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宫,萨菲尔和一条盘踞在红色柔软垫子上,头上还顶了个精致小皇冠的小蛇大眼瞪小眼。
经过几天的航行,死兆星号终于来到了海只岛,萨菲尔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艾达的位置,然后来到了珊瑚宫之中,于是就出现了上面的那一幕。
“你这是什么造型?来当土皇帝来了?”萨菲尔面容有些抽搐,她没想到奥罗巴斯在这里居然过得这么舒服。
被萨菲尔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着,奥罗巴斯有些不习惯,轻咳两声道:“额…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你知道的,作为伟大的奥罗巴斯大人,这里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伴随着珊瑚宫心海的一声惊呼,奥罗巴斯就被萨菲尔拎着尾巴提了起来。
看着被自己倒提着不断挣扎的奥罗巴斯,萨菲尔眼中露出了危险的光:“我把你弄回来就是让你待这里享清福的?活儿干了没?”
“撒手!快撒手!尾巴要断了!要死要死要死!”奥罗巴斯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嘴里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珊瑚宫心海懵了,连忙上前想要帮奥罗巴斯说话:“萨菲尔小姐,这对奥罗巴斯大人太无礼了!”
“…你是不是缺根筋啊?”萨菲尔对珊瑚宫心海有些无语,“动动你机灵的小脑瓜好好想想,这家伙现在一只手都能拿捏,你不趁机给他立规矩,还惯起来了?”
“可是…奥罗巴斯大人怎么说也是神明…”珊瑚宫心海有些委屈,海只岛的政权是依托于对奥罗巴斯的信仰而建立的,如果她这个现人神巫女都不能维持纯粹的信仰的话,海只岛这边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呢?
直接并入幕府算了。
听到珊瑚宫心海的话,萨菲尔嗤笑一声:“奥罗巴斯,你是神明?”
“别瞧不起人!我怎么不能是神明了?我是海只大御神!”奥罗巴斯扭着身体强调着。
萨菲尔撇撇嘴:“魔神也是神是吧?”
“哈艮图斯!!”奥罗巴斯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在珊瑚宫。
紧接着,一道比他还大的声音就压了下来:“闭嘴!”
奥罗巴斯安静了,珊瑚宫心海也安静了。
萨菲尔深吸一口气,把奥罗巴斯丢在地上:“状态恢复以后就抓紧时间干活,不然我抓你去煲蛇汤。”
说完,她也不管这俩人是什么反应,直接找艾达去了。
艾达在渊下宫,萨菲尔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渊下宫相比较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首先就是大日御舆。
为了营造出与外界无异的白天与黑夜,大日御舆的控制台被连接上了计时器,每隔十二小时自动转换一次,以此来区分白天和黑夜。
这个时间与外界同步,以六点为准,早晨六点就会转变为白天,晚上六点就会进入黑夜,虽然转换的速度很快,但好歹有了一点外界的味道。
白夜国的很多遗迹经过时间的磨损早已残破不堪,艾达直接下令把这些断垣残壁都给拆了,然后在一片废墟上开始了建造。
这里被建起了众多崭新的建筑物,目测已经可以驻扎,不,应该是居住一支军队了。
找到正在自己的帐篷里收拾东西的艾达,萨菲尔悄然走到对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艾达!还在收拾东西啊?”
