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4:00,在给出余地的情况下,天启走到了末途。
阿瓦隆之王,小詹姆斯·布拉多克的反冲锋给北约舰队带去数万人的恐怖伤亡,可这也是这位死去王者的极限。
当海水翻滚着柴油的黑色与血的泥浆泛滥开去的时候,另一边的战场上也渐渐涌出了人。
冰人德瑞克痛苦地抱住昔日战友的脑袋,嚎哭不止,今日的镭射眼哪怕救回来也是心智残缺的可怜人。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琴·格蕾的第二人格永远不会苏醒了,凤凰之力离她远去,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电索被修正为斯特里夫,多么扭曲的正义。而昔日万磁王的得力部下也和当初的x战警站在一起,两者合流。
逄丹看到了更多的人,更多的、曾经站在敌对立场上忘我厮杀的人如今相互扶持着站到一起,天启的做法不过是比万磁王野心更大的王权,这于鹰派而言也是不可接受的。
最后是那个橘红色头发的、这个宇宙里万磁王女儿旺达因为触发了m日事件之后机缘巧合下诞生的新人,新的欧米茄变种人,仅仅只有十三岁的、要扛起大旗的人。
她是霍普·萨默斯,m日之后唯一诞生的欧米茄级别变种人,被查尔斯评价为“未来我们的希望所在”,那个老人对于悲哀的未来一向有所预感,男孩就认为他是对的,他对这个一米六还未长开的女孩说,“来,到我这里来。”
他的动作有如画上的基督,可霍普害怕着,因为他和她一样,身边都有“众人之声”,带回音的东西实际上不是人类,面前的他不是,她其实也不是。
她是死去之人的不甘、期望和怨恨所化成的,她生来身边就盛放着地狱的花朵,有无数人的期望还有欲念的声音徘徊在耳边,她在恶魔的音响和低语声中一点点长大。
但是浑身发光的神对她说:“你是世界的孩子,如你这般的才是。我们这些,不过外来的过客。因此恶魔觊觎你、想要迫切地占有你,它们的狞恶,塑就了这样的你,一无所知的你,纯净的你。”
当霍普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经受了一轮洗礼,耳边那些常年困扰自己的声音都不见了,她既不是圣灵,也不是恶灵,只是可以触碰到存在着的实体,一个由于交替因素而诞生的“修正类”变种人。
她可以模仿所有被记录下来的变种人的能力,每一种可持续使用三分钟,而后,一天之内,这种力量对她关闭...她成了自由的人。
查尔罗拉将行星带的光芒变成珠翠再变成绸带,织成围巾授予她。
“以后你就是这地上的豁免之人。”暴躁的悖逆之人不敢确定是否会有审判日的降临,如他不能预料自己下一刻的心情一般。生灭都是一瞬间的事,自制真的可以扼制自我吗?他从不相信。
第二个天启来迎战的敌人到了!他是Exodus,意思为“逃出渊薮”,是出埃及记的最好证明,可惜,他站在天启那一方。
他是十字军的骑士,在12世纪的法兰西,跟随君王查理出征。在耶路撒冷之西,在耶利哥被埋葬,在地下墓穴里与骷髅兵作战,在原主人的墓穴中清醒与被迫沉睡..反反复复数百年。
痛苦折磨了他的神经,使他变得固执,变得坚韧,他认同万磁王的理想,也毫不犹豫地跟随天启,凡是激进的、有活做的事情他都趋之若鹜,有什么比有仗可打更能激起骑士姥爷的劲头呢?哪怕背弃在被囚禁期间早就放弃的信仰。
重复的折磨可以毁灭一个人的信仰,当他意识到所崇拜的偶像不能帮助他从循环的痛苦中解放的时候,那个人将不再神圣。
他拿起武器,对准当年砸碎的石膏像的时候,就意味着宗教的糖分不能再籺泽与他,他以自己的心为剑,剑指的前方,就是他的理想。
