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老馋鬼说,“这榕根不会在迷宫里打结吗?”
“打结?”榕冠量君说。
“对啊,你没有发现,我们明明就走进了二十四条支路,结果走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回到十八条小路的前面。”老馋鬼说,“这说明,这些支路和小路之间,有的是相连的。”
“那又怎样。”
“那又怎么样?如果你的榕根进入到迷宫里,像人一样在里面乱窜,人还可以上下左右移动,遇到不对的地方再出来,可是你的榕根只能一直往前走吧,如果走了错的道路,气根和气根纠缠在一起该怎么办?”
“老馋鬼,你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榕冠量君打趣道。
\\\"我是说真的,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那我问你啊老馋鬼,这个榕根是什么?”
“你当我傻呀,问我这么弱智的问题,榕根就是榕树的气根呗。”
“那根是长在地上,还是长在地下呀?”榕冠量君问老馋鬼。
“当然长在地下了……”老馋鬼说完,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回过头来看着榕冠量君,“地下?!”
“对啊,地下,地下的根系会各巡水土,怎么会打结呢?”榕冠鬼说。
“那就更不对了?”
“怎么不对呢?”
“地下……地下的土壤里是黑乎乎的一片,榕根也根本就看不到前面有什么,怎么会给我们找到出路呢?”
“我说老馋鬼,你是不是好东西吃多了,把脑子都吃傻了?”
“你……”
“我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三岁的稚童都明白,这眼前既然是一座迷宫,就必然分隔的墙来故布疑阵,而既然有墙,就肯定会需要打地基,既然要打地基,必然会对土壤的结构造成影响,地下的榕根就可以根据土壤的形态做出判断,哪里是有墙的,哪里是没有墙的。”
“哦~我明白了,所以……”
“所以说榕根在每条小路上的蜿蜒的过程中,如果遇到了土壤结构改变的,就说明前方有墙,如果遇到了土壤结构没有改变的,就说明前方没有墙。”
“可是如果,布置这个迷宫的人,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故意的出口的地方打下墙基,造成土壤结构的改变该怎么办?或者,出口的地方也有墙,只是是个活动的门墙,这又该怎么办?”
“那也容易。”
“怎么讲?”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当每个榕根走到尽头的时候啊,我都会让它们破土而出,然后长出新的榕树枝,然后在那堵墙上爬满榕树的枝叶,如果爬满榕树枝叶的墙可以活动,那就说明是出口,如果爬满榕树枝叶的墙一动不动,那就说明是死路。”
\\\"可真有你的。”老馋鬼说,“可是,万一……”
“哎呀,你就别万一万一的了,磨磨唧唧唠唠叨叨啰里啰嗦的,老是预设那么多不好的情况,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这么办法行不行?”
“说得倒也是。”老馋鬼点点头。
“我们就在这里等会,看我的吧。”
榕冠鬼和老馋鬼就在十八条小路前面等着榕根在地下探索的消息。
而一旁的大话鬼也早就进入了“热蚁阵”中,已经听在座的众人吹了好一会儿的牛了。
大话鬼头顶有一个用檀木制成的木冠,因此大话鬼在鬼魅阵中也叫“檀冠华君”、“檀冠鬼”、“檀冠大话鬼”,是所有的鬼中说话最不着边际的一个。