“啊!暗牧大人!”艾达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嗯,要离开了,我把后续的开拓思路跟瓦伦季娜交接了一下,但还是不放心,想要多盯一阵子。”
说着,她微微红了脸:“等得知你到了的消息,我才想起来有些东西没收拾。”
“嗐,小事情,我估计要在稻妻待个几天,东西不用那么急着收拾的。”萨菲尔看着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出声安慰。
艾达轻轻点头:“嗯,一切遵从暗牧大人的安排。”
她很高兴,萨菲尔并没有忘记她,没有把她丢在这个渊下宫,她还是那个最得力的艾达。
随意查看了渊下宫的情况后,萨菲尔就离开了海只岛,她要去鸣神岛找影她们,不把最重要的事做完,她的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般,放不下来。
没成想,在路过绯木村的时候她居然遇到了熟人。
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小男孩正端坐在一个异人龛前,一枚金色的稻妻款式的神之眼被他挂在腰间,他的身后,长发的和服女子安静站在那里,默默陪伴着他。
远远地看了一眼,萨菲尔没有选择打扰他们,而是继续赶路。长次的母亲回来了,看样子,那帮海盗履行了诺言,而长次的父亲,萨菲尔没见到,也不打算继续去关心这件事了,她救不了所有人,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妈妈,你说…村长为什么要选择自尽呢?”在萨菲尔离去之后,异人龛前的小男孩突然出声问道。
和服女子愣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所以,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爸爸说,村长犯了很严重的错,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过失…”长次似乎并不认同母亲的说法。
和服女子走上前,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小脑袋,轻声问道:“那长次认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我不知道…”那个在疯掉之前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很好的人是村长,疯掉之后丧心病狂,杀死了很多人的人也是村长,长次只是一个孩子,他的世界是简单的,容不下那么多的矛盾与对立。
但在所有人都恢复正常以后,村长鹫津那悲痛欲绝的表情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那一刻,他无比真切地见证了罪恶与悔恨交织的画面。
而这一切,都在村长的脸上展露得淋漓尽致,这带给了长次无比巨大的冲击,也正是看到了这一幕,一枚闪着金色光辉的岩属性神之眼悄然落下。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守护好爸爸妈妈,我们一家人,以后都不会分开的,对不对。”长次伸手拉住了妈妈的手,脸上满是坚定。
和服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侥幸逃过一劫的海盗,因为一个善念促成了长次一家的团聚,这或许也算是当初种下的因,今日结出的果。
萨菲尔信步向前走着,她的脚步不紧不慢,以最舒适的节奏行走,四处张望着,观看着稻妻的景色,她没有去找那几个倒霉蛋海盗,当初萨菲尔曾经骗过他们,说一年内找不到她续命就会死。
现在长次已经获得神之眼了,即便因为死亡的威胁,海盗选择对长次出手也无须担心。
而这一年之期,最后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就当是萨菲尔对他们最后的惩罚了,希望他们在度过这煎熬的一年之后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吧。
鸣神岛,鸣神大社,经过好几天的长途跋涉,萨菲尔终于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没有惊扰巫女们,她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八重神子的闺房,说是闺房,其实屑狐狸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过夜了,自从有了洞天关牒,她每天都会进入尘歌壶,美美地泡个温泉再入睡。
也正因如此,稻妻几人的宅子是距离温泉最近的,因为八重神子是第一个进入尘歌壶的稻妻人,这座宅子自然也是她力排众议强行拿下的,现在看来,她的眼光不错。
房间中,八重神子侧躺在床上,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油豆腐,手上正随意地翻看着一本轻小说,看起来俨然一副颓废美人的模样。
萨菲尔推门而入,把八重神子的狐狸尾巴都差点吓出来,见到来人是萨菲尔,八重神子这才恢复了淡然的模样,躺了回去:“关门。”
“啧…”萨菲尔皱着眉看着邋里邋遢的屑狐狸,脸上的嫌弃根本不加掩饰,“看到是我就装都不装继续摆烂了?你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吧?”
八重神子淡定地又翻了一页小说:“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我和你装什么,说说你的来意吧,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或许会勉为其难陪你玩玩呢。”
萨菲尔撇撇嘴,在屋子里随意转了转,顺手把她丢在地上的贴身衣物拾掇了一下,这只狐狸,人前光鲜亮丽,人后邋里邋遢,要是让大社里的巫女看到这一幕估计要幻灭了。
收拾了八重神子的东西,萨菲尔没有率先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神樱树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奇怪?”
是的,在她的印象里神樱树应该是被八重神子修剪成狐狸的模样了才对,可是刚才她却发现神樱树变成普通樱树的样子了。
虽然依旧高大挺拔,但看起来却没有原来的狐狸模样那么奇异。
八重神子眨了眨眼睛,过了很久才说道:“神樱树?不知道。”
“嗯?你不知道?”萨菲尔懵了,这只狐狸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萨菲尔的表情,八重神子也有些懵,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她才开口道:“或许…你可以问问真?”