该怎样去取笑这个无知无畏的人呢?该怎样去理解这个将自我主义和悲哀的世界混杂在一起的纯粹利益骑士呢?男孩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这个人踏过翻滚的尼罗河水,看着这个人脚不沾泥泞、从满是泥淖的河水之上飘然而过,看着坚定的步伐在绿地上踩出一个个坑洼的时候,悖逆之人意识到这个人不可说服。
他是旧时代的伤疤,是新时代融入之后的逆流,这样的人在八百年间是一块铁,锻塑他的是地下墓穴的死气,也是最后坚韧的自己。
他如自己的利剑一般不可说服。
男孩沉默着给予他死亡,有死去的浮灰从一个生命的内部燃起,那是欲念与坚执之火,根据一个人的特性,这火焰呈现不同的内涵与色泽。
之后是浮现的扑克牌,五十四张扑克包裹他的时候,J骑士牌们挥舞着2-10的武器加持,以四对一,进行围攻。
崇皇形态的时王在最后,他没有召唤任何一个骑士当四张q牌以沉默的态势附加强化的巫术或者虚弱的诅咒的时候,Exodus的败局便已经确定了。
他赢不了,也不能从这里逃走。而对方不想留守,于是他死。
胜利的人浏览了过去未来的时间线,看到了可恶的无限大神,看到了无数时间线延伸出的未知。讨厌的一点来了,漫威不是他的主场,他不能封锁现在,让那些人不得偷渡...他看到错乱的终极宇宙的时点的分支,延伸出镭射眼与琴的另一个可能。
那是真正意义上琴·格蕾的女儿,大约那个时间线里琴压制住了第二人格,与镭射眼生下了宝贝女儿,这对夫妻死在未来太空之战,而那个时间线上的欧米茄级别的变种人另一种未来——黑暗未来的雷切尔·萨默斯被无限的力量放逐到这里。
那个黑暗未来通向破灭,于是无限亲手掐灭了它。将最后的希望送到这个时间线里来,还叮嘱着来串门的客人:好好照顾她。
查尔罗拉想对无限说难听的脏话,他被漫威的至高五神之一甩过来一个麻烦,而若是他不能妥善处理,就意味着在他手上,葬送了变种人的未来。
“你们不必参战,天启虽然是野心家,是妄想在地上建立万众如一的神权国度,妄想让埃及回到中王国,法老与祭祀共治局面的历史退步者!”
“可我也需要说,他是为了你们而发声的。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有六个年头,见惯了你等受迫害的情况,而在未来,他们的聚落也是多灾多难,在未来的某个时段,我们甚至可以将恩·沙巴·努尔这个名字所象征的含义诠释为领袖,理解其为解放各自同胞事业的先驱和英雄。”
“可换成征服者康为法老,恩作为后继者和最强战士以后。无论在古埃及还是时空旅行的现代,我们都要称他为阴谋家。”
“以前,他是孤独者,一个人称王,扛起大旗,负担着一族之重量前行!现在,他又是独夫,妄图以他个人的理想国来取代所有人都声音,因此他就成了独夫。”
“我很讨厌其中盘根错节的利益取向,难道说他干碍了现在众人之欲、干扰国际社会的运行,干扰那些肉食者的价值趋向,他就是恶魔吗?”
悖逆之人环视周围,在场所有人因为他身为信仰化身的身份,没有一个声音出言反对,有的人害怕失去变种人目前最大的靠山而失语;有的人畏惧他强大到无视世间热武器的力量;还有人希望攀龙附凤,成为环绕在众灵之间的天使...他们全都是出于立场而站在这里的。
而查尔罗拉环顾四野,找不到一个值得他去爱的、一个贯彻美德与真实,以存在打破虚妄的人。
因此他会喜欢赫丽斯、同情怜悯昔拉,两个女天使将优美与姣好,超凡与静态之美、优雅的暴力集中在一个视觉有限而虚体无垠的身体之上。
因此他爱这样的人,并非是二女对于他是多么亲密的关系。
旁者之间,他更爱乌列尔甚于米迦勒,有时候卡地亚的大天使言不由衷..他不会去揭穿,却因此心有不快,他觉得这样的一个大君做不到和他坦诚,就是最大的不称职。
至于最后的加百列..他可以真诚地称呼其为“称职的陪审员”,接近于他心目中最合适的宿卫官和审判长的称号:娴静有礼、不与俗同,博闻强识,退无私言。
