。
原来玉清真王是外出游历找机会突破大罗。
不过晋升大罗的机会可不是找出来的。
要不然就去下场搏杀，要不然就靠天赋底蕴积累。
值得一提的是，“南极”是玉清真王的名字，“玉清真王”是他在上天庭之前对外的称号。
不过元始天王和玉清神母当然不会喊他真王。
这是三教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的称呼，三清这些长辈都是直接叫“南极”的。
季长生从善如流，被玉清神母拉着去见了元始天王。
和他在娲皇宫所见到的一样威严肃杀，只是气息比外面的元始天王弱了十倍不止。
这个圣人的含金量，恐怕真没有地藏姐姐高。不对，是肯定没有地藏姐姐高。
季长生再次加深了对道祖老爷的崇拜。
虽然不知道元始天王、通天教主外加女娲娘娘有没有藏拙，但根据目前展现的实力，这仨加起来的神通，至少在造化世界方面的神通，远不及道祖老爷。
季长生向元始天王行礼。
而玉清神母直接问起了正事：“元始，你想想办法，南极需要尽快晋升大罗。玄都早就已经是大罗强者，截教更是一堆。只有你治下的阐教，事到如今居然一个大罗弟子都没有。现在阐教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截教已经成为天下炼气士最向往的地方了。”
元始天王缓缓开口：“三弟心性跳脱散漫，截教一群湿生卵化之辈，早晚必成大祸，不必在意。”
玉清神母吐槽道：“你心态可真好，但人家截教万仙来朝，你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认为你是羡慕嫉妒恨。”
元始天王无言以对。
玉清神母继续道：“元始，三清一体，你比不上大伯我不说什么，小叔都教出了好几个大罗，你为什么一个也教不出来？你不会是准备把好东西都给广成子他们几个弟子吗？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
广成子，元始天王座下十二亲传弟子之首。
轩辕黄帝早期，广成子奉元始天王之命下凡，还曾经做过轩辕黄帝的老师，借此突破到了大罗门槛之前。
只是死活没有推开大罗的大门。
这件事情玉清神母一直没忘。
“当年你派广成子下山去做人皇之师，我就坚决反对过。人皇之师气运如此逆天，你不想着自家儿子，居然便宜外人。你对广成子寄予那么大的厚望，广成子也没有突破大罗，现在还不如我儿呢。若是当年你把机会给了南极，南极现在已经是大罗了。”
“咳咳，弟子万死。”
好巧不巧的，广成子刚从外面走了进来。
听到玉清神母的话，广成子十分尴尬。
元始天王看向玉清神母的眼神有些愠怒：“夫人，你带着南极先回去吧，我和广成子有事要谈。”
玉清神母二话不说，拉着季长生扭头就走。
季长生临走之前，给广成子留下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广成子苦笑着对离开的玉清神母和玉清真王行礼。
这一幕，让季长生若有所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阐教弟子虽然不多，但是矛盾昭然若揭。
元始天王有九个儿子，有十二个亲传弟子。
正常来说，儿子肯定比弟子亲。
但是圣人不是正常人，他们的思维和常人不同。
从玉清神母的反应和透露的信息来看，元始天王居然更重视的是弟子，至少更重视大弟子广成子。
很显然，这让玉清神母很不高兴。
对此季长生表示理解。
站在玉清神母的立场上，她肯定挺自家儿子。
尤其是人皇之师涉及到了大罗的机缘，元始天王将机缘给了广成子，却没给玉清真王，肯定让玉清神母十分不满。
这种矛盾，甚至已经放大到明面上了。
如此来看，封神大劫中，阐教弟子半数叛教，背后恐怕和玉清神母真有关系。
玉清神母接下来的反应，也印证了季长生的这个猜测。
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后，玉清神母依旧是拉着季长生的手，眼眶就开始泛红。
“南极，你看到了吧，你父亲心中根本就没有我们母子，他眼里只有他的那些弟子。”
季长生安慰道：“母亲，就算不靠父亲，我也可以晋升大罗。”
“好孩子。”
玉清神母感动的拥抱了一下季长生。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多操心，也不想让我和你父亲发生矛盾，但他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玉清神母的语气又开始愤恨：“他教导你们兄弟，都不及在十二个亲传弟子上一半用心。你作为我们的长子，本应该是阐教二代之首，却被广成子压制。堂堂玉清真王，还要靠玄都提携，他这个父亲做的称职吗？弟子难道还能比儿子更亲近？你父亲真是越来越好面子了。”
季长生直接好家伙。
该说不说，三清对弟子都是真的好。
太清圣人对玄都大法师自然没的说，太极图和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这种圣人都眼馋的至宝能随便让玄都大法师用。
通天教主对于门下弟子来说也是呵护备至，但凡通天教主冷血一点，截教最后都不会把他给牵连进去。
现在看来，元始天王对弟子也不遑多让。
想想也是，为了门下十二个亲传弟子，元始天王不惜放弃自己的名声以大欺小，一度沦为封神大劫中被截教弟子耻笑的对象。
虽然最后靠拳头通关了，但是吃相真的不好看。而吃相不好看的背后，还是在维护自家徒弟。