萨菲尔皱眉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一开始的神樱树多半是被雷电真融合掉了,但是为了防止与历史发生冲突,她又种下了一株神樱树,这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明白了这一点,萨菲尔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稻妻现在高层武力智商均在线,不会出问题。
“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正事吧。”萨菲尔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八重神子的旁边。
八重神子耸耸肩,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萨菲尔见状直接开口道:“是关于斯卡拉姆齐的事。”
说到斯卡拉姆齐,八重神子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耷拉着的狐狸耳朵都竖了起来:“终于准备对那小家伙动手了?”
“算不上吧,毕竟,他算是选择了站队我这边,我也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对吧。”萨菲尔躺了下去,脑袋枕着八重神子玉白色的大腿。
八重神子缩了缩脚,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把他抓回来?然后找个地方关起来?”
“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萨菲尔翻了个白眼,“让他回稻妻是肯定的,不过对于处置方法,狐斋宫和真说不上话,影又太心软,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你这黑心狐狸最合适。”
八重神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低头看着枕着自己大腿少女精致的侧脸,眼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被你这样的家伙说黑心,我还真是有点不服,你的心就很干净吗?你如果干净,会来找我?”
“彼此彼此吧…不说这个。当初你是决心销毁那家伙的,对吧,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应该能狠下心来,给个极端点的处理方式,这样我才更好掌握平衡点,不是吗?”萨菲尔说完,扭头看向八重神子的眼睛,脸上挂着淡笑。
听到这话,八重神子伸手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影把他托付给你,你也答应了,现在又跑回来问我处理方式,这合适吗?要我说,直接拆了就行,哪来那么多事?”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萨菲尔看向八重神子,面上看不出她的想法。
八重神子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窗外:“一开始我就说了,早点处理,免得麻烦,现在啊,都变成这样了,你也觉得棘手,对吧?”
“倒不是棘手的问题,那家伙,如果不去管他,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多托雷在他身上做实验,弄了个‘亵渎’的实验,想要助他成神。”萨菲尔翻了个身,侧躺着,依旧枕着八重神子的大腿。
然后接着道:“但是啊,那家伙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神之心的力量…”
“所以需要外部设备来分摊压力?那还能叫神?伪神都不算吧。”八重神子微微皱眉,“况且,神明这个称呼指的可不仅仅是力量强大的家伙。”
萨菲尔轻轻点头,柔软的发丝撩动着八重神子的大腿,痒痒的:“他的‘品格’不够,一旦走上这条路,是对须弥那些底层人员的毁灭性打击。
毕竟须弥人的信仰和神明是最为紧密相连的,他们真的可以触碰到‘神’的思想,也就出现了被他心中的黑暗所污染的可能性。”
八重神子坐起身,轻轻捋了捋萨菲尔银色的发丝:“所以,你没有第一时间找影,就是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对吗?”
萨菲尔不置可否,只是定定看着八重神子紫色的眸子:“我的感性与良知都告诉我,应该杀了他,我的理性也告诉我,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可冤有头债有主,斯卡拉姆齐的事,又岂是一句有罪可以断定的呢?
引导他走上这条路的人是多托雷,他罪大恶极,但就如斯卡拉姆齐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果他的诞生本就是一个错误,给予了他生命的那个人,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呢?”
萨菲尔说着,就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八重神子眼眸中带着笑意:“你不是这么纠结的人,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让你无法释怀吧?”
萨菲尔自嘲一笑:“你说的没错,他毕竟是曾陪我踏足深渊的战友,我又不是铁石心肠,还是很想给他一个好结局的。”
“事有不可为,你的心中有个准则那就够了,向着目标出发便好,结果如何,我相信,没人会说你什么的。”八重神子说完,伸手捅了一下萨菲尔腰间的软肉,让对方一下子就惊地坐起身来。
然后,她翻身下床,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走吧。”
“去哪儿啊?”萨菲尔揉了揉腰间,有些不满地问道。
“天守阁,把这事告诉影,放心吧,她没那么脆弱,而且…”八重神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孩子出了问题,自然要让当妈的出面解决,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