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县令听得有点懵,“你要报案?”
“对!”顾长安扫了李家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梁思余身上,“昨夜我在家中清算账册,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过去,醒来时便在这个李家姑娘的床上,还被人绑了送到衙门来……”
他满脸都写着“想不通”三个大字,“请大人明察,昨天竟然是何人潜入我家中对我下了手?又是如何把我弄到李家去,陷害我的?”
林县令一时不知道这案子要怎么审好,转过头去和师爷低声商量。
毕竟顾家富甲一方,顾长安还有个在京为官的爹,这案子不好随便办了。
就在这时梁思余开口道:“公子,你昨夜分明是趁着秦姑娘不在,便出门去赴酒友的约了,我亲眼看着你是自己走出去的,你怎么……”
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停住了,片刻后,连忙改口道:“不不不,许是我看错了。”
林县令闻言,本来还有些迟疑的脸色当即变了:“看到就是看到,你突然改口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当着本官的面公然做伪证?”
梁思余连声道:“不敢欺瞒大人,我昨夜确实看到公子出门了。”
然后就低头不说话了,一副畏惧官威才不得以说实话的样子。
李家几人哭嚎着:“难道顾家有财有势,我女儿就要被他糟蹋吗?大人,你可要为民做主啊!”
王媒婆拿帕子擦了擦压根没有眼泪的眼角,怅然道:“晏府被烧肯定就是秦灼做的,只可怜晏公子下落不明,也没人替他讨个公道……”
堂前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说顾家公子平日里就荒唐好色,定然是看李家好欺负才盯上他家姑娘糟蹋的。
说秦灼对晏倾因爱生恨,只怕不止是烧了晏府这么简单,晏公子没了踪迹估计早被她毁尸灭迹了。
众人越说越觉得这就是真相,有人道:“这顾公子家财万贯,又有个当官的爹,这有财有势的都是一家,林大人肯定不会办他的!”
“晏家没人,只要秦灼死不承认,晏府被烧这事肯定也是不了了之!”
“咱们这林大人认识公道两个字吗?”
林县令听到最后一句,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今日这两桩案子,本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一旁的师爷想拦他都没来得及。
林县令又道:“秦灼、顾长安!你二人谎言连连妄图脱罪,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秦灼坐在地上,抬头问道:“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
“我劝林大人想想清楚再说话。”顾长安伸了个揽腰,“你区区一个七品县令,敢动本公子一根汗毛,只怕头上乌纱难保。”
林县令被这两人气得差点吐血,当即取了令字牌扔了下来,怒道:“每人五十大板!给本官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衙役们当即上前把秦灼和顾长安按倒在地上。
两人一左一右,头顶明镜高悬,堂前围观的百姓把县衙大人围的水泄不通。
今日天光极好,阳光热烈地有些刺眼,秦灼看着右边的顾长安,凤眸微眯。
她琢磨着让顾长安挨几下板子、至少十下长长记性再反抗,免得他总觉得被辈子银子已经花不完了,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
总要吃点亏,才知道这世道艰苦,人心险恶。
恰好这时候顾长安也在看她,执行的衙役把板子高高扬起,还没落下,他一张俊脸已经白了三分。
秦灼前世没少受伤,生死一线间也经历过数回,压根没把挨几下板子当回事,心里见顾长安这般反应,其实有点想笑。
谁知下一刻,顾长安忽然奋起反抗,从两个按住他的衙役手中挣脱,猛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扑向了秦灼,护在她身上,硬生生替她挨了第一记板子。
“啊!”顾长安被打得痛呼了一声,整个人都压在了秦灼身上,骂骂咧咧道:“姓林的,你个稀里糊涂的狗官!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要动刑,本公子日后定要你好看!”
秦灼懵了。
公堂上众人也惊呆了。
他们都以为顾长安要跑,连秦灼都觉得是这身娇体贵的公子爷受不得半点罪,竟要当堂反抗,没曾想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来替她挡板子。
秦灼想起方才自己想让顾长安在这吃点亏受点罪才能长记性的心思,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羞愧。
而且此刻,顾长安还护着她不放,冲众人吼道:“你们要打就打我!打她一个姑娘家家的逞什么威风?”
林县令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思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他再开口时,又是好生好气得劝道:“公子,秦姑娘,你们还是趁早把实话说了吧,这样还请林大人从轻发落,无非是赔些银子了事,我们府上又不是拿不出来。”
这话一出,李家众人立马气得跳脚。
顾长安怒道:“闭嘴,梁思余!”
他只挨了一下板子就感觉没了半条命,吼完这话之后,就惨兮兮地在秦灼耳边嘶嘶地吸气换气。
秦灼见他如此,也没了要让他长记性的心思,一边伸手去扶他,一边低声问道:“还起得来吗?”
“当然起得……来。”顾长安一手撑在地上要站起来,结果牵动了背上的伤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勉强在秦灼的搀扶下起身。
“没有本官的允许,谁让你们起身的?”林县令见状,拿着惊堂木就要拍下去。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昨夜去晏府做什么吗?”秦灼不答反问,她拂去袖间灰尘,面上惶然之色也跟着如数褪去,只余下镇定从容。
此时,梁思余这条毒蛇已经露出了全身,也是时候反击了。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她。
秦灼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面色如常地说:“我昨夜去晏府……”
“是为了救我。”县衙外忽然传来了少年清清冷冷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