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非常接近风眼，但他们依然不敢满舵。
幸好，船队现在是呈螺旋状，也就是向左转圈的姿态当中。
而且离风眼越近，这个左转的姿态就越明显，速度也更快。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右转，他们就能偏离原本的旋涡圈中。
“速度！”
“34节！”
“航行姿态！”
“向右倾斜23度！”
“加速！”
贾德紧紧握着船舵，整个人都向右边斜了过去。
他赶紧把脚卡在下方的缝隙中，好让自己稳住。
大部分船只的稳定性消失角度都在35度以上，前方的拖船更是能达到40度。
但体积庞大的航母就不同了，倾斜超过30度就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可他们现在正在驶离旋涡的过程中，贾德不仅不敢减速，反而还要催促着加速。
而为了保证航母不会因为加速而倾覆，他必须非常细致地控制船舵，以要求在尽可能小的转弯半径完成向外脱离旋涡的动作。
“右舵五度！”
“右舵五度，完成！”
“航速35节！”
“右倾斜27度！”
“我们正在脱离旋涡！”
“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呢？！”
在一片饱含喜悦的汇报声中，贾德也没忘记他们身后还绑着一艘航母。
“两舰间隔一百米！正在快速拉开距离，预计半分钟后缆绳重新绷紧！”
乌里扬诺夫斯克号虽然借助天时地利，以及庞大重量带来的惯性在快速航行，但这速度在短时间内顶多达到三十节。
而瓦良格号在加速到三十五节以后，五节的速度差异里，一百米只需要半分钟就能赶上！
最重要的是，瓦良格号是在向右直行的，而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则是向左。
在缆绳绷紧后，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将会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幅度被拉动向右转弯！
所以他们还得祈祷，这个转弯不会让其倾覆！
不然，到时候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往海里一沉，他们就全都完蛋了！
不过贾德快速盘算了一下，半分钟也足够他们完成姿态调整了。
到时候他们就是向旋涡外行驶，只要保持住20节以上的航行速度，虽然还会被旋涡外围影响，但至少那里的旋涡速度已经没办法再他们往风眼拖进去了。
这时，林祥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全身湿透了的他正不断往下滴水，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擦了一下冻得苍白的脸。
“现在情况怎么样？”
“boss？”
看到他这个样子，贾德终于明白船锚的影响是怎么被解决的。
“你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要扛过这半分钟——”
“右侧有浪——！”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大喊。
林祥猛地一惊，飞快地跑到驾驶舱右边，趴在玻璃窗上。
窗户上全是水珠，外面雨雾蒙蒙，然而他还是看到了远处高高涌来一道滔天巨浪！
“妈妈呀！”
“完蛋了，这么高，这么急的浪，我们根本扛不住……”
“沙滩之子！明明就差半分钟了！”
对讲机里一阵怒骂。
浪本身没有什么。
他们连成船队加强了稳定性，再加上船体本身抗浪的能力，要是在别的时候，他们完全能扛得住这级别的浪。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正在脱离旋涡的关键时候，要是被这巨浪打了回去，那怕只是让他们偏移了一下航线……
那就足以致命了！
“李杰！”
隔着老远，林祥直接扯着嗓子大喊。
“还能不能加速？！”
“能！但是——”
“全体都有！全力加速！右满舵！！！”
林祥来不及解释，冲过去一脚踹开贾德，抓着船舵猛地往右拉满。
嗡——
随着齿轮转动，瓦良格号几乎是毫不保留地往右一转。
紧接着。
因为突然的加速，身后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瞬间被拉开距离，被瓦良格号向右的拉力猛地一拽。
轰——
完全就是神龙摆尾的姿态，船队尾部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原地甩了个半圆。
船身更是极其夸张地向右倾倒，仅差一点点，航母那修长的甲板就要插进海里了。
瓦良格号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冲的势头先是身后的拖拽而猛地一滞，不堪重负的船身被拉扯出一声哀鸣。
整个船舱更是瞬间向右倾倒，林祥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短暂地飘在了空中。
有所准备的他都是如此，其他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全都滑倒，一路掉到右边船舱墙壁上堆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浪来了。
这巨浪像是一面墙，直直地向瓦良格号拍来，顶端甚至直接冲向航母的甲板。
“准备迎接撞击！”
林祥尽可能地大声提醒。
然而，这浪的冲击力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瓦良格号原本向右倾的姿态被猛地往回推，夸张到像是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猛然向左倾倒。
原本挤在右边的大家还没站稳，也不用站稳，直接在一片痛呼声中滚向了左边。
这也就算了。
在巨浪涌过后，航母出色船体平衡设计又再次把船身掰正。
大家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唯独就是没有安全带，只能被动地荡来荡去，在驾驶舱内撞得七荤八素。
就连林祥最后都没站稳，一个脚滑就被甩飞，最后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
林祥感觉自己全身骨头像是被人拆碎，然后又拼凑起来了一样，酸痛得不行。
他强撑着爬起来。
此时船舱里一片漆黑，只有散落的几个手电筒照着一点地方。
但林祥一看，里面几乎是乱成一团，人都是挤成一堆躺着的，
偶尔传来一声小小的痛呼，但也是有气无力的。
“大家没事吧？”
“……f**k，”贾德声音虚弱地骂道，“你觉得我们能没事吗？”
他之前脑袋就受过伤，包扎后才勉强止住了血，但也因为失血而浑身发软。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结果就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夸张的颠簸，把他当乒乓球一样四处乱弹！
贾德摸了摸自己肋骨，清晰地感觉到上面断裂带来的剧烈痛楚，只能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
不过，听到贾德还能抱怨，林祥倒是放下了心，踉跄着走到窗前。
身后是风眼处的亮光，航母在没人操控的情况下，以一个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向前航行。
虽然前方还是狂风暴雨，但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畅快笑容。
他们……成功脱离了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