檀冠鬼的木冠看着华美异常,比任何帝王将相的冠冕都要气派万分,不仅镶嵌着各种稀奇的珊瑚、水晶、琉璃、宝石珠子,看上去还闪烁着各色的美丽光线,在白天如同朝暮云霞,在夜晚恍若宇宙星云。
而且这木冠的味道也十分好闻,有一股迷人的混合木质香气,所以尽管檀冠鬼平时说大话说得没有底线,但是听他说鬼话的人一闻到他头顶的香气,就瞬间觉得清心静气,再也没有一点嫌恶之情。
不过檀冠鬼这顶华美木冠的里面是空心的,所有的华美只有表面上的一层,正因为是空心的,所以他木冠的味道才特别好闻,如果是实心的木冠,那这木冠的香味会十分浓郁,浓郁让人受不了,所以檀冠鬼才故意把木冠造成中空的,也多次调试过木冠的香味,最后才试验出目前的味道是最好闻的。
檀冠鬼来到热蚁阵中,看到眼前是一个盛大的宴会,一个表情庄严的老翁坐在众人的中间,听着旁边的人在说话。
“我老公啊,去年考进了航天院,十万多个人应证考试啊,他考了第一,一进去就是领导层,年薪好几百万呢,每年还会涨薪10%,我老公第一年的工资就给我换了一辆新车,又带着我们全家冬天的时候啊,去南极旅游呢,那时候的南极啊正好是夏天,可凉快了,我们一家人坐着邮轮,远远地看着几百万年前的冰川,可漂亮了,还和企鹅一起合照呢,你说这种老公现在去哪找呀?”说着,这人把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方,真好放到了盘子上蓬莱玉果的旁边。
“嗐,这有什么,去年我三十岁生日,我老爸知道我喜欢玩音乐,一口气给我买下了三支乐队,其中还有那个亨利十六乐队,你们听说过吗,法国的国宝级乐队,每一次办演唱会都万人空巷,一张演唱会的门票,卖得老贵了,就这还每次都免空,有钱也买不到一张他们的演唱会门票。要以前要是买完了,想要一张门票啊,就得花最少五倍的价格从黄牛手里倒票,可费劲了,可是现在呢,不用了,以后他们再开演唱会啊,我不仅能坐在最好的位置看,而且还能躺着收演唱会门票,别提多爽了。”这个人也拿着一摞亨利十六乐队的门票像是扔废纸一样扔到了垃圾桶里。
“乐队有什么的呀,就那么几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我去年刚买了七只球队,两个篮球、两个足球、一个棒球、一个橄榄球、一个曲棍球,随便一支球队里的一个明星的身价啊,就赶上你那一个乐队的总价了!别看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没关系,几年就都赚回来了,就算是赚不回来也没啥,咱就是图一乐,这才多少钱呀。”这个人说着抽起了烟,把一个金刚石制作的烟灰缸放到前面。
“这都是平民的娱乐项目,有什么呀,一群人瞎起哄,闹哄哄的,去年我记成家里的爵位了,其实也没有啥,爵位嘛,就是个空头衔,每年还要交给皇室一部分的爵位继承金,还要去参加什么皇室举办的宴会、看皇室成员的私人展会,光跟他们去社交就累死了“,说着,这个人端正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爵位勋章,又接着说,”好在我家里还有四个城堡、十套海外别墅和四个私人岛屿,跟那群蛀虫们参加完聚会,我就飞到爱尔兰的公爵城堡里度假,爱尔兰冬天太冷了,又冷又漫长,冬天我再去加纳利的小岛上打高尔夫,那里暖和,秋天去五大湖的私人别墅办红枫晚会,春天去哪……我得好好想想。”
檀冠华君听这些喋喋不休地吹牛,只是面带微笑地静静听着,内心却波澜不惊,心里想,就这点家资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啊。
“这位朋友,你呢,你是从哪来的呀?”老翁问檀冠华君。
“我昨天刚从大熊星系回来,带着家里人去那边旅了个游,这是我在大熊七星上采集的宝石,如果各位不介意,请笑纳。”檀冠华君说着。
\\\"大熊星系上的宝石?”
