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跟外面说的不一样啊。”公冶源摩挲着下巴，对楚惜北说道。
楚惜北不甚在意地说道：“谁和传言中一样？”他上下看了一眼公冶源：“你吗？”
“你不要总揪着我啊。”公冶源向后靠了靠，笑容意味深长：“我做的事，不都是你默许的吗？”
“我说不准你做，你就会乖乖听话？”
公冶源认真想了想：“不会。”
楚惜北的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那不就得了。
公冶源向楚惜北的位置靠了靠，问道：“那是你妹妹，你真不会好奇她变化这么大？”
楚惜北看都没看他：“我又不是你，为什么会好奇这么无聊的东西？”
公冶源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既然是无聊的事情，我多和你妹妹相处相处，你也不介意吧？”
楚惜北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今天云清的神态与话语，眼底涌现出笑意：“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比起其他的事情，他更乐意看公冶源吃亏。
“你说的，别反悔。”公冶源很严肃地说道。
楚惜北没接他的话，双眼微眯，有些危险地说道：“我记得我是叫你来说正事的。”
“好了，我知道。”公冶源识趣地收起玩乐的心态，看着楚惜北：“你确定真要这么做？邹君浩可看着呢。”
楚惜北丝毫不为所动：“他既然选择了我，就要接受我的做法。”
“而且我也不信，天机阁的门人目光如此短浅。”
不是目光短浅的问题吧，公冶源挑眉。他没有在提公冶源，道：“你想好，你这么做了之后，你背后就没有支持的世家。”
楚惜北的面容冷若寒铁，声音坚定又不容置疑：“我不需要支持的世家，南唐也不需要。”
“那好吧。”公冶源往后一靠，风轻云淡地说道：“那就干吧。”楚惜北都不在乎，他又什么可在乎的。
一月初十，离夏婉瑜到南唐都城还有六天，陈家联合王家兵变了。
陈家的私军不知何时到了都城附近，城门的守卫官是王家的人，两家联合，暗开了城门，军队直逼皇宫。
南唐帝是在睡梦中惊醒的，他身边的大太监惊慌地将他喊起来：“皇上，兵、兵打进来了！”
南唐帝尚且有些迷糊：“什么打进来了？”
大太监咽了下口水，勉强稳住心神：“是陈和安带兵打进来了！”
“什么？”南唐帝猛然站起，“禁军呢？他哪来的人？”
大太监一嘴的苦涩之意：“皇上我们先躲一躲吧，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南唐帝已经听到了宫外嘈杂的声音，他心中一沉，却未像大太监那样慌乱。
他当即下了决断，沉声道：“快走！”
南唐帝连衣服都没穿就离开了寝宫，大太监一边扶着他，一边快速地说道：“他带的应该是陈家的私军，王家跟他们联合了。禁军应该还不知道，皇上您快藏起来，，禁军很快就会来护驾的。”
皇宫中宫殿、园林有很多，如果能找到地方藏身，叛贼一时间也寻不到他们。
但是已经晚了。
拿着火把的军队已经包围过来，火光下陈和安在士兵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以至于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成功的逼宫了？
他靠近南唐帝，声音近乎压抑：“皇上……”
南唐帝从未如此狼狈过，穿着中衣，头发散乱，身边只有一个大太监，被无数士兵包围在一起。
但是他站的很直，似乎丝毫不因现在的险境感到慌乱，甚至依旧展现出了一国帝王应有的皇威。
“陈和安！”南唐帝低声喝道。
陈和安笑起来：“皇上想说什么？”语气里带着嘲讽。
南唐帝神色沉着：“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欺君犯上，你以为你真的能取代朕吗？”
“为什么不能？你还在等什么？”陈和安笑道，“禁军吗？还是楚惜北，或者你那其他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等不到的。”陈和安恶意毕露，“他们也许已经比你先上路了。”
他早就分兵包围了太子府和其他几个皇子府。
“先上路？”清冷的男声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后面士兵的惨叫和金戈交错之声。
一颗头颅重重地砸在陈和安面前，死不瞑目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是王家的家主王经武。
陈和安的表情彻底扭曲了，在他对面，南唐帝的身前，多了一个人。
南塘太子楚惜北。
楚惜北带着惯有的雍容，手无寸铁，挡在了南唐帝的身前。
但是没有人敢动，谁都知道，南唐太子楚惜北是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
宗师杀不死吗？
杀得死，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敌袭后的情况下。
不过片刻，陈和安身后的士兵已经被冲散了。公冶源在混乱的战场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手中折扇轻轻敲打着，宛如闲庭信步。
厮杀声渐小，他叹了口气：“大婚前见血。”
陈和安知道，他完了，陈家也完了。他试图挣扎一下：“太子殿下，陈家是你的母族。如果你愿意，这一场变故之后，你就可以登基为帝，陈家还是可以支持你。”
楚惜北神色未动，冷冷道：“这是楚家的天下。”他没有现在就将南唐帝取而代之的想法，他也不想再受世家的掣肘。
陈和安苍白着脸问道：“你从哪带来的军队？”
楚惜北没有回答他，陈和安环视了一周，他们穿的是禁军的衣服。
是了，这都城里也没有其他的军队。
陈和安颓然跪倒在地。
然而陈和安到死也想不明白，楚惜北是如何从重重包围，安置了弓箭手的太子府突围出来，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遣了禁军的。
战斗结束，禁军沉默地清扫着战场。
楚惜北扶着南唐帝，低声道：“让父皇受惊了。”
南唐帝哈哈一笑：“朕还没你想的那么老，这种场面还吓不到朕。”话音刚落，便低咳了几声。
楚惜北唇角弯起来：“父皇英武。”
很明显，他和南唐帝感情不错。
在夜色的掩饰下，阴暗的树影下静立着三个人影。楚惜颜静静看了一会儿，树叶的阴影落在她脸上，神色晦暗，她低声道：“走吧。”
书墨和司琴紧跟在她身后离去。
公冶源侧头盯了那片树影一会儿，刚刚站在那儿的，好像是云清公主。
他又转头看着身旁的上演着父慈子孝的一对父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