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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庆并未等太久,大约两刻钟后,邓二已入隔离处的消息就传到了李府,李延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邓二他目前情况怎么样,没有受伤吧。”李延庆望着匆匆赶来报信的何六。

“回禀郎君,小二他...”何六一时将邓二的昵称脱口而出,连忙改口:“邓二目前除了左脚有些痉挛外,身体状况良好,初步观察并没有人追踪他。”

“那就好。”李延庆面色和缓了不少:“等观察期结束,立刻带他来见我。”

一个半时辰后,方志和带着邓二从后门进了李府。

“在下邓二,见过郎君。”邓二脊背佝偻,浑身拘谨,黝黑的大脸上挂满了紧张。

方志和站在邓二右边,从背后伸出左手,用力点了一下邓二的后背。

在进来之前,方志和就特意叮嘱过邓二:“你进去之后千万不要太紧张,郎君是个很亲善的人,只要你如实汇报,郎君是不会与你为难的。”

但邓二今日是第一次直接向李延庆汇报工作,再加上监视凤鸣馆的任务失败,邓二的内心忐忑不已,生怕因此丢了乌衣卫的肥差,方志和的叮嘱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下被方志和一刺激,邓二的腰杆瞬间就直了不少。

“嗯。”李延庆右手轻轻点了两下桌面:“你将今日在凤鸣馆后门的见闻都给我说来,要尽可能地仔细。”

“是,是。”邓二心中已经打了好几遍腹稿,连忙答道:“在下今日天一亮,就扮成了卖饼郎,带着物什去了凤鸣馆后门所在的崇明巷摆摊。

午时初的时候,头戴棕色毡帽的罗五从在下的摊前经过,径直进了凤鸣馆的后门,在下便喊来何六,让他赶紧回办事处报信。

就在何六离开不到一刻钟,那罗五就从凤鸣馆出来,到在下的摊前来买饼,一买就是二十张,还要焦的和软的各十张。

趁在下摊饼的时候,那罗五突然暴起发难,在下的背后也蹦出来两名壮汉,幸好在下反应及时,从他们三人的围攻中脱身。

逃出崇明巷后,在下便去了新建的隔离处,而后就随队长到郎君这来了。”

李延庆全程听得很仔细,邓二刚一说完,李延庆便问他:“你在摊饼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邓二抬头回想一番,眼中有些许茫然:“没注意到。”

李延庆又问道:“那你在摊饼的时候,罗五在做什么?”

“那小子在哼曲...”这事情邓二记得很清楚,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啊!那小子是为了给身后的两人打掩护!”

“嗯,应该如此。”李延庆双手抱胸,轻轻点了点头:“罗五应该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

说罢李延庆对邓二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在外边候着。”

“是。”

待到邓二离开,李延庆望向方志和:“等会你让他去城外的总部报道,过一阵子我安排他去外地的办事处。”

“这是应该的。”方志和心中一阵惋惜,这邓二虽然长得有些粗鲁,但为人还是挺机敏的,是一个追踪探查的好手。

“你放心好了,缺少的人我会叫张正给你补上的。”李延庆看出了方志和的心思。

方志和坦然一笑:“嘿嘿,郎君既然这么说,那在下就安心了。”

“好了,来聊聊这罗五,关于他你怎么看。”谈起罗五,李延庆额角就有些发疼。

方志和闻言面容一肃:“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罗五应该是与凤鸣馆有很深的关联,他估计是察觉到了邓二在监视凤鸣馆,便想捉拿邓二审问,这罗五在市井中小有名气,在下却未能查到他与凤鸣馆的关系,是在下的失职。”

李延庆轻轻摇了摇头:“这事情你别放在心上,论责任,我要担一大半,是我疏忽了,之前董三牙雇他的时候,没让你们仔细查他。”

方志和还欲再言,李延庆伸出手制止了他。

“对凤鸣馆的监视先停下吧。”李延庆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罗五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再派人去凤鸣馆监视实在不妥。

这凤鸣馆真是邪门了,一座小小的妓馆,竟能扯出如此多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关联,李延庆的心中满是不解与愤怒:早晚我要将秦蕊查个底朝天。

“那罗五又该如何处置?”方志和迫不及待地想要行动了。

罗五既然是刺客头目,想必他的手下应该有不少能打的高手,方志和放在背后的手用力揉搓着,此刻的他就如同一条嗅到血腥味的凶残白鲨。

李延庆皱眉想了想,最终下了决断:“先去市井里仔细打探他的消息,之后我再做考虑吧。”

......

“什么?有人在监视凤鸣馆?”冯吉得知这消息后,内心满是震怒,右手抬起,一拳震起了桌上的笔墨纸砚。

是谁?究竟是谁?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冯吉在震怒之余,内心不免生出一阵恐惧:难道,是皇家又重建武德司了吗?

这个念头在冯吉的脑海中一出现,就如野火般迅速蔓延,愤怒的火焰令冯吉心中的惧意,如炽热烤炉中的烤饼般不断膨胀。

“郭荣究竟知道了多少?我之前苦心孤诣地谋划与布置又算什么?他是不是一边看着武德司呈上的报告,一边在嘲笑我不自量力?我在他面前又算什么?舞台上的戏子吗?”

想到此,冯吉清秀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前来报信的凤鸣馆侍女:“人逮住了吗?”

看着一贯儒雅随和的冯吉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暴怒模样,侍女一时吓得不轻,不由地后撤了两步,口齿也有些不清晰:“没,没有逮住。”

“混账东西!”冯吉顺手抄起桌上昂贵的歙(she)州砚,奋力摔出。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一块价值二十贯的上好歙州砚,就在青石板上炸得粉身碎骨。

一块锋锐的碎片从侍女的脸颊上刮过,“嘶”的一声,侍女白嫩的脸颊上冒出一条醒目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