\\\"对啊,这几年去大熊星系的家族旅行很火啊,这位太太不知道吗?”檀冠华君说,“这种宝石据说有驻颜的效果,在座的女士和先生们平时在地球各地奔波忙碌,我想应该很需要这个。”
檀冠华君接着说,“我的女儿也很喜欢大熊星系,这次去旅行,还带着她从三岁开始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童话剧团和九支乐团,他们在我女儿的指挥下,还在大熊星系中星洞中表演了三出童话剧和几支地球上最具代表性的乐曲,从古典乐、宫廷乐还有流行音乐中选了几支,这也是一次太阳星系与大熊星系文明交流的机会……”
檀冠华君喋喋不休地吹嘘了起来,他木冠上的香味也一直往在座的客人之中弥漫,所有人屏气凝神地听着他吹嘘的故事,而且在檀木冠香味的催化下心跳加速,越听檀冠华君的吹牛故事这些人的心跳就越快、浑身流汗,仿佛和这个带着华贵冠冕的人相比,在座诸人的生活都平凡得离奇,仿佛是一文不值。
突然, 这些人因为出汗太多,忍不住拿着眼前的蓬莱玉果啃了起来,连主持的老翁也忍不住拼命地啃食玉果,蓬莱玉果在给众人补充水分的同事,将玉果中的虚毒运送到了他们身体的各处。
可是,檀冠华君仍然是不住口的说着,这些人听着檀冠华君的故事仿佛失去了理智,眼睛中充满了红血丝、鼻孔张得老大、嘴巴也大大地张着、额头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檀冠华君仿佛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不一会儿,几个人的七窍中都留出了黑色的血,原来是蓬莱玉果中的毒在血流的刺激下,终于在身体的各个位置毒发,哪怕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众人死后,主持的老翁也一头扎在眼前的盘子里,一命呜呼了。而眼前盛大的宴会变成了一片断井残垣,死去的众人和老翁都变成了石头碎片,表面上有一些苏绣蜀锦的精美纹路,但是里面填满了泥。
檀冠华君也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废弃的石凳上,眼前的石桌下还长满了着青苔。檀冠华君摘下来自己的木冠,吹了吹空心木冠上的尘土。
另一边的燧人阵里,老馋鬼快要睡着了,而榕冠量君在思量着过去的事。
突然,一根榕根回来了,不过那榕根的表皮都被烤焦了,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什么东西糊了?老板娘!”老馋鬼被这刺鼻的烧焦味呛醒了,梦里他正在一家烤鸡店吃饭,还以为是老板娘做的烤鸡糊了。
老馋鬼一看,是榕冠鬼的榕根回来了。
“应该是这个迷宫下面的土壤中温度太高,所以我的榕根才被烤焦了。”榕冠鬼说,“好在榕根的芯是榕蜡油,榕蜡油防火,不然,它就回不来了。”
“找到路了吗?”榕冠鬼问这一条榕根。
榕根点点头。
“太好了。”老馋鬼说。
榕冠量鬼和老馋鬼跟着这条榕根的指引走,榕根在地下走,会将表层的土壤顶出一个细微的裂痕,而榕冠鬼和老馋鬼就顺着这些裂痕的轨迹一直往前走。
终于,走了几百米后,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堵爬满了榕树枝叶的墙,那条榕根突然从地底冒了出来,将枝叶收走,回到了榕冠鬼的木冠上。
就在枝叶收走的一瞬间,前面的一堵墙自然就打开了。
榕冠量鬼和老馋鬼刚要往前走,没有想到,背后有一条巨大的火龙朝着榕冠量鬼和老馋鬼飞奔而来,那滔天的火势像是要把二人吞灭一样。
\\\"快跑!”老馋鬼抱着榕冠鬼从门里一跃跳了出去,而那条巨大的火龙紧随其后,已经烧到老馋鬼的衣襟了。
好在老馋鬼的动作快,老馋鬼和榕冠量君已经跳到了迷宫的围墙之外,而那火龙仿佛只能在迷宫之中活动,无法出来,所以只能停留在迷宫的出口上下张望。
而老馋鬼的身上已经燃起了大火,老馋鬼用手去扑火,可是那火像是紧紧要在老馋鬼的身上,寸步不让,火势一点都没有小下去,反而因为老馋鬼的来回煽动越烧越旺了。
“怎么办?榕冠鬼?怎么办?”老馋鬼叫着一旁的榕冠鬼。
榕冠鬼也过来帮老馋鬼扑灭身上的火,可那火一直缠着老馋鬼,丝毫不退让。
榕冠鬼十分愤怒,又忍不住发起了火,蒸发冲冠,整个脸憋得通红,一副要与眼前的火龙势不两立的样子。
不一会儿,那榕木冠上一股泉水从水花图案中喷荣而出,朝着榕冠鬼的头顶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