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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萨菲尔。

这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也是礼物。

唯一的礼物。

我是在神域出生的天使,我的母亲就是天使,但我父亲不是,他是恶魔。

天使与恶魔本不该诞生子嗣的,可是,上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出生了。嗯,带着一半的恶魔的血脉,降生在属于天使之国的神域之中,年少的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生下我之后,母亲就死了。

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嗯,被天使杀的。

无数个独自度过的夜晚里,我偶尔也会看向天上的明月,或许,母亲去找父亲了吧,他们情比金坚,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愿意跨过天理伦常。

即便是死了,他们也会跨过各种艰难险阻聚到一起的吧,只是他们丢下了我。

在他们眼里,我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好在天使没有那么重的血缘观念,大部分新生儿都是接受统一管理的,这让我看上去没有那么显眼,但只是暂时的。

随着我的年龄增长,天使之翼终于从我背后长出来了,每一个天使都会期待自己翅膀出现的那一天,但我并不期待。

冥冥中有一种预感,那对我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内心的抗拒不能改变什么,那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在圣光的沐浴下,一只洁白的羽翼出现在我的背后,可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表情都不好看,因为我只有一扇银翼,另一扇,是黑色的。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身为恶魔的父亲给予我的血统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隐藏下去,我终究还是暴露了。

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仿佛不着片缕,独自迎接所有人的审视,还有…唾弃。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吧。

其他天使对我的厌恶变得不加掩饰,曾经的玩伴、好友开始疏离我,我变得形单影只。

好在,没人想过把我这个神域的污点抹除掉,我顺利活了下来,并加入了天使卫队。

那是个负责对外战争的组织,职责是作战,与恶魔,与其他敌对势力作战。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了旁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是啊,天使卫队战损率极高,几乎不可能让我这种刚成年的年轻天使加入,这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险恶,我不知道。

因为知道了也没用,我反抗不了,他们都等着我死在战场的那一天。

我被派遣去了横断山,那里也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敌人很特殊,对那些人来说很特殊。

敌人是恶魔。

我,带着一半的恶魔血脉,以天使的身份,参与了对恶魔的讨伐。

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真是恶趣味。不过,我很喜欢。

因为我憎恨恶魔,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父亲是恶魔的话,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战斗比我想的要简单很多,我表现出的战力远超大部分天使,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恶魔大公的人。

“小天使,你看起来不简单,难道是‘持名’的?”那个恶魔大公这么说着,妖异的火焰在他的身上不断燃烧着,看起来很吓人。

我不知道什么是持名,只知道这家伙比我遇到的所有敌人都要强,我打不过他。

不仅如此,周围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干扰我们之间的战斗,即便是那个队长也一样,所有人都期待着看到我死在眼前恶魔的手中。

可我不是恶魔啊,他们为什么要把仇恨转嫁到我身上呢?

我来不及细想,恶魔大公的攻击令我应接不暇,不断地抵挡防御,我落入了下风。

我的脸上沾了血,剑刃也在滴血,身上的银盔被染成了红色,这一切我习以为常,因为自从来到这片战场,我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恶魔大公的攻势还在继续着,一边发动攻击一边嗤笑:“那帮鸟人还真是愚蠢,以你的能力必然是已经加护了名号的持名天使,却没有好好培养,反而被当做炮灰扔在这里?连武器装备都如此寒酸。

也好,在这里杀了你,也算是解决一个隐患。看你的样子,连圣印都没有激活吧?呵呵,没有圣者加护,却得到了持名加护,但是却没有激活名号印记,那些鸟人蠢得我都想为他们喝彩了。”

他的攻势陡然变得凌厉,我一不留神,手中长剑被打飞了出去,下一秒就要被他一击击杀。

生死关头,我想到的却不是惊恐与害怕,而是解脱,本来就是啊,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就该这样,死在这里,免得回去还要招人白眼,就这样吧,挺好的。

预料之中的痛苦没有到来,挡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他高举手中圣剑,以圣火湮灭了那个恶魔。

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着,我痴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转过身来,这个过程,漫长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持名天使?怎么会在这里?”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像山间的清泉,也像一缕微风,拨动着我的心弦。

但我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懂这些。

见我没有反应,他湛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你不认识我?”

