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师死死盯着黄启发。
“证据呢?”
“不能出示给你们看。”
“那就让我保释!”
“不能保释。”
“我一定看到证据,不然就去投诉你们!”
“证据很重要,就算被投诉我们也不可能给你看,你就让他在看守所里乖乖等着被起诉吧。”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针锋相对,但面对异常强势的黄启发,陈律师一时半会根本反驳不了。
在港岛,律师一张嘴当然能辩倒很多警察束手束脚。
但那是建立在警察还愿意按照规矩办事的基础上的,毕竟没几个警察愿意牺牲自己的前途。
可黄启发现在就摆明了不讲规矩,咬死有证据,陈律师就不可能证明一份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
当然,他也没想过要证明。
陈律师和黄启发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心中有数,但脸上还是摆出了一副怒容。
“好好好,西九龙总区的黄启发是吧,我一定会好好招呼你的!”
“随时奉陪。”
黄启发嘴角上扬,仿佛赢了一场世界大战。
眼看律师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飞机愣了愣,但旋即回想起了刚刚律师的嘱咐。
对啊,他是要继续蹲看守所的,现在不正中下怀嘛!
飞机强忍住仰天大笑的冲动,假惺惺地拉住律师的手。
“陈律,难道你这就要走了?那我怎么办啊?”他颤声说道。
陈律师长叹一口气。
“是我对不起你,回去后我一定禀告……嗯嗯啊啊,你放心,这些死差佬绝对没有证据的,到时候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不能露出任何马脚,让他们……”
“哎哎哎!律师,请你立即离开这里!来人,把他拖出去!”黄启发着急地大喊。
那几名警员再次冲了进来,直接拉住律师往外拖。
“不能——让他们找到证据——坚持就是胜利——!”
陈律师带着尾音被硬生生拖了出去,见状,飞机脸色黑得跟块炭一样。
“呵,原来这就是我们交税养出来的好警察,居然这么嚣张地构陷一个良好市民……你们等着,要是躲过这一劫,我豁出去不要命也要找你们算账!”
飞机哪知道黄启发的底细,是真的以为对方拼了命都要害死自己,这时候不直接扑上去给他一拳都算克制的了。
面对满脸怒容的飞机,董骠和陈家驹都觉得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分,目光闪烁,微微脸红低下了头。
而站在他俩面前的黄启发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你能出来再说吧……把他关回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见他!”
“你%¥^@*#¥!”
等飞机被带走后,审问室里转瞬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董骠犹豫地说道:“黄sir,我们查了一整天都没能撬开飞机的嘴,更搜查不到任何明显的证据,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自信了?”
“对啊,他们做事很谨慎的。”陈家驹紧跟着劝道。
“要是能抓到龙头东莞仔还好说,就飞机耿直的性子,我不觉得和联胜会把什么机密资料交给他来保管。”
“还有24个小时,不如这样,我们先查个一天,要是没料,我们就把人放了,一切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黄启发突然冷笑了一声,盯着飞机刚刚离去的方向。
“董sir,陈sir,你们放心,我就没见过身家清白的古惑仔,这次我亲自出马,赌上我们这身衣服,我也要把他们这些蛀虫送进监狱!”
说完,黄启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大步离开,留下董骠和陈家驹两人面面相觑。
喂,要赌就赌你自己,他们的警装也赌算什么啊!
“哇,骠叔,你说上头会不会太过分了,居然让一个总督察干出这种事来?他们究竟是图什么啊?”
“我怎么……”
董骠脱口而出,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硬生生把那个名字憋了回去。
“我怎么知道那些大人物的想法,问我又有什么用?”
见没套出话来,陈家驹暗中撇了撇嘴。
“依我看,这个黄启发行事肆无忌惮,估计是接到了什么指示,一定要入罪飞机,才敢这么强硬。”
董骠赞同地点了点头。
拿一个总督察和一个帮会话事人来拼,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也就只有那些高层间的博弈,因为背后藏着更深的利益纠葛,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董骠级别也不低了,此前对这些事也是有所耳闻,但直到今天,他才亲眼看到。
甚至是,亲身经历……
董骠心里都有些慌了,明明自己是来卖个好的,结果被牵扯进了一摊浑水,甩都甩不脱!
担忧之下,董骠求助地看向陈家驹。
“家驹,你说他会不会有点太极端了?”
陈家驹好笑地扭头看着他。
你一个极端人还有脸说别人极端?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当初一口应下的时候多爽快,现在知道惹上麻烦了?”
“你别得意,当初你也没有拒绝,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切。”
陈家驹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
当时虽然确实不了解实情,但也是听说上头有大案派下来,他立功心切,于是一口答应了董骠。
这份私心就是事实。
而等陈家驹发觉这桩案子有多棘手后,林祥之所以一条短信就能把他吸引过去,除了当初哑巴爆炸案的恩情,更多的也是因为他想及时止损。
至少不能让自己太被动,成为某些大人物随意拿捏的工具。
“黄启发来势汹汹,那就让他和飞机狗咬狗,我们没有后台,一定不能插手。”陈家驹沉声说道。
董骠一愣。
他很想说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后台,但这是临时的,他心里也没有信心对方会给予他和黄启发一样的待遇。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怎么,你还想立功啊?”
“我当然想,你不想?可那也要有机会才行啊……”
董骠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旁边一直默默关注他的陈家驹双眼一眯,悄悄注意了起来。
博弈的事情他不需要管,他目前只需要专注在挖出幕后黑手,以他和林祥的交易,自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绝对不会出事。
因此,关键还要看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