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盯着他,看他眼神分明在说:国之大害。
方寒毫不在意,他如果算是国之大害,那现在在女帝宫中的素衣又算什么?红颜祸水?还是蓝颜祸水?
“子越公子,不要这么看我。”方寒道,“因为公子是有法子阻止女帝的,不是吗”
他用无辜又可恨的神色看着子越:“只是公子觉得与素衣公子这样的人相争,有辱自己的身份。不然现在站在女帝的身边,有资格对女帝的人,就是你了。”
子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显然方寒的话给了他极大的侮辱。“我不需要这样的荣宠,”他加重语气道。
他留在夏婉瑜身边,也不是想要得到的,和她相守的。
他答应过她保护她,要做到,仅此而已。
只是这些话,他对任何人都不会说出。
方寒笑了笑,点头道:“好,公子觉得好便好。我是无所谓,就算新夏没了,我大可以投靠南唐,北梁。我想他们不会吝啬于给我一口饭吃的。”
子越眯起眼睛:“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可以啊。”方寒把双手展开,毫无防备的露出胸膛,一副显然任君蹂躏的意思。
子越拿着剑的手有点痒,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方寒会叫他过来,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现在每一个冲动的举动,都可能正入了方寒的圈套。
方寒见他不动,很是失望的放下了手。子越冷哼了一声,紧了紧怀中的剑,转身向巷口走去。
方寒也不叫他,只是看着他离去,心里暗中猜测他有多大的概率会去找夏婉瑜。
天机阁为国为民,纪商歌再肆意妄为,行事也估计平民百姓。他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哦,他说的徒弟不包括萧北景和楚惜北。
子越在大街上走了两圈,也许是心中有事作祟,竟真觉得雁城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萧索。
他在一家没什么客人的包子铺停下来。包子铺的老板热情的招呼他:“公子,来几个包子吗?”
他迟疑了一下,道:“要,多少钱一个?”
“一文钱一个,皮薄馅大,汁水十足。”
子越付了钱,随口问道:“街上的人怎么这么少?”包子铺的老板叹了口气,道:“不是又要征兵吗?”
“不知道谁说马上就要打仗了,要跟北梁打。都怕被征兵的拉去充数,哪有人敢出来?”
他把包子装起来,递给子越,还颇为关心的劝告道:“我看公子的年龄也不小了,还是少在街上行走,免得被征兵的抓了去。”
他压低声音了,叹息道:“都说这一仗是有来无回。”
子越接过包子,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一仗已经输了。
无论夏良玉打得怎样好,一个国民都没有信心赢的战争已经输了一半。
方寒确实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一仗确实不该打。”
他捏着包子,既没有吃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这样在街上游荡。
游荡着游荡着竟然就到了皇宫门口,守门的卫兵恰好认识他,直接命人让路让他进去。
子越本来没想进去,但是看见两侧的卫兵收了武器,并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夏婉瑜给了他特权,他有权自由出入皇宫,在宫中自由地行走。
只是他把纪商歌送走之后,再回到皇宫的时候,就发现一切都变了。
夏婉瑜真的收了那个叫素衣的做男宠,事事宠着,夜夜笙歌。
子越便觉得,他不好再留在夏婉瑜身旁了。说来也奇怪,他本来应该生气的,但是看见夏婉瑜和那个人依偎在一起,他竟然丝毫感觉都没有。
他离开了皇宫,却没有离开雁城。他答应过夏婉瑜保护她,他不想食言。
左右自己的心境刚刚突破,正是巩固的时机,他呆在哪里都可以。
这是他时隔一个月之后,第一次走进皇宫。
来往的宫女太监很多都认识他,还很好心地给他指路,告诉他夏婉瑜在何处。
也有人委婉地提醒他,素衣公子和夏婉瑜在一起,他现在不宜过去。
子越却径直去了素衣的宫殿,既然他走到这里,就有一些话要说。
有些话,不得不说。
进去的时候,素衣正拨弄着琴弦。夏婉瑜用手撑着身子,眼眸微和,唇角有几分笑意。两个人都身穿白衣,这画面相得益彰。
素衣看见他,轻轻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子越顿了顿,开口道:“新夏要和北梁开战了?”
他随即道:“这仗不能打”
夏婉瑜也不知是才发现他进来了,还是刚刚不想理他。这时候才睁开眼睛,淡淡的开口:“好像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和我说不能开战,这仗不能打。”
悠悠的琴声停了下来,素衣停止了拨弄琴弦,含笑望着两人。
子越偶然对上了他的目光,蓦然觉得后背发凉,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理由怕素衣,但是这莫名产生的直觉去告诉他远离素衣。
但是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身上,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新夏现在负担不起一场战争。”
夏婉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道:“好,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不打北梁,北梁必定会打过来。到时候新夏面临的,就是南唐和北梁的双重夹击。你倒是告诉我,到那个时候我要怎么办?”
子越抿了抿唇:“南唐和北梁不见得会开战。”
夏婉瑜忽而笑了:“纪商歌教了你那么久,就教了你这些?”
子越的脸色忽青忽白,指节咯咯作响。他无所谓,但是她不能辱及纪商歌。
夏婉瑜扫了他一眼,不甚诚恳地道歉:“是我失言了。”
“但是你该知道,你刚刚的话就像是一个笑话。”夏婉瑜接着道,“开战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北梁和南唐不会给新夏发展喘息的时间。”
这仗能不能打,她会不知道吗?
她真的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许久未见,我很想你。”夏婉瑜道,“但是我很不高兴,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问新夏的战事。”
子越道:“我本不想回来的。”
夏婉瑜笑了笑:“没关系,你来就好。”
她点了点身旁的位置:“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