这个时代的师徒之情，比起血脉亲情有过之无不及。
“母亲，也别这么说父亲，他也许有其他的打算。”
季长生知道元始天王就在外面看着呢，当然不敢抹黑元始天王。
但玉清神母一点都不怕。
她当然更偏爱自家儿子，所以冷笑道：“当然有打算，他是不想让外人笑他有了儿子就放弃徒弟，所以宁愿压制你，也希望让广成子第一个晋升大罗。这样外界提起他来，自然会说他高风亮节。拿你的前途去为他自己的名声铺路，说到底还是看重面皮。南极，你若是拜在大伯或者小叔名下，以你的天赋早就大罗了。”
季长生眨了眨眼。
娲皇宫。
女娲娘娘和通天教主都看向元始天王。
元始天王原本一直在沉默，听到这里，尤其是看到女娲娘娘和通天教主探究的眼神，他缓缓点了点头：“神母所言，的确为我当时所想。看不开面皮，看不穿名声。这些年神母与我渐行渐远，大多皆是我之过错。”
顿了顿，元始天王自嘲道：“不怕娘娘和三弟笑话，如今想来，我内心是有愧的。为了家人薄待弟子，是为自私自利。为了弟子薄待家人，同样是自私自利。而且过去千年，我无数次叩问过自己的道心，到底是为了弟子薄待家人，还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薄待家人。最终得出的结论——为了自己的名声。”
女娲娘娘开始对元始天王刮目相看：“天王竟能自省至此，道心道行必有突破，本宫佩服。”
大佬是很少承认自己错误的。
元始天王和通天教主在封神大劫中犯了那么多错，但直到封神大劫结束，三教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元始天王和通天教主也没有谁低头认错。
因为认错真的是太难了，越是大佬就越是如此。
元始天王现在可以直面自己内心的虚荣和过往的过失，证明他的心境已经彻底超越了封神大劫之时。
圣人心境的提升，一般也面临着境界的提升。
通天教主听到元始天王这样说，也感慨万千：“二哥，你要是早有这种觉悟，封神大劫到最后我们也不会火拼的那么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哥你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女娲娘娘：“……”
还好。
三清只要有个拖后腿的，就不会那么吓圣。
她放心了。
要是三清都彻底看开，她感觉自己得去帮道祖打三清。
元始天王也默默屏蔽了通天教主。
“继续看吧，阐教的矛盾，和神母关系不大，根源都在于我，看看季长生有何办法。”
季长生采用的办法，差点让元始天王暴走。
简公佑的“复活”是女娲娘娘的手笔，所以元始天王和通天教主都没发现。季长生也没有给简公佑谋求身份，所以在女娲娘娘的帮助下，简公佑成功偷渡，元始天王和通天教主还不知道多了一个“死人”，自然也不知道“死人”的献计。
……
山河社稷图，玉虚宫内。
季长生依旧在劝说玉清神母：“母亲，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即便没有父亲帮忙，我也可以晋升大罗。这一次下山游历，我虽没有修为上的收获，却发现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人间界出了一尊人王，已经一统千界。再进一步，他就有机会追上三皇五帝的伟业。母亲，您不是一直对广成子做了轩辕黄帝之师耿耿于怀吗？这次，我准备搏一把，也做一次人皇之师。”
玉清神母有些好奇：“竟有此事？”
“当然，母亲可神游下界，我带你去看。”
片刻后，季长生带着玉清神母，直奔余碧海观主他们发来的坐标。
一路之上，玉清神母看到了烈火烹油的大商气象。
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
“好一派盛世君王，南极，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人王气象，而且气运升腾，走在正确的路上，下一步就是竞逐人皇。咦，这是哪里？”
玉清神母发现有一处香火神殿，气运竟然比商朝王宫更加浓厚。
定睛一看，玉清神母的情绪瞬间低落：“原来是女娲宫，听周围人的议论，商王明天要来女娲宫上香。”
季长生敏锐发现了玉清神母情绪的低落，并不意外。
女娲娘娘是天下女性强者的终极目标。
对于女娲娘娘，所有的女性强者感觉几乎都相同——羡慕嫉妒恨。
都想要取而代之，但又没有那个实力。
母亲有事，儿子服其劳。
季长生果断挥了挥手。
下一刻，女娲宫的神像就变成了玉清神母的神像。
玉清神母一愣，随即内心温暖起来，摇头道：“南极，变回来吧，若是被女娲发现，此事非同小可。”
季长生坚定道：“母亲，等明天人王上香之后，我再把神像变回来。下界一天时间，对上界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女娲娘娘肯定反应不过来。以后有我在，我要让您享受和女娲娘娘一样的待遇。”
“南极……”
玉清神母感动的一塌糊涂。
娲皇宫。
元始天王差点暴走，但是被通天教主死死的抱住。
“二哥，息怒，息怒，你说过你的心境已经进步了。”
女娲娘娘轻咳道：“天王，静观其变，说不定真有奇效呢。”
她努力没让自己快乐的飞起来。
小长生真是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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