他或许该爱着这样的人,就像当初正牌的、从外神之间走出来的耶和华,用纯净之物塑造了天使。
可这些人又隐隐地、算是他的敌人,一个希望变得高尚与真正高尚者为敌的痛苦在哪里呢?不亚于中世纪的教士亲手摧毁自己多年的信仰。他为之而生,也要为之而死。
痛苦如他,便抬头望着天上,天上是阿吞神的光芒,千百道光线就是阿吞神的千百条手臂,对方准许他进入埃及,进入离黄金圆盘最近的地方,那是烙印着四千多年前人神契约的地方。
拉将力量赐给凡人,让赛特与荷鲁斯来到凡间,让女神伊西斯教导人类如何击败星际虫族..拉抓走了虫后,提取基因,再结合另外的远亲虚空虫族的诞生过程,制造了金甲虫之神,监管契约双方。
最后的最后,就是今天,当事人只剩下了两位:拉与恩·沙巴·努尔,其余的都死了,惨死。而太阳的圆盘却不见天日,深埋于砂金的地下。
天启手中那一面盾牌是神赐予的防具,上面有关契约正文的部分,是人间的炼金大师镌刻上去的,带上它,足以相当于宙斯的埃癸斯之盾。不过黄金圆盘才是真正的武器,有法师驱动它,足以在有恒星在十光年存在的时候消灭任何一支入侵的星际舰队。
如此的圆盘,是拉当年还没有这么累的时候刻下的,非地球独有。凡是有契约、愿意信仰他的地方都留下这样的证明。如今猛羽帝国的人就以此为坐标,开始星际间传输。
天启正在挖掘它,来自过去与未来的战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力气远远不如当战士的时候,在不调动磁场的前提下,他举不起来一座大山..也撼动不了数十年如一日方才建成的金字塔。
常年不锻炼的结果会使得身体技能部分退化,恩·沙巴·努尔在如今真的成了一个超能力者,他叹了口气,看着中埃及的地方。
在五百公里之外,在他视线以外的地方,有一个人,领着大家,慢慢地上前,要来审判独夫。
而那个人、悖逆之人还在说话:“我实际上十分不愿意去审判这个独夫!因为他和万磁王一样,他只是更极端地、多走了一段路程的先驱,他是英雄。”
漫画版本的天启和电影版是截然不同的,他没有胡乱杀人,也没有四处散播恐怖制造恐慌。他只是非法集会,非法传播信仰,最后以突然的政变掌控了一个国家,其中流血的过程简直可以和英国1688的“光荣政变”相媲美。
他在陆地上建立了神国,却邀请诸般受着迫害变种人来与他共治国家,在未来,他本来就是议会之下的最高军事首领,是卡拉夫亚的凯撒。
可天启所在的未来线与目前的世界判然绝异,未来时间线的地球已经被灭霸毁灭,所有变种人都是流浪者、他们不少在外部空间自愿接受伽马辐射变异..在生存成为难题的时候,天启是可以团结众人之力的绝对指挥官。
可如今,除了阴谋家,哪怕是变种人也几乎无人聚集在他的旗帜之下,一是各国政府封锁海关,变种人想去埃及只能由混乱的中东起行,而他们消息闭塞..流浪的人不可能对一个仅仅建立三天的政权有任何印象,他们甚至要为每一天的半块面包奔波,去和老鼠争抢!
而受过教育的变种人则不会选择风口浪尖的他...天启有什么魅力能团结别人呢?纵使他有,也需要两者之间见面,才能以横绝天海的气量折服对手...可天启六年来见到的变种人总数,不超过三位数。
没有地上的查尔罗拉,宣布加入这场“保卫世界和平安宁战争”的神盾局就会用斯克鲁尔人的科技将埃及连同苏丹北部和利比亚东部、从地图上整个抹去。在太阳系里,金星和水星早就被选择作为着陆点,如果这个宇宙有齐塔瑞人大规模入侵,应该会被神盾局以较大的代价完全消灭。
介于没有人认同这个跨前一千步的独夫,也介于天启不会悔改的性格。悖逆之人逐步向前,去杀死这个可能带着大家走出困境的英雄。
“很抱歉,你我也许都一样,是命运的弃婴,今天它舍弃了你,明天还可能舍弃我!谁能真正将它把握在手里呢?我见过奥丁、见过宙斯,也算是神交于拉,他们都没有!我所见过的领袖里,几乎都被命运算计致死!!”
