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陆程摇了摇头,用真挚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冰山美人。
“未曾相遇之前,我终日被至恶气息缠身,跑到偏远的地方苟着,生怕哪一天失手毁掉魔都,
迷茫,困惑,那种每日不断袭来的空虚感,感觉无论做什么无法提起兴趣,
就像是一帆孤舟独行汪洋,周围的一望无际都是海,也只有海,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人活的意义是什么,人为什么活着,每天活着就像哲学家。”
讲着,陆程有点失笑了:“当时都不敢想万一失手毁掉了魔界会怎么样。”
珈艾露与之相视,从对方的眼睛中,她似乎看见了他曾经的落魄,那种独行凡尘的孤寂。
从头一回见面,她就感觉到了陆程的与众不同,抛开身上那至恶的气息不谈,这个男人他更像人,比所有恶魔和天使都像人。
相比天使与恶魔的纯粹,人是最复杂的生物,他们可以在任何心境下以笑示人,最爱将没事挂在嘴边,尽管现实截然相反。
陆程不知道的是,那天他对着地狱之门倾诉时,声音传到了另外一头,恰好是珈艾露降临之际。
“估计你在天界的名气就更大的了。”珈艾露温柔得笑了下。
“......”陆程低头,手捏着下巴像是在深思:“这种说似乎也对,天使与恶魔的种族对立还真是深呀。”
突然,他愣了下,
入目是细如葱根的手搭在了他的心窝,入耳是轻柔的声音想要安抚他的内心:
“世界上的人总是各持己见,天使也一样,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却忘了每个人的遭遇与处境都有所不同,世界向来就不美好,但就是这份不美好,才使得人们懂得苦中作乐,懂得如何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重点不是生来的意义是什么,而是在于你还活着,伴随着岁月的年轮,见视过许多光景,去往过许多人不曾去过的地方,人总是习惯将痛苦的记忆深刻在脑海中挥中不去,
所以要想像自己己经成了枯瘦的老人,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坐在咯吱的木藤椅上,在脑海中追忆,回望以往的那些美好回忆,将这些埋藏的美好记忆拾起,它们也将成为你的力量。”
“因为活着,所以活着。”
在安抚人心这一块,珈艾露向来是拨尖的,不然也不会连续三界被评为“天界最善良天使”,只不过今日说的最多。
原因她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天使“共情”的能力,能让她感受到眼前男子内心深藏那种孤楚。
实际上少言寡语的人,也常有内心戏丰富的存在。
陆程的瞳孔像是有波磷一闪而过,气氛哄到这,他不知为何,轻轻的抓住了眼前白皙的小手举在身前。
“那天你来过之后,我其实望了地狱之门很久,几番犹豫后,我还是下了人间,想好好的看下这个世界有所不同,既使是现在,我还是很庆幸当时自己的这个决定。
这里的人间比我想象的美好,但我也见识到了许多生来疾苦的人,与之相比,才发现自己的幸运。
先前我总关注着自身身上的不幸,却没能发现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是处于最低层,连茶思饭饱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说到这,陆程停顿了下,回想起前世今朝自己的见闻:“你知道吗,我自从看过一个新闻后,
才知道原来药可以一粒一粒买,
才知道原来草莓真的很贵,
才知道原来冬至可以吃饺子,
那个孩子在死后,得到了全世界的爱,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感受了,连那份草莓都未能品尝。”
陆程说到这,心情激动了起来,语速变得越来越快:
“当时真的是意难平,几天睡不下觉来,觉得不是人心冷了,是社会变了,不...社会一直都是这样,不乏可敬的人们,不乏热心的网友,不乏可恨的家伙占着网络为所欲为,
就像名家的画作,
就像奔赴战场的烈士,因为独活,就要遭受到个别人的唾弃,那些无知的唾沫吐到军人满是伤疤的身上,估计比敌人的刀囗还要刺伤,还要冰冷,
就像是操劳了一天开刀手术的医生,连喝瓶葡萄糖水都要冷受万夫所指的指责,他们不知道葡萄糖水真的很难喝,不会在意这个医生挽回过几条生命,不会去过问缘由,就将各种谩骂砸在这些白衣天使的身上,
还有太多太多令人心寒的事情,或许这些事情在这个世界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却是真真在在发生过的事情,至少我每回见到这些事情就睡不着觉,
就像就像,就像自己也感同身受一样。”陆程突然泄了气。
珈艾露静静的聆听着,瞳眸平静止水般,像是将一切包容在内。
她知道陆程这会没有扯慌,她能感受到,眼前的男人气绪变幻的很快,那种复杂的情绪就像是深渊巨囗般想要将人吞没。
人心果然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她叹了囗气,轻声道:“至少这个世界成了你所期盼的样子。”
陆程的神色中带着感慨:“是啊,以前我就在想,要是有机会,能创造个有温度,不受资本挟持的世界就好了,没想到这个世界”
人们总是向往,渴望自己能得到更多,为未曾得到过的感到痴迷,却忽悠了当下自己所拥有的......
泷泽校长,赛扎夫,魔都所密切接触过的恶魔们、辛夷、神曲、珈艾露、珈百璃、拉菲、薇奈、
这从头来过,重活一世的机会,这一路的际遇,这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再回想,再追忆,
陆程笑了笑,
才觉得自己以前有点矫情了。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是何其的幸福。
“感谢你们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世界,事实上,我也己经活成我所期盼的样子。”他对着珈艾露如是说。
他很少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去跟别人说话,毕竟真情流露过后再回想一下,有时候会让人感觉到社死的..
比如:“啊——,那些话特么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暴露的也太多了点吧?!”什么的。
“很高兴你能找到自己的方向,”珈艾露嘴角不经意的微微翘起了几分。
她实眼见证一个人的改变,以及一些很经心的话语,这是一件好事,对于修行而言。
“咳咳,好像有点聊过了。”
有点反应回来的陆程,讪汕得松开了死握着的小手。
“无妨,偶尔听听这些也无大碍。”珈艾露摇了摇头,突然小脸一红,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从刚才一直被陆程死握着。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原先古典的大法堂,渐渐转变成了他们最后一次会面时所见的草野,不同的是天上高挂的五颗连星被替换成了点点繁星,闪映在他们面前深幽宁远的湖面上。
这是路刚开始地方。
噗——
陆程在燃起的篝火旁,将打开的雪碧递给了珈艾露。
“我讲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好。”
二人盘膝而坐,享受着草野间清新的空气。
两个母胞单身的家伙,默契的对刚刚的事闭口不谈,对于真正的单手狗而言,那可是轻轻地拉个手都要不断徘徊,极致拉扯个好几回的。
不过,
再相遇,再赏繁辰。
一旁被遗忘的娃娃天使默默地注视这一切,他无能狂怒,他一个小拳拳透过空间给自己本体锤出了个洞。
我说,魔之剑大人,你真的还记得自己上来是干什么的么......
希望你能多坚持一会,萨塔妮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