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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淮不着痕迹蹙了蹙眉,心想着明日必要进宫与皇兄说一声,万一韩薤白心生恨意,那于南安国来说可不是好事。

祝简意看一眼面色平静的韩薤白,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祝淮,抿着唇没说话。

身份是最大的忌讳,即使有话要说,也会碍于韩薤白在场而不言。

用完晚膳后,月亮已上梢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用提着灯笼,也能看清路面。

祝淮想亲自送祝简意回宫,毕竟两人孤男寡女,传出去有损她的名声。

在上马车前,祝简意看了眼站在马车旁候着的韩薤白,拉着祝淮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今日看皇叔几次走神,似有心事,如若不嫌我蠢笨,皇叔可与我说一说,兴许我还能另辟蹊径帮上您一点忙。”

这些话早在上午来淮王府就想问了,只是想着问了祝淮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加上她急着去带走韩薤白,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祝淮愣了一下,心里慰贴,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一点小事,夜深风大,我先送你回去。”

祝简意腮帮子鼓了鼓,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消散,等会儿回宫问父皇就知道了。

“皇叔,韩薤白不正好也要回宫,让他送我回去就行了,免得您还要来回跑,瞎折腾。”

看着她清澈的水眸,祝淮失笑,有些无奈,“你啊你,可是忘了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今日若与韩公子一同回宫,恐怕明日皇兄就要找上他了。”

祝简意不在乎名声,但她不能连累韩薤白,“如今夜深了,皇叔来回折腾也辛苦啊,不如我与韩薤白分坐马车,这样就不会引入闲话了吧。”

祝淮摇摇头,“不必,不辛苦,我刚巧要与皇兄商议要事,顺道送你。”

祝简意:“……”

敢情她客套了这么久,最后人家还是顺道的。

“好吧。”

祝淮瞧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发顶,小姑娘被保护的太好了,什么心思都放在表面上。

“走吧,别让韩公子久等。”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马车前。

韩薤白本来倚靠着车轮,看见他们二人前来,直起身,撞见祝淮眼底一闪而过的探究之色,微微低下头。

月色下,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边屋檐下的灯笼亮着,屋子里还灯火通明,偶尔传出小孩的啼哭声。

守宫门的侍卫远远看见驶来的马车,挂有淮王府的标识。

马车停下。

“参见淮王。”

祝淮嗯了一声,扶着祝简意下了马车,而后韩薤白也跃下。

进了宫门口,已经有宫女携着步撵在等候了,春柳静站在一旁。

看见自家公主的身影后,眼睛一亮,稍稍拎起裙摆,快步走了上去,“公主!”

步伐堪堪停下,忙屈膝行礼,“参见淮王。”

祝淮微微颔首,“小七,我去找你父皇议事,你先回去,早些休息。”

祝简意眼珠子微转,余光瞥见韩薤白立在不远处,低声道:“皇叔,我拜托你一件事成不?”

一看她贼兮兮的神色,祝淮挑眉询问:“和韩薤白有关?”

从小到大,别看小七温温软软的好说话,其实能真正与她玩到一块儿,让她记在心上的还真没几个。

不过……韩薤白的身份特殊,而小七又是南安最受宠的公主,难保这其中有什么目的。

祝简意点了点头,“我想向父皇讨个奖赏。”

“总要有个由头。”

祝简意沉思了一会儿,“今日他陪我逛了一天,也是在保护我,这算不算功劳?”

短短的相处,她对韩薤白印象挺好的,加上他凄惨的童年,她对她下意识地会多些心疼和例外。

祝淮哑然失笑,“小七这是铁了心给他讨赏了。”

这算什么功劳,该是韩薤白的荣幸才对。

“小七,韩薤白此人心性不错,不过你还是少与他往来才好,毕竟你身上……太多利可图。”

正因如此,以前祝子穆等皇子都想讨好祝简意。

只不过祝简意向来不喜他们两面三刀的性子,尔虞我诈,对她的好都是带有目的性,久而久之,也就疏远了。

祝简意转头看了眼,白衣少年依旧静立在红墙前,低垂着眉眼,背脊笔直,他似乎总是这样,看起来卑微又无助。

但祝简意知道,那只是他的伪装。

现在的他已经十七岁,再过三年,他便是北乐国的新帝了。

他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

要说她身上有利可图。

其实现在她接近他,又何尝不是带有目的性的。

面对自家皇叔的关心,祝简意不知该说什么,半响,才张了张嘴,“我觉得他挺好的。”

闻言,祝淮眉间微蹙,“小七,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我记得你与他并不熟稔,甚至素不相识,仅仅不到一日时间,你就如此相信他。”

所以他不得不去恶意揣测韩薤白的心思。

“总之你还是离他远些吧。”

祝简意抿唇,“是我接近他。”

祝淮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蹙眉不解,“为何?”

“皇叔,想必今日你也大致知道韩薤白在宫里处境有多艰难了,”祝简意抬头看着他,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眸子澄澈泛着坚韧的光芒,“祝子穆和祝子申他们为恶,刁难侮辱韩薤白。”

“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想对他好一些,仅此而已。”

她做事向来随心,想对他好便会去做,但她也并非会去心疼每个人。

反派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们说话声刻意压低,五米之外听不清楚。

但他们没看见的是,不远处红墙前的少年,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祝简意身上,墨眸幽深,眸色微闪,掠过一丝沉思异样。

祝淮拧眉,“小七,我知你心善,但韩薤白是北乐皇子,你是南安公主,不该与他有过多纠缠。”

祝简意知道主角对反派都会有本能的排斥感,更何况祝淮说的没错,在这身份极其忌讳的年代,身份是一种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