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比起母子亲情，陈皇后更在意的是她的权势和地位。
楚惜颜道：“连我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母后觉得身在其中的皇兄会感觉不到吗？”
原来如此吗？陈皇后恍然，只是那又如何呢？
她是北儿的母后，母凭子贵，她想靠楚惜北得到权势和宠爱有什么不对？
陈皇后永远想不通，她这一双儿女为什么没有人听她的话。
寝宫里没有外人在，陈皇后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情绪，她道：“就算他知道又如何，本宫对他不好吗？我是他的母亲，他为我付出不是应该的吗？”
楚惜颜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她，她的母后总是能说出让她觉得荒谬不已的话语。
她轻嗤了一声：“母后敢把这些话对太子皇兄说吗？”
“他已经很顾念母子亲情了，母后。若是换成别人，想要利用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母后不知道吗？”
陈皇后有些惊惧，宫变那一日她就已经知道楚惜北不会让她任性妄为的。
她能成为太后，也能荣华一生，但也仅仅如此了。
只是她在楚惜颜面前是不愿意承认这些的。
陈皇后咬牙，冷声道：“我是他母后，他能教我如何？”
楚惜颜笑起来，诚恳道：“我劝母后不要去试楚惜北的无情程度。母后也不想孤苦伶仃地在后宫里被幽禁一生吧？”
外面有宫女走进来，端着煮好的药。见陈皇后和楚惜颜在谈话，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楚惜颜道：“拿给我吧。”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见陈皇后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将药碗端给了楚惜颜。
陈皇后冷眼看着，道：“你这时候回来有什么意思呢？在北梁受了委屈，想回来让人做主？”
楚惜颜淡淡道：“让母后失望了，我过得很好。”
她不是来威胁嘲讽陈皇后的，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其实是想劝告陈皇后收敛一些。
楚惜北真的不是会顾念感情的。而且在这皇室，父子反目、母子成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惜陈皇后完全体会不到她的意思。
楚惜颜将勺子里的药放在唇边吹凉，去喂迷迷糊糊的南唐帝。
他还有些浅薄的意识，不是昏迷的，还能下意识咽下药液。
只是刚刚楚惜颜和陈皇后的话，他已经辨识不清楚了。
陈皇后看着她的动作，陌生感又油然而起。她对这个女儿，真的不够了解，不够熟悉。
甚至现在看来，她几乎从未认识她。
楚惜颜将一碗药喂完，将碗放到一边，问一侧的宫女：“御医怎么说？”
那宫女没有敢答话，惶恐地跪了下去。
楚惜颜了然，看来是真的不好。看这样子，这药也是用来吊着命的。
陈皇后突然道：“你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惜颜看了她一眼。
陈皇后却激动了起来，她情绪有些失控：“你这个时候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惜颜道：“父皇病了，我回来看看不是应当的吗？”
陈皇后冷笑：“你和他能有什么感情？这皇室里边，哪有你放在心上的人！若不是有利可图，你怎么可能会回来？”
楚惜颜有些想笑，原来以后她也知道，她对南唐皇室这些人没什么感情。
“母后每次要我牺牲的时候，可不觉得我对南唐皇室没有感情。”楚惜颜道。
她会回来只不过是因为，有些事情不做可能会后悔。
她和南唐帝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要她漠然地看着南唐帝过世，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尚且做不到。
她终究是心软的人。
只是这话说出来，陈皇后也不会信。
“说起来，现在后宫掌宫的人是陈妃娘娘吧？”楚惜颜道，“母后在父皇的寝宫如此大动干戈，她不知道吗？”
陈皇后蓦地站起身，尖声道：“本宫才是南唐的皇后，本宫做什么，需要经过她过问吗？”
自楚惜颜进来，她便一直觉得憋屈，被压制的感觉久久不去。终于在楚惜颜提起陈妃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爆发出来。
“你当然是。”楚惜颜的回应很平静。只要楚惜北一天是太子，她就一天会是皇后。
楚惜颖越平静，陈皇后变觉得越无法忍耐。这样的平静让她觉得自己是宛如一个笑话。
她抓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向楚惜颖掷了过去。
楚惜颜没有动，她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将碗接了下来。
“母后还是慎重些为好。”楚惜颜道。
陈皇后正欲说话，却听外面有人通报：“陈妃娘娘求见。”
陈皇后深呼了一口气，理了理因为刚刚动作过大变得凌乱的发丝，道：“皇上现在需要静养，让她回去吧。”
传话的人答应了一声，出去回话了。
楚惜颜站起来，道：“我不打扰母后了，还请母后看顾好父皇。”
陈皇后却厉声道：“果然是因为她吗？陈妃那个贱人！”
她犹记得楚惜颜第一次不听她的话，就是在遇见陈妃之后。
只是还没等她对付陈妃，陈家就出了事。再后来陈妃就掌了宫，她就更没有机会对付她了。
楚惜颜有些无奈：“母后真觉得，我是傻子吗？”
她对陈皇后言听计从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宫里，初一扮成她的时候当然不会生事引起人的注意。
陈皇后一时怔愣在那里。
楚惜颜没有再理她，转身出了门。
她有些事情想找陈妃，关于楚惜颖。
楚惜颜出来的时候，陈妃还没有离开。
陈皇后派去回话的人低头站在陈妃面前，看着恭恭敬敬，实则腰杆挺得笔直。
陈妃面沉如水，道：“本宫已经几日未见皇上了，这皇后娘娘如此作为就不怕外面的闲言碎语吗？”
那人客客气气地道：“陈妃娘娘慎言，皇后娘娘只是顾念皇上的身体。皇上这几日需要静养，陈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陈妃冷笑了一声，陈皇后是什么打算她会不知道吗？
只是这时候确实，不好跟，陈皇后起冲突，她只能作罢。
陈皇后膝下有太子，她膝下只有一个记在名下的楚惜颖。
如果南唐帝真的不好了，她连一个依靠之人都没有。
楚惜颜这时候走出来，对她道：“陈妃娘娘还请放心，父皇身体尚可。”
这个身体尚可指的是南唐帝还活着。
陈妃松了口气，只是微微诧异：“云清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