他来了,看着穿着戎装的天启,他们实际上是命运相似的人。在未来,在几乎不可改变的未来,天启也遭受了恶魔的入侵,就如他现在所说的故事。
“你来了。”蓝色的、长相怪异而丑陋的人为了力量变化成这样子,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陶罐,里头装着满满的泥土。
“这是我故乡奥哈拉的泥土,那是漂流大陆的一片茎叶,曾经,是所有人的乐园。”他盘膝坐在天上,慢慢地想起那段回忆。
回忆从天上的风漫过地上的绿茵,男孩让尼罗河之外地方盛放的草木和枯叶都和在这股微风里。
风里有这位僭号称王者曾经的故事:“世上有不哭的孩子,不是天生不会,而是害怕。害怕父母因他不够勇敢,而抛弃他;害怕因他做了国王的时候不坚定,臣民们从而抛弃他。”
“但是我第一声哭泣的时候,那个声音回荡在屠杀之后的原野里,竟取代了地球灭亡之后,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见的乌鸦的叫唤。”他笑了,笑容埋藏在苦涩和仇恨里,很深很深。
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天启听从赛特的建议,没有去惹众神,可凡人的哨兵机器人,就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他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自己做成事业的野心。
这个将要败落的王者笑着,从河底捞起一片落叶,是查尔罗拉命令沙漠变成绿地的,有绿地便有树过来扎根。
“我随着别人、一群人流浪了很久很久,后来就像这一片叶子,在一片漂流岛屿上扎根,那块地叫奥哈拉,不是我起的名字,是长老会要这么叫。那个时候议会就是长老会,再往前是军事会议...我们在车轮上方跟着命运前进,命运就以痛苦来回馈我们。”
他拿着叶子吹起笛哨,而查尔罗拉静静看着,静静听着,没有打扰他。
其他人都在百英里之外,没有人敢靠近天启,生怕被夺舍。力量强大的凡人让人畏惧,而行高于人的形象更是让人敬而远之。
“奥卡拉曾经是变种人的乐土,我也曾经以为我是在乱世中能苟安一方的王者,那些星际舰队根本不屑于一块蚊子腿大小的肉,我也乐得相安无事。”
“我曾经以为我和我的妻子会永远成为乐土的王者,庇护子民的神。那儿是永恒的乐土,没有战争、饥荒、疾病和迫害。甚至我们做了死亡女神的雕刻,日日夜夜地诅咒于她,她便不来搅扰我们。”
“于是那里没有了死亡,只有不断地衰朽与老去,我和妻子有感于我们创造了伊甸园的丰功伟绩,索性忘记了我们原本的名字,她就是创世纪,而我,是天启神主。”
是的,天启也不叫恩·沙巴·努尔,那是他在给征服者康打工的时候,法老赐予他的名字。曾经辉煌的伊甸园的神要什么名字呢?哪怕在乐园建立以后,他们的心态从领袖开始将自己神化,可他们在混乱的、灭亡的时代经营着一方乐土。
流浪至此的人都应该感谢他们。
后来的故事从他的闭目的哀伤之中也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出来,空气中悲伤几乎以那里为中心,形成一道直线,从他眼底的光华放射出来,有遗憾和无奈,也有痛惜和怨恨。
那是对命运的感怀。
天启成了又一个被驯服的受害者,他是丛林里的黑熊,当人类的足迹破坏了他的家园之后他就跟猎人捉迷藏,直到他以为命运再也不能轻易发现他!因此他在恶魔一再来袭的时候抛下妻子和议会,去过去的时间寻找办法。
他投靠康、背刺时空管理局,只希望找到一个...能打破未来变种人命运,能为族人找到安宁之地的办法。
可他不但没有找到,连他自己也回不去了!他被困在这个时空,因此他希望能占领埃及,能从曾经造访地球的远古神明的遗迹中找到破解时间的办法。
“你反反复复,做着让世人惊骇的事情,却只是在逃避命运?还是说,在寻找你心目中..完美的解决方法?”男孩说了相见之后的第一句话。
“是的,那头黑熊,自从被猎人的枪管对准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到了,他会反抗不会屈服...可一想到致命的猎人的枪,又会不由自主地害怕,他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生理上却不由自主地发抖...”天启连说话都声音都在颤抖,他缓缓吐气,看着蔚蓝的天空,东方没有血雨。
“那个枪管就是尾随而来的命运,我不是逃避它,却迂回不得。”
.......
