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瑜自夏府的后门回到了夏家。她一贯喜欢从后门出入,避人耳目。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要暗中贿赂守门的人才能出入。吴越帝封了她为县主之后,就再没这样的烦恼了。只要她想,夏府的后门随意她出入,守门的仆从无论何时都会为她留着门。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刚踏进去,映月就跑了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映月上下左右地将夏婉瑜看了一遍,确定她并无异状之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夏婉瑜有些无奈,一边向屋子里面走,一边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映月跟在她后面说道:“谁知道林二小姐又有什么坏主意,她们那一群人每天只想着如何陷害小姐。”
“江怀菱那一次保不齐就是她出的主意,还好小姐聪慧,才没着她们的道儿。”
“小打小闹罢了。”夏婉瑜说道,“我也懒得去理她们。林含竹给我递信的时候口气那么大,我还以为她拿住了什么把柄。”
映月好奇地问道:“她跟小姐说了些什么?”
“夏静香和江怀菱的事。”夏婉瑜坐在了塌上,脸上露出了些许嘲讽的笑意,“还用宫离夜威胁我,呵……”
映月有些担忧,拧眉道:“她不会真的去肃王殿下面前说些什么吧?”
“她没有证据。”夏婉瑜笃定地说,“她要是有证据早就去告诉宫离夜我是个何等狠毒有心机的女人了。”她说话的语气平淡,配上她话语中的意思,莫名的嘲讽。
“就算只是传谣言,也于小姐的名声有碍。肃王殿下那里……”江怀菱一直以来做的太好,就算她在大长公主府被人抓了个现行,也有不少人相信她是被人陷害的。要是在起了谣言,江怀菱的事恐怕要被重新查起。
“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侍卫是江怀菱自己找的,人也是她串通好的。”夏婉瑜勾起一抹冷笑,“就算查出来与我有关,也是她江怀菱咎由自取。”
“但是肃王殿下就知道了啊。”映月实在不懂自家小姐的想法,难道最重要的不是肃王殿下的看法吗?
“你们未免也太小看宫离夜了。”夏婉瑜说道,“你真觉得他喜欢天真善良、毫无心计的柔弱女人?”
映月一愣,嘟囔道:“一般都是这样的。老爷不就喜欢很喜欢柳姨娘?”
夏婉瑜微微蹙眉:“提他做什么,他的喜好也能用来做对比?”
映月噤了声。
“他们只是喜欢美人,越美越好,最好还臣服于他们,被他们征服。”夏婉瑜不屑道,“越难以征服的,他们越想征服。”
宫离夜也不外如是。
她前世的经历已经清楚地告诉了她,男人的爱情没什么值得奢望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值得信赖。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和前世一样傻,去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了。
映月没说话,她总觉得肃王殿下是真心喜欢小姐,但是小姐却从来不这么觉得。
……
“清悦姑娘要找的人,我刚刚已经找人去找了。”姜永年对楚惜颜说道。
楚惜颜点点头,嘱咐道:“他应该是刚刚来的朝宁,重点查查最近来朝宁的人。”
“是,只是最近朝宁来了太多的外人,恐怕用的时间会久些。”
“尽力找,小心些,阵仗不要弄得太大,人尽皆知就不好了。”
“是。”
楚惜颜没有说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姜永年也没有问。比起姜永乐他更加老成持重,知道楚惜颜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楚惜颜再如何亲和,也是他们的上司。
她既然要找人,姜永乐就只管去找,问的太多是大忌。
姜永乐临走前,躬身一礼,说道:“永乐被我娇惯了些,清悦姑娘若对他有不满意之处,尽可说出。”
自家弟弟对清悦姑娘的心思,他一看便知,头疼不已。今天姜永乐坚持要陪清悦姑娘出行,理由正当,他不能拒绝,只能请清悦姑娘谅解。
“令弟很好,我并无不满之处。”楚惜颜称赞了姜永乐一句。
随即她说道:“少年心性,可以理解,姜主事不必担心。”
她说姜永乐是少年心性,实则她还要比姜永乐小上一两岁。但是她说话行事沉稳果断,毫无年轻人的浮躁,看起来倒要比姜永乐成熟许多。
所以即使她如此说姜永乐,姜永年也无怪异之感。
见她不介意,姜永乐放下了心,告退了。
楚惜颜住的是厢房,虽然小但是东西俱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她向来不挑衣食住行,即使住久了公主寝宫,也不觉得小院厢房难以忍受。
等姜永年走了片刻之后,她开了窗户,微风吹进来,顿觉凉爽。
夜色无边,万籁俱寂,只有大街上更夫的声音偶尔响起。
“十五?”
有人从夜色中走出来,低着头立在窗前。
不是十五。
“初七?今天是你轮值?”
初七点点头,答道:“十五还在南唐。”
楚惜颜的暗卫是天机阁代代为阁主训练的暗卫,以代号为名,直属于阁主,只听阁主的命令。
大多数时候,守在楚惜颜身边的人都是初一和十五,偶尔才会轮值。初一现在正在南唐皇宫代替楚惜颜以云清公主的身份存在,所以此时在楚惜颜身边的人应该是十五。
楚惜颜听到初七的回答才想起来,她之前要十五将小月送到方忆涵身边,故而十五并没有跟在她身边。
“我忘了派了他出去。”
初七问道:“主上有何吩咐?”
“邹君浩住在哪了?”楚惜颜问他。
“邹公子在栖燕小筑落脚。”初七答道。
栖燕小筑。楚惜颜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觉得这名字谐音特别像自己的名字,八成是邹君浩自己取得,天机阁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干。
估计也没人会像他这么无聊。
“你去给他送个信,就跟他说:我明天去找他,请邹公子一定在百忙之中为我留点时间。”
初七眨眨眼问道:“现在?”
“现在。”楚惜颜说道,“他肯定没睡。”
她想了想又说道:“他睡了也给他叫起来。”
远在朝宁东城的邹君浩打了个喷嚏,随手扔了三枚铜钱在桌子上。
桌上的铜钱应声而落,两正一反。
不是大凶,那他怎么会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