我认识,米迦勒,这个人的名字估计所有天使都知道,但我不敢说话,因为我没有与他对话的资格。

他是统御天使军团的大天使长,而我,只是个卑劣的混血种族,生来便背负了罪恶的下等天使。

见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米迦勒似乎是放弃了,他提着圣剑从我的身旁走过,在经过我的时候,我向旁边让了让,生怕会碰到他亮金色的圣铠,玷污了他的荣耀。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局促,他顿了顿,然后叹了一口气:“不要恐惧,不要畏惧,如果在死战之时力有不逮,高喊出铭刻在你心中的那个名字,它将成为烙印在你灵魂之中的印记,它会帮你披荆斩棘,祝你无往不胜。”

心中的名字…我迟疑了很久,终于,开口说出了那个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词组:“萨菲尔…我的名字…萨菲尔。”

很久很久以后,我理解了持名的意义,那是赐予他人力量的仪式,接受命名的人会继承命名者的大部分力量,同时,命名者会失去这一部分力量,并且再也无法找回。

那一刻,我大概明白母亲为何会死去了,她本就存了死志,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献出了一切,然后离开了。

我是她生命的延续,对其他天使来说,我是神域的污点,是一个笑话,可对母亲来说,我是继承了她一切的,独一无二的萨菲尔。

是的,这是我的名字,是母亲放弃了生命赐予我的,伴随我生生世世的,绝无仅有的礼物。

—————————————————

璃月港,万民堂门前。

甘雨的问题有点无厘头,刻晴听了不由开始挠头:“你小时候的事?完全没有啊?”

“诶?真的吗?”听到刻晴说没有,甘雨立刻长舒了一口气,“呼——太好了…我还担心,她总是聊着聊着就跟别人说起无关话题…我怕她会不会也跟你们说那些关于我的无聊闲话…”

刻晴微笑了一下,给了甘雨一个安心的眼神:“只字未提,你不用担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刻晴居然完全不好奇那些让甘雨在意的八卦是什么吗?”小派蒙有些惊讶于刻晴的定力,这要换成别人怕是要忍不住追问一番了。

小派蒙的提醒有没有让刻晴心动没人知道,甘雨却一下子惊恐了起来:“啊啊!请…请不要说!”

荧和小派蒙是知道甘雨小时候的故事的,这一点甘雨心知肚明,因为萨菲尔那家伙曾经讲过,还给了她一个椰羊的绰号。

为此,甘雨向萨菲尔发了好一通牢骚,最后还是拿各种礼物哄好的。

荧和小派蒙也知道甘雨的性子,识趣地没有主动说。

刻晴没管这些,她摇了摇头:“当然了,我既不好奇,也不会打听。甘雨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他人自然不该过问。事关‘礼貌’,本应如此,不是吗?”

“正气凛然呢!把我都说服了。”小派蒙看着一脸正直的刻晴,赞叹道。

甘雨也十分感动,一脸感激地看着刻晴:“刻晴…你…我明白了,谢谢。你果然是温柔又贴心的人啊…跟我想的一样。”

被甘雨这么一夸,刻晴立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别扭地把脸别到一边,害羞道:“突然说这种话,真是的…你快回去忙吧。”

“说的也是呢。各位,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告辞了。还请大家多照顾刻晴。”甘雨也明白自己这么说有些见外了,匆忙结束了话题转身跑开了。

留下一脸羞恼的刻晴对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

看着远去的甘雨,荧眨了眨眼睛:“刻晴,刚才甘雨好像你的姐姐啊。”

“呜…别听她的。”刻晴立刻反驳,她想说荧和萨菲尔呆在一块的时候还像对方的女儿呢!

不过这话还没来得及说,香菱就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们:“大家!我刚刚想到一件事!刚刚看到那位真君我才想起来,这个灶神,会不会也是仙人啊?”

经过香菱这句提醒,小派蒙点了点头:“有可能啊!”

刻晴看着一脸兴奋的香菱和小派蒙,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灶神是仙人了,只是萨菲尔告诉她由他们自己追寻的历史更有厚重感,她才没有想着去找仙人打听。

其实这就是刻晴多虑了,萨菲尔的意思其实是她不会这么简单的告诉他们一切,要他们去好好的努力一下,最后再得到的结果才会记忆深刻,她希望刻晴能够更加珍视这来之不易的结果。

至于灶神的身份,其实等逐月节当天那块灶神石就会告诉所有人了。

香菱没有听萨菲尔说过这种话,她心里仔细分析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提议道:“那我们应该去找仙人打听,我想,大师父或许能帮上忙。”

香菱虽说是仙家弟子,但对仙人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她不仅不认识留云借风真君,而且对仙人的故事知道的也不比普通人多,甚至她压根不知道萨菲尔和仙人的关系,否则她就会提议去找萨菲尔,而不是萍姥姥了。

因为无论怎么看,和她们关系最密切的都是萨菲尔。

荧本想提议直接问萨菲尔去,但又觉得随意暴露萨菲尔身份不太合适,干脆就由着香菱折腾了,她只是个摸鱼怪,跟在后面看戏就好啦。

刻晴对香菱口中的大师父产生了兴趣:“大师父?意思是,你的老师是仙人?”