他妻子快来了,男孩感觉得到,创世纪已经到了这个时空,就在上埃及,就在六百英里外!
可天启想要在这个时候找他聊天,是希望快速结束自己的生命么?他没有找到打破命运的轮盘,他的行为看上去像个逃兵!他无颜面对他的时候妻子和人民。
“知道奥卡拉和克拉科亚的故事么?这是被命运诅咒的地方,也是我曾经钟情的处女地。”天启整理了仪容,现在,哪怕提到哀伤往事,面上也只有淡淡哀戚了..好像是时间的海浪,真的冲刷了那段耻辱的过往。
“结局一定不美好。”男孩盯着他的脸,天启那张为了得到力量而变丑陋的脸上,看不到云雾,只有一片痛彻灰白。
如同阴晴雷雨,后面还有滔天的恨意,很快他的牙缝里就能挤出这些话来:“那一天,天上流动着光和焰,永夜的时候,我让居民们睡眠,那短短十天左右的小玩笑,我以为所有人都能熬过去的,那是个干燥的冬天,磁场可以模拟四季...我不希望喜欢玩闹的孩子过得过于单调和无聊。”
“那时候,从上头传来一束光,接着成百上千个同样的光束从天顶之上浮掠而下,奥哈拉是一片星球破碎之后漂流的岛屿,我和妻子一起稳定她的磁场,她也一直很稳定。”
“落下来的,正是您的使徒啊!”他猛然提高了声调,睁大的眼睛、燃烧着火炬的瞳孔里满是恨意,“那些发光的人影从天而降,有的带着翅膀,有的后面光洁一片,他们身着合身的、看不出材料和令人眼花缭乱的甲胄,天上传来咏叹之声。”
男孩惊讶地握紧了拳,只见这个盘膝坐在空中的天启,近乎龇牙咧嘴地控诉,说话人忽闪着眼睛,中间蕴含着烧尽一切都雷霆,他心口如一,关于那一日的痛苦,决然没有作假。
“他们声称外面的世界平定,说我的称号和僭越之举违抗了神,他们以天火焚毁虚假的伊甸园,号称这是耶和华的万军之威.....我知道天上与地下都归于他!所以我们都有罪!那么我们在宇宙中流浪的时候,他在哪里?为什么不给毁灭我们母星的人施以惩戒?却要在我们头上滥施威刑?!”
男孩呆住了,藏在假面之后的脸严肃地盯着他,一言不发。找任何人认证也没用,拉结尔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对他说真话,没有人会自愿认同自己的罪孽。
“我看到无数罪恶的灵魂在燃烧!他们身上冒出了火光,从里到外,我这才惊讶地发现:那些都是我的子民!他们所烧毁的地方正是伊甸...是我数百年来打造的故乡!我甚至看到前一秒人们脸上洋溢的微笑,这一刻,他们就成了地上的浮灰。”
“我甚至来不及恐惧和愤怒,那帮人就和来时一样消失了,他们留下了我,仿佛这个罪恶最大的人才是无罪的!仿佛刻意留着我,让我在复仇的欲火下日复一日地燃烧,反复受着折磨。”
“那些人是谁?你可还记得其中一些人的样貌?”查尔罗拉还是忍不住这样问,好似这样大概能让他从“大反派”的宝座上摘下来,做他认为的、正确的事。
“他们英挺潇洒,有着超越性别的阴柔与俊美,这样的人只有天使才有...也许这样的善恶我确实不能理解..地上的耶和华!”
天启笑了起来,低低地笑着,将压抑的苦恼,复仇的怒焰藏在延绵不止的沙哑笑声中,“我知道,我今天才知道,那不是出自你的授意,我看到变成一撮灰的人在自燃中痛苦死去,那些发着光的人声称执行主的意愿,而他们的主人全然不知,虚伪的是神,虚伪的也是人!”
