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们眼中的翩翩公子,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公冶源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缱眷中带着一丝残忍:“嫁人不好吗?像薛元正这样的世家公子正适合你。”
楚惜颖盯着他,眼中迷茫无措之色闪过,她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在无措什么,明明无措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
公冶源道:“你该去过应该过的生活,云蓉。”他笑了笑,奇异地有些温柔:“听话。”
楚惜颖问他:“什么叫我该过的生活?”
“嫁人、相夫、教子,借着皇室的庇护平稳地度过一生。你是公主,下嫁到臣子家中,没有敢对你不好。”公冶源道。
一向温顺的女孩此时却摇头拒绝:“那是你觉得我该过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她眼中又是那种光芒,明亮而炽热。
公冶源想到以后看不到这样明亮的眼睛,心中还有些遗憾。
到底也是个公主,公冶源想,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
他却丝毫未留情面,道:“不是谁都能过想过的生活的,你羡慕云清吗?”
“但你永远也过不成那种生活的。”
楚惜颖道:“你喜欢云清姐姐是吗?”
公冶源静默了片刻,道:“是。”他笑起来,带着恶意:“所以你想这么做呢,云蓉?”
“你嫉妒她吗?”他像蛊惑猎物走入陷阱的猎人一样,引诱道,“南唐第一美人,可以嫁给喜欢的人,甚至可能随意挑衅在你看来无法反抗的太子皇兄。”
最重要的是,他还说了他喜欢她。
然而公冶源又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楚惜颖显得很平静:“云清姐姐很好。”说着她垂下了眼眸:“喜欢不不喜欢自己的人会很痛苦,但是你大概不会觉得很难过。”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没有人在他眼中是重要过他自己的。
公冶源道:“所以说,你喜欢的是想象中的我。”
楚惜颖却道:“我都知道的。”她没有说她知道什么,而是接着道:“我过来不是想和你说这些的。”
公冶源问她:“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楚惜颖道:“我不想嫁给薛元正,你能帮帮我吗?”
公冶源道:“你觉得有人能改变楚惜北的决定吗?”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楚惜颖显得很平静:“我知道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公冶源,道:“你能一直这个样子也很好。”
公冶源看着她离开,挑了挑眉。“他一直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楚惜北怎么会突然想将楚惜颖嫁给薛元正,他还不知道楚惜北突然有了做媒人的爱好。
他从正门进去,瞥见门口守卫暧昧的眼神。
那个傻姑娘,人家都把她认出来了。
公冶源停下脚步,温和地笑了笑:“刚刚……”
那侍卫忙道:“刚刚谁都没有来。”
公冶源道:“当然谁都没有来,毕竟这里是太子府。皇室威仪,无人敢犯,对吧?”
那侍卫看着他温柔的笑意,只觉得背后一凉,胡乱地点头:“是是,公冶先生说的对。”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公冶源向前走了一步,踏入门之前道:“毕竟太子殿下也很不愿意看到有人说些有损皇室威仪的话。”
侍卫:“……小的明白。”果然是在警告他。
公冶源挑了挑唇角,走了进去,楚惜北的名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止小儿夜啼,他恶意地想到。
风信匣很快给楚惜颜带回了消息,妙晴答应了这个交易。
现在需要等的,就是楚惜北下一次入宫。他最近进宫的次数很多,应该不需要等太久。
楚惜颜再次入宫的时候,陈皇后已然冷静了许多。她像是回到了掌宫时候的风光,妆容精致,盛气凌人。
如果不是在南唐帝卧病在床的时候,很符合一个皇后应有的气度。
楚惜颜看了她一眼:“母后看起来心情很好。”
陈皇后扶了扶鬓角的金步摇,冷傲道:“若是过得不好,岂不是随了你们的意?”
楚惜颜道:“母后说笑了,怎么会有人想要母后过得不好?”
她口中滴水不漏,心中想的却是这事情八成是成了。
果然,等楚惜北在入宫之后,妙晴递了消息出来。只有两个字:“已成。”
楚惜颜将那张纸拍在桌子上,给邹君浩看:“诺,成了。”
邹君浩扫了一眼,道:“看来我要去太子府一趟了。”
巧的很,这一日不止邹君浩去了太子府,连薛元正也挑在了这一天去太子府。
薛元正的情报都是在风信匣拿的,也不奇怪。
邹君浩过去当然是有正当理由,秋闱在即,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和楚惜北商量。
正事在先,薛元正只能在一旁等着楚惜北和邹君浩商议完,还被问了几句意见。
他也花了很多心思在秋闱上,随口也能说出几句来。倒是公冶源百无聊赖地在一旁一言不发。
常到太子府议事的也就是他们三人。薛元正和公冶源要比跟邹君浩熟些。
毕竟当初公冶源还“牺牲”自己来接近他,薛家也就此彻底上了楚惜北的船,成了世家门阀中的“叛徒”。
公冶源是那种有事没事都要调侃上一两句的人,他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不说话实在有些奇怪。
薛元正多看他一眼,正巧对上公冶源似笑非笑的眼睛。他莫名地有些心虚,又移开了目光。
走神之际,楚惜北已经下了定论:“那就这么办吧。”
邹君浩点头,道:“第一次难免有不合心意之处,还需慢慢来。”
楚惜北道:“不出差错就好,我想要真正的有才之人。”只是寒门毕竟不如世家的底子,估计第一次秋闱选出来的人才多是世家子弟。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再过几次,朝堂上的寒门就会多起来。
到时候就是第二次削弱世家的机会。
邹君浩道:“殿试严格一些便好。”
楚惜北没有再接话,而是问起了薛元正:“你今天似乎有些心事。”
薛元正一愣,有些尴尬地道:“这几日没有睡好。”
“没睡好,可是公文太多?”
薛元正脸红了起来,呐呐道:“不是,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他这几日做的事情实在与家教不符,好在他父亲知道他为何如此放纵,没有责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