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鹿呦苹说,“那弃子盟的人,是如何拿到困兽渊的鱼符,把你们送出的困兽渊的?”
“这个我属实不知,”蠪侄说 ,“也没有听弃子盟的人提起过,不过,从他们的日常谈话中可以发现,弃子盟在困兽渊布置了许多的间谍, 想必就是通过这些间谍,才拿到鱼符的。”
“这不可能,长老会议的鱼符是如何遗失的我不清楚,可是我父亲的鱼符,是由他贴身保管,什么样的间谍,能从我的父亲手中拿到鱼符呢?”
“这其中细节,我是真的无从得知。”蠪侄说。
“真的?”
“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何必再有什么保留,不管怎么说,我已经背弃了弃子盟和异兽们,没必要再替他们隐瞒这些。如果我真的还知道什么,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我所知的和盘托出,这样也更能得到你的信任,更能得到你们的庇护啊。”
“好吧,”鹿呦苹说,“育沛还有不闻,我会送回西海的。”
蠪侄脸上出现了一抹悦色。
“只是你……”鹿呦苹说,“你杀害了我的父亲,搅乱了整个困兽渊,我身为困兽渊新的共主,以及被你害死的禺疆的女儿,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你。”
“我明白,我也没有想为自己脱罪,自己犯下的罪孽,给别人造成的伤害,不是能轻易抹除的。”蠪侄说。
“不过,因为你也是受到弃子盟的逼迫与指使,并非罪大恶极。”鹿呦苹说,“你可愿意认错 吗?”
“关于如何处置你……”
“鹿姑娘,”育沛突然拉着鹿呦苹的手说,“请你网开一面,对他也从轻发落吧。”
鹿呦苹看着育沛恳求的眼神,也回头看了看不闻。
“这样吧,因为现在的困兽渊并不安全,如果把你送回困兽渊受罚,弃子盟的间谍们一定会知道,他们一定会使出非常手段,让你闭嘴。”
“也不方便把你送回地下十三方域,因为十三方域的刑责太重,如果将你送到玄沼方域,即使有我的求情函,他们顶多会看在困兽渊的面子上减刑一等,该受的刑罚并不会少多少,而且,这样一来,十三方域就知道了弃子盟的事,一定会重新审问你,让你吐露出所有和弃子盟有关的消息。”
“如果十三方域知道了弃子盟的事,那想必困兽渊也会被波及,这样一来,对你、对困兽渊都不是一件好事。”
鹿呦苹想了一会儿,说,“你原来,毕竟是镇守西海的将军,论理,也是囚神台天帝的部下。那我就将你交给天帝处置吧。”
“这……”育沛有些忧虑。
“你放心,我也会将整件事的原委全都写成信函,交予天帝处置吧。天帝不是狠辣之人,而且囚神台与困兽渊素有往来,天帝应该不会对你惩戒太重的。”
“多谢,多谢。”蠪侄说,“由天帝处置,也相当于有了天帝的庇护,这样一来,弃子盟就不好再报复我了。多谢禺鹿大人。”
“你别误会,”鹿呦苹说,“我对你的恨意没有一点消减,只是一码归一码,我父亲之死,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我明白,这也是我应该承受的。”蠪侄说。
“蠪侄……”育沛说。
“朏胐,你先带育沛姐和不闻回猎斋里吧。”
说着, 朏胐将育沛和以不闻带回到了猎斋之中。可是,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蠪侄的惨叫。
育沛本来还想冲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育沛没有这样做,她知道,蠪侄毕竟是害死鹿呦苹父亲的帮凶,为此承受一些痛苦也是应该的。
结果并不是像育沛所想的那样,是鹿呦苹在将蠪侄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而不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鹿呦苹用玉钺和镶英刺,将蠪侄剩余的玳牙、金鸮、鲸皮、虬纹四首分别砍下,那四首落在水牢之中,变成了巨藻的肥料。
鹿呦苹再用镶英刺钻入蠪侄的身体中,将其他的分支与蠪侄的主体分离,不一会儿蠪侄就变回如育沛的画册上的样子了。
毕竟蠪侄是要去囚神台受审的犯人,如果还是一副异兽的面孔,那天帝也不好审理。鹿呦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蠪侄或者育沛,只是为了让蠪侄受审之事变得更顺理成章而已。
不过,鹿呦苹并没有将蠪侄就此放出,而是继续将蠪侄关在水牢之中,只是看在育沛的面子上,给蠪侄换了一个 更舒服的牢房。
“育沛,”鹿呦苹说,“要不我让当康,送你和不闻先回西海吧。”
“那他……”育沛也指的是蠪侄。
“你放心,这件事天帝会做出一个公正的裁决的。”
“那好。”育沛点点头。
“不闻,”鹿呦苹又看着不闻说,“不闻啊, 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正直、快乐的人啊,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照顾好你曾经帮助过你的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请你不要再把这些沉重的过往背在身上,我也是,这些沉重的代价也不应该由你来承受,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经历不应该再重现在你的生活里,即使有一天那些沉重的事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希望你拥有不被这些重担压垮的能力,不因为这些重担迷失了自己,去拥有轻松快意的人生,好不好?”
智海看着鹿呦苹,没有想到鹿呦苹对着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的儿子,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闻清澈的眼睛看着鹿呦苹,一脸稚嫩地点点头。
“真乖。”鹿呦苹摸了摸不闻的面庞。
“对了,还有这些。”鹿呦苹说着,将绯帛仓中的琥珀龙龟玉碎片拿了出来,交给了育沛。
育沛一开始仿佛不想收,像将这些琥珀龙龟玉送给鹿呦苹,尽管这些琥珀龙龟玉已经是碎片,但因为是琥珀中的上等品,也是千金难求的物件。
“好吧。”育沛收下了,不过仿佛又未说完的话留在嘴边。
“康康,”鹿呦苹叫着当康,“你送育沛姐和不闻回西海吧。”
“不用麻烦当康了,”育沛说,“更何况,西海海市的路并不好找,我带着不闻自己回去便好。”
“也好。”鹿呦苹说。
“那,朋友们,再会了!”说着,育沛走到了猎斋的门口,与众人挥手告别。
鹿呦苹、朏胐、智海、当康都与育沛和不闻挥挥手。
一旁的帝江还在睡觉。
等育沛走后,也鹿呦苹示意朏胐和当康悄悄护送着育沛回到西海,鹿呦苹担心途中会有什么意外,这样会更保险。
鹿呦苹回到藏室之中,写了一封信函,是交给天帝的,装在禺氏家族专用的信筒之中。
鹿呦苹看着帝江还在睡觉,而智海也在帝江的吊床旁边,看着帝江不堪的睡相。
“怎么样?还没有醒啊?”因为帝江的碎音密界,智海看到鹿呦苹的嘴巴动,但是没有一点声音。
“你说什么?”智海于是张大了口型,对着鹿呦苹说。
鹿呦苹看帝江忘乎所以的睡相,又好笑又可气,于是用信筒去挠帝江的胳肢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