他降落下去,脚踏实地,同时,那些幻觉中的身影浮现在身前身后,那是奥哈拉死难的人们,不见尸体,连同房屋建筑、最后简直连同岛屿一起,化为尘埃。
天启与妻子创世纪,是最后能证明那个最后圣地、生命乐园曾经存在过的人。
后面那一片死者就是阿门特的灾祸了,那一次是恶魔,不过也是打着主的名号,那些从暗魔界里涌现的下位兵种潮水一般冲破了他们的防线,死伤枕籍。
天启悲哀地发现,身为首领,他一次性居然最多只能打十个杂兵,超过十个,他一分钟内都解决不了!而每一秒,他的战士都在成片地伤亡,妻子那边也好不到哪去..那个只会倒向胜利的小姨子更是第一时间“被迫背叛”,这意味着他们经历的是一场毫无希望的碾压战争。
对方几乎是以高射炮在打蚊子,当那个统领出现之后,天启第一时间几乎跪在地上!他以为欧米茄级别变种人近乎无敌了..哪怕同级别的能与他相当的也没有几个..结果,这个上位生物仅仅凭借降临的气场,就让宇宙空间呈现异常波动。
现实都不能承载那个人形大怪物的躯体,现实在可怕的摇晃,发生扭曲....说来也可笑,如果不是对方统领及时出现,仅仅凭借下级兵种,暗魔界的士兵都足以让他们走向灭亡。
“我记不得那家伙的样子,我该感谢那异乎寻常的东西没有第一时间撑破我想象力有限的大脑。”天启说起这些回忆的时候,没有害怕,除了不甘,强烈的仇恨仍在。
那些背负着光带来毁灭的家伙好歹给了可笑的理由,而这帮酷似恶魔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它们要杀你就突然入侵,不会打招呼,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反应慢一点,刀刃及颈,反应快一点,一点不过暂缓死亡时间。
两次都是不可抵抗的敌人,所以天启怨怼命运,试图穿越时间,找到改变可悲命运的方法。
结果也就摆在这里。
“我等了你有几天了,从血雨落在美洲的落日开始,从赛特向我通风报信,东边的佛陀和西边的你来了开始。”
看样子,天启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血雨已经是八天前的事情了而三日前,天启攻占埃及,让一个主权国家政府领导层一夜之间全体被洗脑。
“创世纪就要来了,你们分别了近乎两百年...或许穿越时间的时候,具体的时间感流速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逆命之人的目光转到三个山角之后,那一边创世纪的速度慢了下来,近乡情怯莫过于此吧..他们彼此都是辜负了最终期望的人,分别多年的彼此迫切希望见到对方,却又在最后一刻慢吞吞地。
这一点尤其见于创世纪身上,她的速度变慢了,在四百英里之外,他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他。他知道她来了,她也知道他在等她。
“我不该见她,也不该见到你!”怨恨始终都是在的,在天启指向他的时候,查尔罗拉明白了这个从始至终不曾想通也不曾释怀的人将所有的怨恨集中到了他身上。
魔鬼曾经也是神的下属,天使也是,那么这些人造的孽..是否又该全算在正主头上?至于杀戮的原因..他们需要原因吗?也许仅仅是想要让棋盘上的子少一些,这样宇宙的运转就全部在掌控之中。
他站起来,向他所选定的怨恨继承者发难,也是向他心目中的灾祸之厄宣战,他想不通命运如何对他如此刻薄,也想不通他这样的一生里,为何辉煌终归于凋零...这些纠结的因子就成了现在的天启,和自己较劲、别扭的天启。
悖逆之人同样亮了刃,宛如Fate上的无限宝具在他面前具现化,按照110位数字的吨位基础破坏力,哪怕他拿着的是塑料玩具刀,在能量加持和超光速之下都能切开宇宙飞船。
当然也能切开身体密度只相当于页岩的天启。
“我来,我后悔。我不想看到一个激进的理想主义者就这么死去,可我找不到破灭的理想主义者复活的理由。”
紧接着,男孩在他身前从容地展现出人世间所不能见到的光芒,他针对天上!针对天上降临的一个机械之物身上。
“你踏马是什么东西?”上来嘴臭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看到了天神组的幻影,那个幽蓝色的机械人以赛博坦风格投影到他们面前。
“他来索取报酬的。”天启倒是淡然接受了外者的到来,“建设奥哈拉还有后来多个基地是需要原材料的,而原材料是我向他们求取的。”
他们是来索取报酬的,这个团体相信万事万物的均衡,除了他们自己。
天启对这群虚伪的家伙给出回应:“去告诉你们一伙的领袖!如果,阿卡巴族的惨剧没有在今日重复上演,我就会归还这份报酬!敢于屠杀我信徒的人,还有胆量找我所要报酬吗?”
