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分别坐在不同的车里,隔着一前一后的间距,但马吉德和奥萨马还是默契地齐齐舒展地躺了下来。
太舒服了!
柔软舒适的椅背、清凉香甜的冷气、平缓安稳的乘坐体验……
和骑着小毛驴在漫天黄沙中追逐相比,林祥他们抱怨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全是享受!
甚至于,他们在巴乐斯坦时都没这么舒坦过!
这两人在来之前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哪里想得到,现在反而过上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这一趟没白来!
不对,这个东方朋友没白交!
马吉德正美滋滋地想着,车里突然传来奥萨马的声音。
“喂喂,能听得到吗,马吉德?”
马吉德一愣,顺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了对讲机。
好家伙,连对讲机都配上了!
“能听得到,有什么事你说,奥萨马。”
“咳,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忘记真主的教义,以及大家对我们的期待。”
“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忘了我都不会忘!”
马吉德身体一僵,在一旁冯华揶揄的目光中,收回了“扶”在真皮椅背上的手。
林祥抬起眼眸,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莫名的,他感觉自己现在有种富二代在撬墙角的错觉。
光靠钱营造出来的氛围和差异,就足以让很多人犹豫了。
“对了,车里还有冰镇可乐,你们可以随便喝。”
说着,他直接打开后排的冰箱,递了罐可乐过去。
“哦,谢谢。”
这对话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后车上,奥萨马铁青着脸,接过李杰递过来的可乐。
噗嗤——
“嗝……”
奥萨马长舒一口气,舒服得眯起了双眼。
“上次喝到冰可乐,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李杰瞅了他一眼,一罐可乐居然就让这人满脸追忆的神色。
“你们那里……应该不容易吧?”
“嗯哼,是一个来维和的米国军人给的。”
“米国人还干这个?”
“不仅如此,他还给我家照了张相,顺手送了颗导弹过来,迦南的。”
“……”
这很米国,李杰甚至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见他陈陌,奥萨马反而误会了。
“你不信?”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信?”
“米国和迦南在国际间的形象一向不错,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绝对……”
“兄弟,我们和米国人打仗的时候才比你们和迦南打仗的时候晚两年,我很清楚米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奥萨马愣了愣。
在被国际误会了这么多年,心里突然有了种认同感。
“你们……原来不是霓虹人?”
李杰略显无语地看着他。
“非常抱歉。”
看到这个眼神,奥萨马当即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
他只是听说把华夏人认作霓虹人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现在才确定原来这是真的。
“没关系。”
李杰耸了耸肩。
他经常跟着林祥出国,要说习惯是不可能的,但被认错的次数确实不少。
愿意道歉的都已经算难得的了。
李杰想了想,反倒是先把对讲机给关了。
“不过你们两个……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但以你们的身手,要想从杰克手里抢东西应该不容易吧?”
“再不容易也要试一试啊,如果尝试都不敢……那也只是在等死而已。”奥萨马说道。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啊。
李杰有些意外。
“你们那情况这么恶劣?我听说……不是说要和解了吗?”
“呵,怎么和解?”奥萨马冷笑一声。
“把我们土地上的秩序打得七零八落,摧毁我们的耕地和水井,然后抱着双手在一旁看着我们活活饿死,这能叫和平吗?这是把我们困在笼子里等死!”
或许是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奥萨马一边小口喝着可乐,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外人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原来的国土已经被分割成互不联通的一块块的了,有的地方是在政府的维护下,就是那个巴解。但更多的,已经完全失去了本该有的秩序。”
“如果生活的街区有个游击队什么的,那就还好,至少还会有人管,哪怕这个游击队很可能是迦南人扶持的,就比如……”
“铪马斯?”
“嗯哼。”奥萨马神情莫名地点了点头,不仅没刚刚那么气愤,反而有些委屈和难过。
“其实……打了这么多年仗,很多巴乐斯坦人只想要一口干净的水,一份干净的粮食,他们已经不在意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了……”
“人民的确存在一些人本局限性,要引导他们就要先理解他们。”李杰随意地说道。
在华夏,军队可不仅仅是学习军事知识的地方。
或者说,全世界也就只有华夏才会对军队提供清晰透彻的思想指导。
甚至翻开华夏的课本,很多在别的国家看起来大逆不道的话,都明晃晃地写在上面,并要求学生背诵。
这一点差异,还是李杰在港岛生活多年,以及后来给孩子辅导时才发觉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短短一句话,奥萨马一时居然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你……居然能理解?”
“不是理解,而是很多事情本身就显而易见。”
李杰却是笑了起来。
这才哪到哪,不过巴乐斯坦人在战争中总结的思想确实还比较落后。
“敌人的善意肯定是别有目的,一旦等这个目的达成,这善意很可能就会成为屠杀民众的屠刀。”
“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定要赶在大家被彻底收买之前纠正观念,坚决地和敌人斗争,不然等以后再恍然醒悟就晚了!”
奥萨马一脸激动。
所谓和解与和平,实际上是敌人在故意用更长时间的消耗去瓦解他们的战斗力。
一旦等大家习惯了这假惺惺的和平,敌人再起屠刀时,他们就真的毫无反抗的能力了!
他平日里就是这么和大家宣传的,却没想到在国土上不被理解,反而在这里遇到了比他想得还透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