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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熟门熟路地从罗帐里翻身而出,一边朝秦灼这边走来,一边抬手掀开了黑色大帽子,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俊脸。

“晏倾!”顾长安见到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公子爷完全没想到自己能说谁来谁,当即又问道:“你怎么从床榻底下出来?瞧你这熟练的样子,也不像头一回这样来了……”

顾公子说着停顿了片刻,他看了看晏倾,又看了看谢无争,而后忽然一把抓住了秦灼的袖子,“你看吧,本公子早就跟你说了晏倾跟大殿下有一腿,你还不信?这回抓奸在床了吧!”

这屋中几人原本趁夜而来,都挺正经的,被他这么一闹,这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颇为搞笑。

晏倾来得有些出人意料,身披黑袍又神秘十足,偏偏被顾公子这一声“晏倾跟大殿下有一腿”搞得面色微僵。

谢无争则是想解释,愣是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花辞树的目光从屋中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大有事不关己,就看热闹的意思。

初五本来看见床榻那边有动静想过去的,瞧见哪里忽然冒出一个人,神情越发警惕,就在他想扑上前去的时候,看见顾公子拉住来秦灼。

顾公子这一拉,分散了初五的注意力,搞得他有点纠结是要扑忽然从床榻底下冒出来的那个,还是扑忽然对秦灼动手的这个。

初五偏了偏头,最后决定盯着顾长安。

只要这人再乱动一下,就咬他!

桌上烛火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屋中几人一时间神色各异。

“长安,捉奸在床这词不是这样用的。”秦灼慢慢地将自己的袖子从顾长安手里抽了出来。

她原本还有点奇怪晏倾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听到顾公子这话实在有些哭笑不得,“那榻下明显是有机关暗道。”

顾长安无语道:“机关暗道装在哪里不好?非要装在床榻那里……”

谢无争闻言,当即解释道:“卧榻之处,攸关生死。”

顾长安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连连罢手道:“算了算了,本公子也搞不懂你们这种三天两头被刺杀的人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谢无争闻声道:“有些事,不懂才好。”

“也是。”顾长安一向都觉得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好。

“既然来了,就坐吧。”秦灼拎着酒壶多倒了两杯酒。

今夜花辞树来,在她意料之中。

晏倾,却是个意外。

毕竟先前说要做同盟,也是辅助谢无争为由,如今无争不是皇室血脉,日后无缘皇位,晏倾又在北山猎场的时候救了三皇子萧临,他若这时倒戈去三皇子那边,高妃不懂朝政,萧临年少无知,日后权柄必然会落在他手里。

可他今夜,还是来了。

且看从他最隐秘的暗道出来,便知他与无争先前也没少私下来往。

花辞树缓缓坐在了顾长安身侧。

此时,便只剩下秦灼正对面的那个位置还空着。

晏倾缓缓绕过众人,在最后一个空位坐下。

长茶桌,六人座。

人已到齐,各入其位。

秦灼倒好了六杯酒,屈指轻弹,一一将酒杯弹到几人面前。

她用的力道正好,杯中酒一滴不撒,稳稳当当在几人正对的位置处停住。

原是要给初五一杯的,但是这狼崽子野性难驯,她都端起来递到初五跟前了,又逗他玩似的,收了回来,放在自个儿跟前,“你不喝酒已经够闹腾了,这要是喝了酒那还得了?”

初五眼看人人有份,就他的被秦灼拿了回去,急得伸手扒拉秦灼。

花辞树刚飞檐走壁过来,被寒风吹得手脚发凉,直接举杯一饮而尽,而后赞叹道:“好酒。”

“这春风笑我藏了许久都舍不得喝。”谢无争把那杯酒端起来闻了闻,“今夜拿出来,也算是好酒赠好友了。”

晏倾则是垂眸看着杯中酒,一言不发。

顾长安暗暗打量了众人几眼,忽然发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这几人的身份凑在一起肯定不是为了一道喝酒啊!

肯定是要商量什么大事。

他自言自语一般道:“我感觉今夜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好像是要商量什么大事,本公子今儿就是看看秦灼怎么样了,现在人也看到了,本公子就先走了。”

顾公子说着就起身欲走,哪知敢一起身就被对面一跃而起的初五扑倒在地。

这小少年看着骨瘦如柴,力气却大得很。

顾长安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喊:“秦灼救我!秦灼!”

秦灼看着说溜就溜的顾公子,也不急着让他起来,只喊了一声,“初五,别伤着人。”

初五回头看了她一眼,换了个姿势,直接骑在了顾长安身上,让他能正常喘气了,但依旧起不来身。

顾长安见状,不由得怒道:“秦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由着这小子欺负本公子玩?”

“初五这哪里是在欺负你。”秦灼缓缓道:“他明明喜欢你喜欢得紧,才不让你走的。”

顾公子听到这话,更生气了,“那你让他这么‘喜欢’你一个试试!想拉本公子上贼船就直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好啊,那我就直说了。”秦灼道:“今夜你既已不请自来,这船你是愿意得上,不愿上也得上!”

“我……”顾长安一向是个话多的,这会儿愣是被秦灼噎的说不出话来。

谢无争温声道:“阿灼只是在说笑,顾公子莫要当真。”

他说着便起身,从桌上拿了块糕点过去递给初五,把初五引到一旁,然后伸手把顾长安扶了起来,而后正色道:“我们这不是贼船,为求自保罢了,顾公子与阿灼相识已久应当清楚她脾气秉性。”

跟初五这动不动就把人扑到在地,秦灼一开口就放狠话吓唬人比起来,谢无争说话简直是春风化雨一般。

顾长安被扶着起身。

公子爷还生着气呢,一脸别扭地说:“谁说本公子跟秦灼熟了?我跟她不熟!她什么脾气秉性我哪里知道?”

话声未落,花辞树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当做暗器一般朝顾长安飞了出来。

那匕首寒光凌冽,削落了公子爷一缕墨发后,半个刀身都嵌入了墙面。

“不熟是吧?”花辞树淡淡道:“那就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