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颜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重新放了下去。她看了楚惜北一眼，楚惜北正看着夏婉瑜，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赵涵容错愕地望着大殿中央的女子。一人一世一双人，这种话她怎么敢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还有楚惜北，他居然会和夏婉瑜做这种约定？
南唐帝回过神来，立刻沉下了脸色：“这怎么行，北儿可是太子。”
陈皇后也怒声道：“就算你是吴越的公主，嫁过来也是北儿的太子妃，怎能如此善妒？”
夏婉瑜细长的眉扬起来，语气平稳而坚定：“就算他是南唐的太子，我的规矩也不会变。我要嫁的人一定要对我忠贞不二。”
何其荒谬，吴越派来和亲的公主在接风的宫宴上拒婚，要求太子一生只有他一个女人。
这样的女人就算北儿娶回来也不会安生，不如现在治她一个罪，让她知道这不是吴越可以任她胡闹。南唐帝这样想着，刚要开口，就听楚惜北说道：“父皇，儿臣和华昭公主确实有过约定。”
赵涵容身侧的贵女掩唇惊呼：“太子殿下真为了她……”
赵涵容也诧异不已，楚惜北府上是有几个侍妾的，他真要为了夏婉瑜遣散侍妾，再不纳妾？
就算他愿意，南唐帝和皇后也不会同意的。
楚惜颖也忍不住开口道：“太子皇兄他要……”她虽然很少和楚惜颜说话，但凡遇到事情都会想到向楚惜颜询问和求助。
楚惜颜没回答她，她在等楚惜北把话说完。从楚惜北刚刚的表情看，这个约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尚未可知。
在南唐帝呵斥他之前，楚惜颜接着说道：“华昭公主刚到南唐，舟车劳顿，不如还是先进行宫宴。儿臣之后再像父皇严明。”
南唐帝沉吟了一会儿，终究是顺了楚惜北的意思：“此事容后再议。不过两国联姻可是大事，容不得你们胡闹。”言下之意，这场婚事不会因为两人的约定就作废。
“谢父皇。”
夏婉瑜的话，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甚至没有计较她的无礼。
楚惜颜看着楚惜北坐下，心中叹道，有人宠爱、被人重视真好，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考虑的你的感受。要是换了其他几个皇子，父皇才不会如此纵容。
宫宴正是开始，大殿里重新喧闹了起来。
身姿曼妙的舞女从宫门轻舞到殿中央，随着乐声摆动着纤细的腰肢。
楚惜颜重新拾起了酒杯，这时候她才回答楚惜颜的问题：“他不会。”
以楚惜北的性情，如果真的愿意为夏婉瑜遣散侍妾，那么他肯定会在夏婉瑜来到南唐之前就做得干净利落。
这个约定应该是夏婉瑜临时起意的，而楚惜北配合她演了一出戏。
楚惜北没有答应夏婉瑜要求的意思，否则他当场就会应承下来，而不是提出所谓的“容后再议”。
楚惜颖道：“我也觉得不会。”她沉默了一下，又有些羡慕地说道：“华昭公主真有勇气，一一生一世一双人，真好……”她在喜欢的人面前，连话都不敢说。
楚惜颜笑道：“你日后也会有一心一意对你的驸马的。你是公主，驸马可不能纳妾。”
楚惜颖闻言目光反而黯淡下来，低声道：“希望吧……”
楚惜颜心中一动，云蓉也到了有少女心事的年纪，该不会有了心上人吧，也不知是谁。她想了想，对楚惜颖说道：“你若是喜欢谁，可以告诉我，我替你问问父皇的意思。”
楚惜颖好似被戳破了心思，涨红了脸，呐呐道：“皇姐……”
楚惜颜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间，柔声道：“想说了在和我说，好吗？”
笑容清浅，温柔似水。
楚惜颖几乎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她张了张嘴，最后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即使是云清姐姐也没办法的，即使是父皇的赐婚，那个人也不会放在眼里的。何况陈家的事情刚刚发生，云清姐姐想必也不好过，还是不要麻烦她了。
楚惜颖低着头道：“云蓉还没有心上人。”
楚惜颜怎么会看不出她在说谎，但这种事要看的是楚惜颖的意愿。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没有就罢了。”楚惜颜道。
楚惜颖又隐隐有些愧疚，皇姐关心她，她却不肯说实话。她胡乱地想着，正巧看到宫离夜，想起来他之前和楚惜颜有婚约。
她看了一眼楚惜颜，见楚惜颜专心致志地品着菜，才放下了心。
楚惜颜欣赏了一会儿殿中央舞女的舞姿，偶尔尝一口菜，觉得这宫宴也没那么无聊。
如果没人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就更好了。
楚惜笙目光频频地看向她，然后道：“肃王也似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你说是不是，皇姐？”
楚惜颜侧头看她，用一种宠溺的口吻说道：“我倒没觉得有多好看，皇妹喜欢？那去和父皇求一求，说不定父皇会同意呢。”
她说的是实话，宫离夜确实是美男子，但是有萧北景珠玉在前，他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楚惜笙本来是想用宫离夜嘲讽一下楚惜颜，没想到被她给堵了回来，弄得好像是她看上了宫离夜一样。
楚惜笙恨恨咬牙，她喜欢什么，就算宫离夜再好，在她眼里也比不上公冶源。
她没再说话，楚惜颜也懒得搭理她，又去看殿中央的表演。
舞女已经退了下去，换了乐师在弹琴。琴声悦耳，曲调欢畅，正合宫宴的气氛。
旁边楚惜颖的酒壶似乎空了，一个宫人捧着托盘过来将酒壶换下，重新摆上一壶酒。然后又走到楚惜颜的桌案前，伸手将桌面上的酒壶拿下来。
楚惜颜瞥见他拿着酒壶的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倒像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
楚惜颜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他的容貌很平常，却有一双楚惜颜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更别说他还含笑看着楚惜颜，楚惜颜再认不出就怪了。
他怎么过来了？楚惜颜伸手指了指一盘菜：“把这个撤下去。”
然后看着他嘴唇微动：你怎么过来了。
萧北景顺从地将那盘菜收到托盘上，回以唇语：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