“嗯!她就在玉京台。我带你们去找她!”香菱点了点头,带着她们去找萍姥姥了。

玉京台,萍姥姥坐在桌前缓缓擦拭着手中的茶壶,这是她的宝贝,她很是爱惜。

就在她擦拭的时候,香菱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师父——”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跑过来的香菱一行人。锅巴凑了过来也打了个招呼。

看到眼前的小辈和锅巴这个老友,萍姥姥呵呵笑了笑:“香菱来啦。”

“香菱的师父是萍姥姥?”小派蒙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她凑到了荧的耳边,“那香菱要叫萨菲尔什么啊?”

“哎呀,各论各的各论各的。”荧连忙摆手,然后安静地看着其他人。

刻晴也惊讶地看着香菱,萍姥姥是仙人她心中一清二楚,毕竟当初在群玉阁保卫战的时候她们并肩作战过:“这可真是没想到…”

“大师父,你老人家最近还好吧?”香菱笑着和萍姥姥寒暄。

萍姥姥轻笑点头:“好得很。各位,今天居然有空来看望我这老婆子呀。”

她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朝荧和小派蒙笑了笑,又在刻晴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

“大师父,我们有事想请教您。您知道灶神吗?”香菱眼中带着期待,看着萍姥姥,想要得到答案。

萍姥姥没想到香菱几人居然是为此而来,失笑道:“灶神。当然知道啦。”

这让刻晴十分惊喜,随即又有些迟疑,萍姥姥何等眼力,立刻就发现了刻晴的异常。她轻声问道:“你看起来有什么心事吗?”

“啊,嗯。是这样的。”刻晴被看穿,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萍姥姥自己和萨菲尔说过的话,以及她们的调查经历,当然了,她并没有说这话是萨菲尔说的。也算是替她隐藏身份。

听了刻晴的讲述,萍姥姥哈哈一笑:“原来是这样啊,哈哈那个家伙是这么说的吗,那么,我想问问你,在你看来,所谓人治是不是就是彻底脱离仙家,整个璃月完全由七星把控的制度呢?

或者,我换个说法,你觉得在必要时候,接受仙人的帮助会对人治有什么影响吗?”

刻晴拧眉思索,过了很久她才回答:“我…我不太确定,大概,彻底脱离仙人的璃月,有些过于极端了吧,感觉…这不是我想要达成的璃月。”

萍姥姥微笑地看着她,等待着下文。荧和小派蒙还有香菱也安静了下来,她们感觉这个话题很重要,不打算插话。

“我觉得很矛盾,我们把权力从帝君的手上接过,就肩负责任,这让我很…惶恐。”刻晴小心翼翼地措辞,“可是很多时候我也发现,仙人的存在是必须的。这是客观事实,不可能因为七星的一厢情愿而改变。

比如不卜庐的七七,比如甘雨,再比如望舒客栈的降魔大圣。他们在璃月默默地奉献着,我们享受着他们努力得来的成果,却又迫不及待地去否定他们,这很不对。

可是如果嘴上说着人治,却又心安理得地享受仙人的付出,这也很卑劣,人与仙的问题我思考了很久,但是我找不到解决方案。因为我逐渐明白了,人治需要落实,但我们也离不开仙人,我…”

“哈哈哈,你看得很透彻,但是有一点你没有弄明白。”见刻晴如此坦率地与自己剖析局面,萍姥姥心情很好,于是打算出言提醒。

刻晴疑惑地看着萍姥姥,不知道自己是忽略了什么。

“仙人,不是凡民,我们想要的不是摩拉,地位,荣誉,肯定。这些对凡民有吸引力的东西对于仙人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你们终究弄错了一点,那就是把仙人当民众来看待了,生怕触怒仙人。

但实际上,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些。”萍姥姥背过身,看着一旁花圃中盛开的琉璃百合,经过上一次海灯节萨菲尔的播种,现在整个璃月港到处都盛开着蓝色的花朵,十分美丽。

“仙人想要的,只是一个和平,安稳,代表着我们付出有意义有价值的璃月,对仙人来说你们都是孩子,哪有父母会真的和孩子置气呢?

孩子独立了,最高兴的就是父母了,谁有规定过,在孩子独立过后,遇到困难就不能去寻求父母的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