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你看,”当康将育沛手中的蠪侄画像拿给智海看,“你敢相信这是现在的蠪侄吗?”
智海默不作声,看了鹿呦苹一眼。
智海无法想象现在的蠪侄和眼前这位英俊的男人有任何的联系,如今的蠪侄不光是丑陋,甚至是有些怪诞恐怖。
“育沛,你确定这是以前的蠪侄吗?”鹿呦苹说。
“当然了,这是我共同生活了许多年的男人,怎么会有错。”说着,育沛又往后翻了一页,画像中有一男一女,“你们看,这是我们俩当年的画像。”
“这个女的确实是你没错,但是这个男的……”帝江说,“确实不是蠪侄。”
“没错,和现在的蠪侄差得十万八千里。”当康附和着。
“我不敢相信,”育沛说。
“不相信什么?”智海问她。
“不敢相信的事太多了,首先不相信的是蠪侄还活着,我在岸上找了他好久都没有找到,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后来我收到了蠪侄的书信,他说为了不耽误我,要与我离婚,让我去找一个更好的、能照顾我的人,我知道,他之所以寄书信来,也是担心他牵连到我。在那之后的许多年,我都没有见过蠪侄、收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书信,我一心养育唯一的孩子——不闻,在心里只当他死了,直到今天你们来,我才知道他还活着。”育沛说。
“还有,我不敢相信蠪侄做了这么多坏事,尽管他曾今为了给孩子报仇,屠戮了整个越人部落,而且在离开西海之前,已经逐渐变得发狂,但我仍然记得刚与他结婚的时候,是那样英俊温柔的一个人,谁能想得到会发生这些,他会去无差别地祸害百姓、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还害死了你的父亲。”说着,育沛看着鹿呦苹,面带愧疚之色。
“最让我不敢相信的,就是蠪侄的相貌,变成你们口中凶恶丑陋的九头怪物。”育沛说。
“那既然你有这么多不相信的……”鹿呦苹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现在的蠪侄?”
“可以吗?你们知道现在的它在哪里吗?”
“那当然,”鹿呦苹说,“不瞒你说,它现在就关在我的家里。”
育沛低着头,看着不闻。
“育沛,我们今天之所以来西海找你,并不是因为蠪侄犯下的罪孽来追究你的责任, 因为蠪侄与人勾结害死了我的父亲,但究竟是与人勾结,蠪侄并不肯开口,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对我的家族来说也很重要。”鹿呦苹真挚地看着育沛。
“我是在它的洞穴中找到了他写给你的一封书信,还有这些琥珀龙龟玉,根据零星的线索,才终于找到了你。”说着, 鹿呦苹从绯帛仓中拿出来那几块琥珀龙龟玉,交到了育沛的手上,“我恳求你,帮帮我。如果找不出蠪侄背后的帮凶,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姑娘,别这样说,”育沛说,“如果蠪侄真如你们所说,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即使我不是他曾经的妻子,即使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如果我有能什么帮得上你的,你尽管吩咐,我也不想看着跟多人因为蠪侄受害,也不想如今的蠪侄变得十恶不赦,从我曾经的爱人,继续堕落成一个人人喊打的无耻鼠辈。”
“那太好了。”
“等等!”帝江突然挡在鹿呦苹的前面,看着育沛说,“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怎么了?”育沛不解地问帝江。
“你不会……”帝江说,“你不会是要去趁机把蠪侄救出来吧。”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育沛有些生气地看着帝江。
“你别误会,”帝江说,”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怀疑,是吧,康康。”
说着,帝江拉了拉一旁的当康。
“没错,”当康也说,“不好意思,育沛夫人,我懂帝江的怀疑。”
当康说,“首先你与鹿呦苹非亲非故,你们从无往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她呢?只是因为你心中的正义感与责任感吗?”
说着,帝江对着当康点点头。
“还有,你也说了,蠪侄毕竟是你曾经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亲,就算你真的见到了他现在的鬼样子,看到曾经的旧情的份上,不会起恻隐之心吗?”当康接着说。
“另外,你说你跟蠪侄真的断了联系……吗?”当康说。
“对啊。”育沛点点头。
“那如何解释,蠪侄的洞中会有琥珀龙龟玉?因为据我所知,琥珀龙龟玉是用你的龟甲所化,而且是西海独有的至宝,如果你和蠪侄没有了联系,那蠪侄的洞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块琥珀龙龟玉呢?”
当康说着,帝江赶紧激动地拉起了当康的手,并饱含热泪地说,“康康,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太有默契的,我心中想得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也明白你们的顾虑,”育沛说,“也怪我没有说清楚。首先是蠪侄的洞中为什么会有琥珀龙龟玉,这一点具体为何,其实我并不清楚。”
“什么?”当康与帝江齐声说。
“不过,我猜想,这些琥珀龙龟玉,是蠪侄的盔甲所化,蠪侄所穿的盔甲,虽然比不上西海龙君家族的至宝——琥珀宝甲,但也是我用为数不多的龙龟玉所编织而成的,蠪侄离开西海的时候,将盔甲贴身穿着,也许是因为这样,它的洞穴中会有琥珀龙龟玉。”
“我刚才看这姑娘拿给我的几块龙龟玉碎片,我想,这些龙龟玉仿佛是被火焰烧过,因此那几块碎片的颜色更红,这是因为龙龟玉本就是用龟甲与西海之火、砂石磨砺而成的,遇到海底火山的火焰虽然不会融化,但是会变红,而且质地更软。”
鹿呦苹将一块琥珀龙龟玉交到当康的手上,当康捏了捏,说:“果然不错。”
当康又将龙龟玉交到帝江的手上,帝江觉得烫手,就赶紧还给了鹿呦苹。
“其次,蠪侄虽然确实是不闻的父亲,也是我曾经的爱人,但我自从收到他休书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对他没什么感情了,不闻也是,不闻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他对父亲的感情,可能还不如对经常照顾他的豆卢大哥的感情深。”
“豆卢大哥?”帝江问。
“就是在螺塔那边,那个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给育沛叫弟妹的。”当康解释道。
“另外,就是你说的,为什么我和你们非亲非故,却要这样帮助你们……”育沛说。
“是呀,为什么呢?”帝江插话道。
“是因为他。”育沛指着智海。
“小海?”众人不解地看着智海。
智海也伸出一只 手指来指着自己,惊讶地说了一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