立体的人像什么也没说,自行退走了。
“下面是和你的账目,神。”站起来的人并不高大,反倒显得心力交瘁,妻子创世纪已经走入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们互相看到了彼此,而天启不愿与之相会。
他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他的人生,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可是失败者的一生都是接近太阳,寻找恒星的温暖,足以照耀族人的光和热!
他一生所期待的方向都是这里,他是紧绷的弦,他就快要断了..于是他赶在断裂之前,冲向了锋利的刀刃。
最起码,他要让妻子看到,他最后也是迎着太阳冲刺过去的。
他渴求生命的延续,他失败了,一直失败到如今!所以他死!
男孩看到自己手上染着血的build枪刃,第一次感到原来杀戮的武器可以这么肮脏。
“太阳并不值得歌颂,它满是黑子耀斑,它死的时候更瘆人,病入膏肓的人更甚。”
他看到了创世纪,身上还带着火光和伤痕的创世纪,摆脱了时空管理局身上留下战损的女人从南方赶来,却没有见到丈夫最后一面。
他还看到她在背对头顶太阳的方向颓然跪倒,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恩·沙巴·努尔早就死了。”她说,以玩笑地、随意的语气说出来。
“现在这个孩子应该叫伊凡·萨巴努尔,议会叫他暴虐的伊凡。”女人轻轻地说,好像说了一个无趣的笑话,她的脸上也体现着僵死的笑意,从毫无生气的人偶脸上能见到的笑意。
“恩死在白幽灵手里,我千辛万苦杀死白幽灵为他陪葬。而白幽灵却已经把这个恩抚养长大,代替别人活着的恩,我的伊凡。”她寻找着空气中的碎屑,那大概是刚刚天启死时留下的存根,她每找到一点,笑容就浓郁一点,好似把剩下的拼图找齐,她的丈夫就能回来。
“伊凡是为了对付未来的变种人天使长而被创造出来的东西,他一直都不知道:他的使命、其实只是大家的要求,大家要他怎么样就怎么样,最后,他不能上天去摘下星星月亮,因此自责,不能在恶魔手中救下多数人,因此发狂。”
可世界不该这样对这个孩子,是不是?悖逆之人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创世纪说出这句话。
直到他听到有人在哭,那个埋首于沙砾之间的女人哀哀地哭泣着:“可他也是我的丈夫啊,恩死后,伊凡就是我的丈夫,一个负责人的国王。”
男孩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行为去面对,天启是希望从过去的时间里找到办法去拯救未来的人吗?包括招募人手也是为此做准备的吧...可一个克隆体,一个被仇家调教好的克隆体,却背负了以前正主的责任。
又显得这个人生有点可笑。他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个人,如他不知道怎么总结天启的事业。
难道仅仅冠上一层“可怜”就可以肆意侮辱这个从不示弱的人吗?
听着听着,哭泣声就停了,那是趴在河滩旁边的女人,用一把双向的长刃,扎死了自己。
尼罗河口因他的到来呈现拒绝的态势,逄丹知道:这一片土地上,是孕育不出软糯的女子的,创世纪不是为了殉情才死的,一定不是。
可这个女子究竟为了什么呢?万念俱灰?还是一场本就没有多少希望的理想骗局今日走到了终末?她也累了,和天启一样,征战至今,为了一开始就注定的虚假的希望而卖力....因为他们松懈了放诞了,他们庇护的人就会灭亡。
那么是负重前行的人压趴了自己吗?男孩却又觉得不是,妹妹背叛的时候创世纪都不曾绝望...她或许只是不希望回去面对一双双失望的眼睛罢了。
真正有怨恨有恶意的人会率先跳出来指责人,并将身上的毛病全部化为言语攻击,强制归类到别人头上,而任劳任怨的天启和创世纪归因于自己,在这一刻,不过机器解体的时候。
他们选择了解放自己。
无论如何,男孩仰天叹息,是他造成了尼罗河上的惨剧。是他,是他的正义,是他的无情,是他的残忍和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