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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走了七八日,总算到了中原地界。
山城。
此处山多,草原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炎热与沙尘。
正午,找了家酒楼。
使节团近百人,老板招待也热情,土赫赤带着人去了后院大包间。
他们三人着中原便装,出现在酒楼大堂里,出现便是人群焦点。
牧丹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惹人注目得很。
“哇塞,阿青,你们中原人花样儿真多,这个冰冰凉凉,还透明的东西是什么?”
“这的人叫它浑源凉粉。”
“那这个脆脆的呢?”
“清徐灌肠。”
八九月的天,热得很,楚青颜没什么胃口,牧丹说的那些,这些她在去草原的时候都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呼延星池也没什么兴趣,不知在想什么。
“哐啷”一声!
楚青颜隔壁的妇人突然站了起来,急躁地摇着团扇,看向窗外直呼:“完了完了,县老爷家的胖丫又来找我说媒了!”
“不行,我得赶紧躲躲……”
妇人说着快步跑了出去,结果半道儿正巧被一个胖姑娘拦住。
“李婶儿,可算找着你了,你说要给本小姐介绍相公的,在哪儿呢?”胖姑娘在她身后张望着。
“这,这……”李婶儿急的擦汗。
“李婶儿,你不会骗我吧,你可拿了我五十两白银呐!”
两人距离酒楼不远,靠窗的人都在看热闹,县太爷的大胖闺女二十好几了没嫁出去,整个县都知道。
楚青颜也磕着瓜子,闲听八卦。
“怎么会呢!我李婶儿做媒二十多年了,可从不骗人,香秀姑娘,你要的相公……我已经给你找到了!”
李婶儿眼珠子滴溜溜地打着转。
香秀果然很高兴,“哪儿呢哪儿呢,我现在就要见他!”
牧丹也觉得有意思,跟楚青颜一道儿磕上了瓜子,“我倒要看看,这个媒婆要从哪儿给这姑娘变出来个相公。”
李婶儿不停地擦汗,她这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眼下这种头脑风暴。
忽然,她眼神一亮,“香秀,你的相公……他就在这座酒楼里!”
“真的嘛!哪个?那个是我的相公??”
香秀不停地向酒楼里张望,可凡是被她眼神扫到的,直接表演一个“脑袋落桌”。
“你别急啊,就是里面那个……”李婶儿疯狂回想着刚刚在酒楼里看到的人。
“那个长头发白衣服,带着个戒指的!最好看那个就是你相公!”
李婶儿说完,不敢等众人反应,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人群里!
而香秀,则是满心欢喜地跑进酒楼大堂里。
牧丹忽然在桌下使劲儿踢了楚青颜一脚。
“你干嘛?”
楚青颜明显还在状况外,皱了皱眉,甚至还想踢回去。
“衣服衣服,戒指啊!”牧丹小声嘶吼,真的是嘶吼……
然而,为时已晚。
“你就是我的相公!!”香秀站在她面前,一脸惊喜地看着楚青颜。
上一刻,楚青颜还在埋头嗑瓜子,顺便吃个瓜。
下一刻,她成了众人吃瓜的对象。
“……姑,姑娘你认错人了。”
楚青颜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她自己就是个姑娘,怎么可能有被人当相公的自觉?
“我没认错,白衣服,带戒指,而是你是整个酒楼里长得最俊俏的公子!你就是我的相公!”
香秀对着她笑,脸上的肉堆堆叠叠,甚至有几分可爱。
楚青颜看着对面,同样带戒指但一身黑衣的呼延星池,以及狠命咬嘴唇以免笑出来的牧丹。
周围人都在吃瓜。
她挠了挠头,实在是没有拒绝女孩子求爱的经验……
“姑娘,实不相瞒,我已有家室,孩儿也已经有俩,并且此生不会负她。”
如果此刻是个男人在这儿,她根本不会这么为难,可女孩子毕竟脸皮儿薄。
香秀果然如遭晴天霹雳,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哧——哼!咳咳……”牧丹险些没忍住,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今天一天可以用掉他这一辈子的表情。
呼延星池瞥了他一眼,皱眉离远了些。
楚青颜本以为她会就此放弃。
却不想,姑娘家站了一会儿,突然又对她坚定了眼神。
“没关系,为了你,我……我可以,我可以——唔!”
楚青颜捂住了她的嘴。
那般耻辱的话说出来,估计以后这姑娘都会沦为别人的谈资。
香秀眨巴眨巴眼睛,楚青颜扫视了一圈儿周围等着听故事的人。
“姑娘,你跟我来一下。”
香秀倒也听话,不哭不闹跟着她出去,众人的目光追随着她们出去,甚至讨论着要不要跟出去。
呼延星池蹙眉,忽然将筷子一拍,众人瞬间被惊醒,没了八卦的念头。
大概一炷香后,楚青颜重新回来。
牧丹不停看向她身后,“诶,那姑娘呢?”
“放弃了。”
“为什么?”
“人家家世好性格好,我一个娶过妻的人,自然并非良配。”
楚青颜这话声音不小,让那些八卦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多时,周围果然响起了讨论声。
“……你别说,香秀姑娘除了胖点儿,其实相貌还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人家可是县太爷的掌上明珠,娶到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也是福气啊……”
“……”
“说起吃穿不愁,我家里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
“我家也是,今年大旱都不容易,不过朝廷已经拨赈灾款下来了,估计快到了,再等等吧。”
“唉……”
众人的话听在耳里,楚青颜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一个多月前从长安出发时,朝廷就已经拨下赈灾款,没理由她人都到了草原一个来回了,赈灾款还未到。
晚间,楚青颜让燕小玄出门查探。
等燕小玄回来时,楚青颜将消息一盘算,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赈灾银一月前批下,而后从长安出发,即便灾银数量众多,如今也该运到山城了才对,怎么会连县衙也没消息。”
“除非……”
不可能。
楚青颜摇了摇头。
谁敢不要命了,去动赈灾的银子,即便是中途有官员克扣,也不至于半分未到。
她脑中忽然崩起一根弦,“灾银是从哪儿开始,没了消息?”
“应该是隔壁,秦城。”
坏了。
灾害之年出劫匪,她记得秦城到山城这一段路上……
匪寇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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