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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帐出来走远后,裴婳实在不安。
楚青颜低笑着安慰她,“阿姐,我真的没杀她,你尽管放心好了。”
只不过,断手割舌而已。
回大帐之后,楚青颜觉得奇怪。
“呼延图雅跟你可是有过节?”
今日碰见侍女抢簪子,她就奇怪,一个侍女怎么敢平白无故就去找一个刚来和亲的大晟郡主的麻烦?呼延图雅今日在金帐也一直针对裴婳。
裴婳叹了口气,“适龄的宗族弟子就那么几位,都有可能是我和亲的对象,而呼延图雅喜欢那位叶护大人。”
“呼延星池与呼延图雅不是叔侄吗?”楚青颜有些惊讶。
裴婳默了会,面露难色,“阿颜,草原人不讲人伦,这种事情在这里不说习以为常,也是司空见惯的。”
来这里一段时日,裴婳见得多了,叔侄相亲,公媳爱恋,甚至母女共侍一夫……民风越是所谓的淳朴,超乎想象的事情越多。
现任可汗的王妾,生下二王子的海云朵夫人,便是他父亲的妾室,也就是可汗曾经的继母。
而图雅与这名叶护大人虽是叔侄,但不过相差两三岁,草原人皆知,图雅公主对其有意,想成为他的夫人。
相对来说,这两人的情况还算正常,长安也不是没有这种。
楚青颜听得皱眉,裴婳此时更是满脸纠结,握住她的手道:“阿颜,你也看到了,来到了草原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何况我若是走了,大晟如何向草原人交代?”
“向那群懦夫交代?”楚青颜冷笑一声,大晟分明国力强盛,却宁愿用一个女子换取安宁。
“阿姐,宋滦还在长安等你。”楚青颜这一言,足足让裴婳愣了半晌,可她终究摇了摇头。
“阿颜,你走吧。你的身份也不适合一直待在这儿,如果你带我逃了,呼延部落向大晟起兵,届时我就是家国罪人,你又怎么向陛下交代?”
裴婳的眼底划过一片悲凉。
“谁说要逃了?”
楚青颜轻笑,目光却坚定,“我从一开始,就是要带你堂堂正正地离开。”
并非空话,她这人从来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裴婳是替她前来和亲,她要带人离开,自然想好了退路。
裴婳愣住了,半晌,她眼中愈发湿润,含泪对楚青颜点头。
……
尸体放在了外面的草地上。
呼延星池盯着尸体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呼延苏风让人请来了永平郡主,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看着她闭着眼睛要念佛的样子顿觉无味,目光悠悠地飘向了她身边,那个神色平淡的小奴隶身上。
心里怪痒痒的。
“小叔父,可看出些什么了?”呼延苏风偏过身子,眉眼微眯看向一旁的呼延星池。
“断手割舌,高手。胸前致命伤,泄愤所致。”呼延星池言简意赅。
楚青颜低着头,视线不着痕迹看向了地上的尸体,心底冷笑。
“叔父的意思是,这伤是两个人造成的?”呼延苏风立即示意身边侍卫去查看尸体,侍卫领命而行,翻看了尸体几处后起身。
“王,断手割舌并不致命,下手果断,切口锋利,应该是刀。致命伤在胸前,创口小而粗糙,血肉糜烂,应是遭人刻意折磨,工具像是……簪子。”
侍卫说完便退到一旁,楚青颜却难得抬头,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
这侍卫有几分本事……但还不太够。
“做的不错尚泰,找出杀人的最重要,去查一查平日跟她有私仇的人,尤其是女人。”名叫尚泰的侍卫领命而去。
吩咐完,呼延苏风也没了留下的意思,与呼延星池作别,路过裴婳一行人时,却刻意停在了楚青颜身边。
一旁的知画都快吓傻了,裴婳也是强自镇定,而后只看见呼延苏风凑近了楚青颜,喉间滚动,说出的话惹人心惊肉跳。
“小哑巴,模样甚好。”呼延苏风轻笑着离开。
人渐远,拳愈紧。
“凶器,不是刀吧?”
身侧传来声音,还没回过神来的楚青颜,顿时周身一凉。
周围都静悄悄的。
楚青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呼延星池不一定发现了她,还有,她现在是个哑巴,没必要对他说的话做出反应。
“叶护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裴婳欠了欠身,目光柔和地从尸体拉开,楚青颜跟在她身后。
呼延星池并未阻止,视线淡漠又冷厉地盯着一道背影,忽然没来由问了一句:
“你肩上的伤如何了?”
话落,裴婳一行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某顶帐篷的转角。
呼延星池脸色一沉。
牧丹这时候才从尸体那边凑过来,一脸纳闷儿,“你刚刚说什么呢,什么肩伤?凶器不是刀?”
“你很好奇?”
呼延星池瞥他一眼,牧丹理所当然点了点头,“你说凶器不是刀的时候我就奇怪了,不然干嘛问你?”
呼延星池眼神一冷,唇角微勾,“可是有人,一点儿也不奇怪。”
如果只是那两个奴隶便罢了,就连那位永平郡主也并未做出反应,平淡地就好像……做贼心虚。
“去抓一个人。”
牧丹还没反应过来,呼延星池就要行动了,他略微惊讶:“抓谁?”
“眉心有痣那个奴隶。”
“你是说刚刚永平郡主身边那个……他不是个哑巴吗?”
呼延星池冷笑,“哑巴也得给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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